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注定的灾难(2 / 2)
带给她爱,带给她希望,带给她绝望的他。
此刻看到他,她才明白自己为什么在他‘死后’一直独身,原来他与她的多年相伴早已决定了她对他的渴求,她在四年里都没有放弃对他的思念,如果没有叶谋,她一定还在等着,带着与他的记忆到老。
对,叶谋就是她放下过去的理由,可是现在他往她跟前一站,她才发觉,从身边掠过的时间原来那么短,四年不过是一眨眼,现在他又回来了,死而复生。
可是想到叶谋,她突然想逃,自己根本没料到,来医院走这一趟会遇到这个本来已经死去四年的人,难怪方姝媛躲着自己,肯定是她已经知道了,陆云深还活着,这对自己来说注定是一场灾难。
他静静地看着她,不笑,不语,不动,隔着几步距离,像看一个陌生人,眼中甚至闪着疑惑。
陆悠悠没有勇气再思考,没有勇气再对视他,这张她四年来日思夜想的脸。她垂下眼睛,跟着,泪珠就从眼眶掉了出来。
好吧,她怎么能忘了,四年,他在美国早该结婚生子了,哪像她一直守在两人原来的房子里,如果他要来找她,早就来了,显然他是将她抛到九霄云外了,连这会儿面对面都如此冷静。
陆云深,我想了你四年,你突然活了,突然出现,还这样冷漠?
眼泪越是想控制就越是控制不住,陆悠悠捂着脸,转身大步从来时路往回走。
陆云深还是那样一脸寂静,站在原地动都没有动,杜明被眼前这一幕弄得满头雾水。
高跟鞋嗒嗒地敲在地板上,整个走廊静得只有她的脚步声。陆悠悠用力咬着下唇,才让自己没有放声大哭出来,她把咸涩的味道和眼泪一起咽进肚子里,祈祷着自己今晚经历的一切只是一场噩梦,马上就可以醒了,马上。
“请等一下。”就在她走出十多米时,他低声喊道。
陆悠悠一怔,时隔四年,他就说出这样一句生疏至极的话?
她不愿停,她的步子迈得更大,几乎是在跑着,想逃离。
她越跑越快,可是身后的男人却大步追了上来,很快他就近在咫尺,呼吸几乎贴着她的耳后,他再次开口,他说:“小姐,请问你叫什么名字?我们认识对吗?”声音就在她耳边。
陆悠悠一下定住了,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他居然不认识她?
她停了步子,垂着目光侧过头,吃力地开口:“什么,你说什么?”
他重新道:“虽然我不记得你的名字,但我们以前认识对吧?”
一瞬间,陆悠悠感觉自己快崩溃了,陆云深居然不认识她?不是应该她化成灰他都认识的吗?自己真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她唰一下转过身,抬起下巴瞪视着他,抑制着怒火问:“陆云深,你什么意思?”灯光就在头顶,她逆光看着他,几乎感觉这是虚幻的场景,想从前那些梦境。
他见她生气,很诚恳地说:“抱歉,我四年前因为车祸失忆了,很多以前在国内的事都不记得了,但我看见你好像感觉和你认识,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他的最后一句话说得更诚恳!
陆悠悠伸臂狠狠推开他,破口怒斥:“陆云深!你混蛋!我是你当年的未婚妻!你竟然说不记得我了?”
陆云深一愣,用不可思议的眼神望着跟前近乎抓狂的女人,感觉自己的脑海里有模糊的印象能跟她对得上,可是未婚妻却是找不到的词。他迟疑道:“是……是这样吗?”
陆悠悠转身就走,大步奔向来时的电梯,口中恨恨地低声斥道:“混蛋,你根本不是陆云深,陆云深不可能会忘了我!”她真的只差一个点就能崩溃了,让她遇到死而复生的他,然后又告诉她这个人不认识她。
陆云深追上来,跟着她进了电梯,急切地问:“你是说真的吗?你曾是我的未婚妻?”
陆悠悠根本不管他,望着一点点下降的楼层数字,等电梯门一开就飞也似地大步走出,穿过大厅往医院外走。
陆云深急了,拉住她的手腕制止道:“你要去哪儿,现在外面正下暴雨。”
外面是哗哗的雨声,像是千千万万冰雹砸在跟前,她也听到了,可是她一点不在乎。她大力甩开他滚烫的掌心,怒斥:“滚开,不用你管我!”她现在只想离开这里。
陆云深手足无措地追着她的步子,他的记忆确实有一块缺失,而眼前的她,似乎就跟那块缺失有关,奈何她此刻一点都不愿面对他,态度跟对敌人一般激烈,他又不能强行困住她。
他只得跟在她身后,再次解释:“小姐,不管我们以前发生了什么,你现在有多不想见我,但请你相信我确实失忆了,你给我点时间,我应该可以记起来的。”
陆悠悠满脸泪水,她大步出了医院大厅,顺着斜坡往下走,踏进了漫天的大雨里,浑身的怒火一下被冰冷的雨浇熄。
隆隆的雷声响起,仿佛整个世界都在震动。
她心中全是苦涩,有气无力哭道:“陆云深,你是在逗我玩吗?”既然都不记得她了,又为什么再出现在她面前呢。
他听着她的哭声和斥责,难过得无法呼吸,这样的感觉和他苦苦回忆车祸前的事情时一样。大雨迅速淋湿了他,前面的她也湿透了,长发贴在后背上。他上前几步,抓住她的胳膊,郑重道:“我说的确实是事实,你可以理解我吗?”最后,他还是软下了语气,他能看出她此刻的脆弱。
“我理解你,那谁来理解我?”她不管被他拉着,依旧往前挣,一边哭着说。
雨水瓢泼着落下,他的视线都模糊了,却依旧拧不过她。
两人僵持半晌,他似乎也生气了,抢到她跟前,双手一下握住她的双肩,俯视着她大声质问:“这么大的雨,你要走去哪儿?”
陆悠悠一惊,印象里,他从来没对她凶过,他任何时候对她都是温柔的,在旁人的眼里,他也是如玉的君子,温润正直,他从不吼任何人。难道四年过去,他的性格变成这样了吗?
她颓然地被他钳制着,感受着他几乎把她骨头捏碎的力道,这倒是没变,他是外科医生,他的手指从来都是这样有力。
沉默许久,她垂着目光轻声求道:“陆云深,求你放过我吧,不管四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不管你有没有失忆,求你放过我,当作什么都没发生,我们从没见过,行不行。”陆悠悠意识到自己面前是深渊,足够让她飞蛾扑火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