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凌晨(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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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看身形,我就知道他是冯永铭。
他停下,并没有伸手来扶我,而是摸出一根烟,点着狠狠地吸了一口。
我抬头看着他,走廊昏暗的灯光照射着他修长的身形,在墙上留下更长的影子。
“要不要我帮你?”他终于说话。
我说不出话,只有无声地哭。
他弯身将我抱起,放在了围栏之上。
夜凉如水,城市的灯火在凌晨闪得格外寂寥,夜风吹起我的头发,我冷静了许多。
“如果你掉下去,明天会上头条,那些仇富的人会说你这样的有钱人都想着要死,肯定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然后你爸爸创下的齐氏企业就会在你两个叔叔手里慢慢败光,然后轩儿将永远没有妈妈,然后这世界依然还是这样,并不会因为你的离去而改变。”他说。
我说不出话,只是紧紧地抓住围栏,我其实有些害怕了。
“你是万华市最年轻的总经理,未来还会是最年轻的董事长,你才二十一岁,像你这样年龄的女子,还在念大学,她们还在为毕业后是否能找到一个好的工作而担心,而你却掌控着一个集团公司,齐秋荻,不要总认为你有多惨,这世界上每天都发生着很多悲剧,你绝对不是最惨的,死是很轻松的事,而勇于面对困境,才是强者的特征。”他接着说。
“你看,这夜很黑很黑,但是过一会儿,你就能看到太阳升起,这世界就又变得亮堂起来,活着就有希望,这是最简单的道理,你怎么能求死,你有什么权利放弃自己的生命?你爸留下的齐氏你振兴了吗?轩儿你养大了吗?”他接着说。
他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像在对我说,又像是在对他自己说。
我双手搂紧了他的脖子,他知道我不想死了。
“秋荻,你不要有求死之心,你要为我而活着,你不是一直要我承认我是凌隽么,我现在就告诉你,我就是凌隽,我在那场车祸中没有死,但是我被毁容了,我现在的样子,是我精心弄出来的造型,你知道川剧中的变脸吗?我的妆就类似于那种。”他说。
我心里不知是悲是喜,他终于承认了他是凌隽,在我变成哑巴之后,他终于承认了。
我的爱人没有死,他果然还活着,他就在我眼前。
凌隽将我抱起,走出了医院。
我不知道他要带我去哪儿,我也不在乎他要带我去哪儿,只要在他的怀里,我就是安心的,我已经疲惫不堪,我只想找个地方歇息,而凌隽的怀抱,是最好的地方。
我终于可以不用叫他冯永铭了,我可以直接叫他凌隽,可是造化弄人,能发声的时候不能叫,现在他自己承认了,我却叫不出来了。
这尘世果然深得没底苦得没边,总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总是在不断的劫难中前行,体验失去的痛苦,享受重获的喜悦,在取与舍爱与痛的纠缠中沉沦。
能与相认,我本来应该是幸福的,但上天却又跟我开玩笑,让我变得又哑又瘫。
这种喜与悲的交织,反而让我变得平静起来,我选择暂时相信命运,一切冥冥中自有安排,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他将我轻轻放在他的吉普车副驾驶位置上,小心地给我系好安全带,然后发动车,驶立医院的停车场。
仪表盘上显示时间已是凌晨四点半,也不知道他到底要带我去哪儿,我现在说不出话来,也不想比划问他,不管他带我去哪儿,我都愿意。
车往城外开去,有凌隽在身边,我有一种说不出来安全感,倦意慢慢开始袭来,我靠在椅背上睡去。
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车正行驶在高速路上。
“你醒了?我现在带你去云宁市,你饿了吗,前面有服务区,我在那给你买些吃的。”凌隽说。
我点了点头。
云宁市是相邻万华市的另一个省会城市,相距万华市七百公里,我的儿子齐志轩就藏在云宁市的济世孤儿院。
到了服务区,凌隽到便利店买了牛奶和面包,我随便吃了一些,又继续睡去,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想睡,也许是长期都处于一种不安全的状态之中,现在知道在我身边的就是凌隽,所以我睡得非常的安心。
洗车在高速路上行驶非常平稳,凌隽将空调调节到最舒适的温度,我睡得很沉,甚至还做起了梦,梦里又看到一片花海,我又和凌隽在梦里起舞,又有一对蝴蝶飞了过来,但这一次和上次的梦不一样,这一次的蝴蝶没有变成怪兽吞噬凌隽,而是围着我们翩翩起舞,凌隽搂我入怀,低下头亲吻我。
我惊醒过来,原来不是梦,是凌隽真的侧过身子在亲吻我,他已经将车停下。我搂住他的头,热烈地回应他,我们都很激动,我感觉到了凌隽那压抑许久的情欲。
吻得难分难解的时候,凌隽的手伸向我的胸部,但很快移开,他直起身,作深呼吸,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现在的确不是缠绵的时候。
“我们到哪里了?”我比划着问。
凌隽没有懂我的意思,一方面是我的手语不熟悉,另一方面因凌隽不懂手语,自然沟通困难,我只好拿过他的手机,在屏幕上写下我要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