第四百四十四章 剖开自己(2 / 2)
季若愚索性就把想说的话直接说了出来,“就因为我每次都原谅你了,陆倾凡,我每次都原谅你了。”
她的语速有些快,就仿佛如果不赶紧借着这一股气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出来,或许以后,自己又再也没有这个心情来说出这些话了。
“宫外孕手术那次,我原谅你了,我看着你和左霜霜在路边那什么咖啡厅还是茶餐厅里头,我看到你们了,看到她和你那么亲密,但是我什么都没说,我原谅你了,我知道婚姻不易,我知道谁都有过去,只要你心还放在我们的婚姻上就好,所以我原谅你了,后来呢?我被骆霖飞拿刀子指着的时候看到你和左霜霜在一起,看到她搂着你的脖子亲吻你,而你抱着她。躺在血泊中的人是我,躺在手术台上的人也是我,但尽管这样,我那么痛那么痛,但我还是原谅你了。”
陆倾凡听着她细数过往,眉头不由得皱得更紧,她是在把她自己的伤口摊来开剥开来给他看,让他知道她已经为了受了那么多伤,他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只觉得有些心疼。
她像是随时都可能会掉下眼泪来,可是却始终都没有哭,依旧是继续说着,“我想或许就是因为我每次都原谅你了,所以才不断地有下次,再下次,下下次。你一而再再而三地给她机会,你不想伤害她是吗?于是每次都是我来痛,我这么痛,这算是什么,亲者痛仇者快吗?我次次都想相信你,忍不住原谅你,心疼你的难过,可是谁来心疼我一下?我季若愚有什么错?我爱你我错了吗?于是我因为爱你所作出的每次原谅迁就和包容,你就以为我不在乎你一而再再而三地给她机会了吗?这次捅出一个孩子来,那么下次呢?再下次呢?下下次呢?你还打算让她在我们的婚姻生活中存在多久?是不是只要我又原谅了你,你又会觉得她不是什么大问题?又会仁慈地不忍去伤害她?”
季若愚朝后退了一步,手指攥着行李袋攥得紧紧的仿佛抓着最后一根稻草一般,就仿佛这行李袋能够给她力量让她继续说完。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这话我以前还不信,可是眼下看来,的确是那么回事,你对她仁慈,势必就得对我残忍,反之也是一样,而你却仿佛一直对她都很仁慈,并且似乎之前也都不曾意识到这对我有多残忍。”季若愚垂下头去,原本以为自己的情绪会越说越气愤,哪知却是越说越难过起来,只感觉似乎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好歹还是忍住了,只是却不想再抬头,担心看着陆倾凡的脸,就会让自己心里的委屈无限地冒出来涌上来。
陆倾凡一语不发地听着她的话,每一句似乎都在是对他以往错误的细数,每一句似乎都在把她自己的伤口摊开来给他看,给他看她究竟有多疼。
他只觉得心里头有一种呼吸困难的难受感觉,像是心悸,像是如同从最高的地方猛地坠落下来的那种心里头的慌乱和心悸的感觉。
陆倾凡想伸手去抓季若愚的手,却发现,她轻轻地侧身躲开了。
“你和她十几年的感情,她的存在总让我觉得自己似乎是身在一场让我不由自主就已经加入了的赌局中,我有时候觉得我赢得了,有时候觉得我赢不了,但是现在,不管我赢得了赢不了,我不想再赌了,我不赌了。你若是要对她仁慈,那么,就去对她仁慈吧,只是,我就不再会原谅你了。我承受不了你仁慈之后,接踵而来的再下次,下下次的她无止境地纠缠,你或许会惦记着你们曾经在一起时她带给你的快乐而于心不忍,但是她带给我的只有痛苦。她也从来没有对我于心不忍过,所以,我不赌了。”
季若愚转身之前,只最后说了一句,“你自己,看着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