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八十六(2 / 2)
“进来站在墙边。”红马甲似乎满意了,就招呼道。
尚融进去刚在靠的墙边站好,那个警察就过来哐当一声关上了栅栏然后把大锁锁好,隔着对那个叫张旺财的说道:“好好教他学规矩。”说着就提了那串叮当作响的钥匙走了。
从进这个大院子开始,一切所见所闻让尚融目不暇接,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直到这时,尚融才有机会仔细地观察一下他即将在这里生活新居。
尚融初步估算了一下,这件囚室长五六米,宽四五米的样子,面积大概有二十多平方米,一个通铺占去了房间的五分之四,只留下和一样宽的一条通道,通道的尽头还有一扇铁关闭着,不知道通向哪里。刚才怪不得看不见房子里面的人,原来二十多个人全部都盘ui坐在通铺上面,四个一排,双手放在两个膝盖上,一律ing直着腰板,就像是在练什么神功似的。
通铺对面的墙上是凹陷进墙里的上下两层壁橱,上面一层整整齐齐地码着几十被子,全部叠的四四方方,棱角分明。下面一层壁橱里一条线摆着洗漱用品,所有的巾都是白è的,一律叠成四方形,放在牙缸上面。如果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进了部队士兵的宿舍呢。
“你叫什么名字?”
尚融扭头一看,张旺财此时已经爬上了通铺,不过他的座位和别人的不一样,别人都是面对的方向四人一排,而张旺财则是背靠墙面对着大家一个人坐着。
“尚融。”尚融回答道,觉得自己的嘴直发干。
“上龙?”什么狗屁名字,张旺财看看坐着的那些人说道:“你们说说,叫他什么好?”
“上就是干的意思,我看就叫老干算了,干nv人的干。”坐在最前排里面的一位壮汉说道。
“老干老干。好啊你听见了吗?以后就叫你老干。”张旺财哈哈笑道,似乎很开心的样子。
尚融不置可否,只是点点头。和这帮兔崽子争辩那才是*呢,老干就老干吧,兔崽子们ing有眼光,老子确实干了不少nv人。
张旺财拿起身边的一本《刑法》书无聊地翻了几页,慢条斯理地继续说道:“刚才你也听见了,干部让我好好教你学规矩,这规矩太多,一天是学不完的。不过……”张旺财仔细地打量了尚融一会儿,继续说道:“不过这学规矩又有几种学法,每个人都不一样……”说着又停下来翻着手里的那本书,囚室里虽然坐着几十个人,可是安静的一点声音都没有。尚融竖着耳朵等着这个小说下去,过了好一会儿,才见张旺财把手里的书朝铺上一扔,忽然问道:“你家里有人管吗?”
尚融一时没有明白他的意思,疑地看着张旺财。坐在最靠近边上的一个尖嘴猴腮的半大小子骂道:“*,老大是问你家里是不是有人给你定时送伙食费。”
这回尚融算是听明白了,不但明白了张旺财的话的意思,而且明白了他潜在的意思。心里不禁一阵轻松。**,不管到什么地方,只要有钱就能伸展的开,这些ji 巴玩意现在又给老子起外号,又是骂老子*,总有一天老子让你们喊尚爷爷。
尚融谦卑地说道:“有人管,可能要过几天家里才能送钱来,不过我身上有点钱在警察那里。不知道……”
果然,就见张旺财双眼放光,从铺上歪过身子来急忙问道:“有多少?”
尚融想了一下说道:“有四五千吧。”
张旺财吹了一声口哨,一拍自己的大ui说道:“我说今天早上起来左眼皮直跳,原来是有贵人来了。”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失态,干咳了一声,又板起脸说道:“虽然现在号子实行文明管理,但是新兵进号子有几项义务是一定要尽的,第一就是要用牙刷每天都把地刷一遍,不能有一粒灰尘留下,第二呢就是要刷厕所,一直刷到有别的新兵进来接替你为止,只要有人上过厕所你就得把厕所刷上一遍。第三……”正说着只听见走道里面那扇铁哐当一声响,张旺财突然怪叫一声喊道:“下课六子,赶快把东西拿出来,憋死我了。”说着一骨碌下了铺,拖着布鞋就向那扇跑去。随后,铺上的所有人纷纷下地涌向那扇
尚融站在那里不知所措,不知道该跟着他们一起出那扇还是继续站在那里,不过,他还是决定继续站在那里等着,这里规矩大,稍不小心就有可能犯忌。
过了一会儿,就进来一个小个子,好像就是那个叫六子的,朝尚融喊道:“出来,老大叫你。”
尚融赶紧跟着出了那道原来外面是个类似于天井的放风圈,大概有十平米左右,此时,那几十个人都在放风圈里晒太阳。
张旺财坐在一个大塑料水桶上面,手里拿着半截烟正滋滋有味地吸着。尚融仿佛这时才将张旺财看了个究竟,原来,张旺财竟是一个将近四十来岁的胖子。**,进了这个鬼地方连眼神都不行了。
“老干,刚才我们说哪儿了?”张旺财扯着嗓子问道。
尚融心里骂道:正说到你母亲的bi呢。嘴里却道:“说到第三了。”
张旺财一拍脑说道:“几口烟下去,就像神仙一样,什么都记不起来了。”说着朝那个大个子壮汉叫道:“盲盗,拿去每人ou一口吧。”说着把ou剩下的烟把递给了那个叫盲盗的。回头对尚融说道:“你进来。”说完就站起身径自走进了屋里。
“也不用说第三了。”张旺财坐在铺沿上看着尚融说道:“其实我看得出你是属于那种养尊处优的有钱人,别说第三,如果认真搞起来光是进的规矩你就受不了,一个月下来起码掉一层皮。”
尚融听着渐渐不耐烦起来。你***不就是想占点便宜嘛,不用再说些球规矩吓唬人了,有屁就痛快的放出来。老子也有规矩,你再装bi小心老子以后整死你。
尚融已经看透了张旺财那点小伎俩,于是笑着说道:“张大哥,这号子里的规矩我是不太懂,不过做人的规矩兄弟还是知道一些,既然大家有缘聚在一起,自然要互相帮助,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这样大家的日子都好过一点。这样吧,这里具体情况我还不了解,不过以后只要用钱的地方就由兄弟来摆平。兄弟说话算数。”
张旺财听了尚融的话,眯着眼睛把他看了半天,从铺上蹦下地来,一拍尚融的肩膀说道:“好,没想到老弟是个直人,白费我这么多吐沫,既然你出了钱,自然就有人为你出力。”说着一脸神秘地凑近尚融说道:“老弟肯定是这个才进来的吧。”说着一只手的两个指头在一起搓着,好像点钱的样子。
尚融笑笑,忽然就感到烟瘾上来了,一只手习惯地往口袋mo去。张旺财不愧是察言观è的高手,一看尚融下意识的动作,就知道他是犯烟瘾了。说道:“到外面来。”
尚融跟着张旺财来到外面,只听张旺财叫道:“六子,今天破个例再点一根。”
不一会儿,那个六子就不知从哪里拿来一支烟,所有的人都惊讶地看着张旺财居然把那支烟递给了那个新兵,接着更惊奇地盯着张旺财居然给新兵把烟点着了。这可是自号子成立以来从没有过的新鲜事啊。
祁小雅为自己以新的身份入住总公司而感到一阵兴奋。然而,在上午召开的公司高层会议以后,她的兴奋劲头有所消退。因为从参加会议的人员对她的态度来看,似乎并没有把自己放在一个应有的高度。特别是胖子王世礼,这个表面上像弥勒佛一样的男人,居然多次打断小雅的发言,并对她的某些主张提出修正。而另一个重要人物——公司财务总监则对她不屑一顾,因为在小雅发言期间她一直闭着眼睛像打瞌睡似的,其他的人几个管理人员也没有向她表达应有的尊敬。
小雅在感到微微失望的同时,也充分认识到,即使尚融呆在监狱里,这个公司的真正老板还是他,从胖子到那个上海高薪聘请的财务总监,以及其他重要职位上的管理人员无一不是尚融一手安排的。小雅不禁感到纳闷,当初紫惠做总经理时,那些人怎么就对她俯首帖耳呢,难道就因为她是尚融的nv人?自己名义上不也是尚融的nv人吗?怎么就有如此大的差异?
小雅得出的结论是,不管是不是尚融的nv人,谁要想掌控整个公司就必须得到男人的认可,并由他亲自向公司的高层打招呼才能生效。看来紫惠封自己的这个副总经理充其量也就起到一个监督的象征意义。
这样看来,如果尚融出不来的话,时间长了自己在总公司的地位也长不了。甚至早晚要离开那个家。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自己所付出的一切将付之东流,那些早就深埋在内心深处的理想将永远都无法实现,因为,从认识尚融的那天起,她就认定这个男人将给她提供一个千载难逢的机遇,只要自己好好把握,凭着自己的才智、美貌,要不了几年就能和母亲一起拥有令大多数人羡慕的生活。
自从紫惠被绑架以后,小雅通过那天晚上和男人的独处,认为自己和男人之间已经达成了某种默契,要不了多久,男人就会让自己a手总公司的业务。没想到紫惠被放回来了,小雅潜意识里自然是感到失望,不过,她没想到紫惠通过这次打击居然萌生了退意,不愿再打理公司的业务。这又使小雅重新燃起了希望。
她知道,尚融没有兄弟姐妹,几个nv人也是东南西北,乔菲虽然比自己大一岁,但是只能算是专业人才格上就不具备管理者的素质,而北京那个曾经冒充自己名字的前卧底孙小雨正掌管着北京的公司,至于张妍不过是尚融的一个上的玩物,根本就不具竞争力,除去紫惠以外,只有高燕是个真正的对手,幸运的是她一直都被紫惠排斥在家庭以外。
遗憾的是当机会再次降临的时候,没想到男人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载了跟头。小雅禁不住就想起了那个禽兽父亲,心头恨意顿生。俗话说父子是冤家,祁顺东这个禽兽父亲才是自己真正的克星,什么时候不好抓人?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抓,好像是算准了要让自己难受似的,看来这辈子都摆脱不了他的yin影。
祁小雅从总公司出来的时候,心中愤愤不平,她忽然就想起了李满媛,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自己和李满媛或者说李满媛和自己都是一类人。漂亮的容貌;不幸的童年;叛逆的格以及野心勃勃的追求和对物质生活的强烈向往。这使她们在人群中显得那样鹤立ji群,同是又互相吸引,李满媛那个没有结局的故事仿佛是故意留下来的一个悬念,为的就是给小雅主动上留一个体面的借口,此时,小雅就有种尽快见到李满媛的渴望,不仅是为了那个故事的结局,最重要的是她需要倾诉,需要发泄一下那颗郁闷的心。小雅拿出手机,毫不犹豫地拨通了李满媛的电话……
尚融确实想不通,自己也算是个老烟枪了,十六岁开始ou烟,烟瘾之大没有几个人可比。可是,当他ou完张旺财给他的那支烟以后,一阵头晕目眩,要不是那个六子及时扶住他,说不定就一头栽倒在地上了,后来他靠着墙在地上坐了好一会儿,才渐渐缓过来,疑地看着张旺财,怀疑他们在那支烟上动了手脚。
张旺财仿佛早就知道尚融的心思,一阵哈哈大笑后一拍尚融的肩膀说道:“老弟,看来你确实是一进宫,要不怎么连这点小常识都不知道呢,告诉你吧,凡是被抓进这里的人,进来以后只要ou第一口烟没有一个不晕上一阵的,原因我也说不清,像老弟这样一阵工夫就ou了一整支烟而没有栽倒的我还没有见过。奇怪的事情后面还多着呢,比如,三四天内你不会觉得饿,两三天不想大小便,还有,那玩意也不会有一点动静……”说着猥亵地用手在自己的裆部了几下,继续说道:“这些现象我们统称为审讯前帕金森综合症,几乎每个人都犯过,就是时间长短不一样。”
尚融听了张旺财的长篇大论,渐渐明白了其中的原因,什么帕金森综合症,那都是这帮无知者的瞎掰,说到头就是心理现象的生理反应罢了。
正在这时,那边角上两个人似乎没有任何征兆就扭打在一起,引来几个人的起哄。张旺财窜起身子,拨拉开围观的人群,大声喝道:“这两个*怎么啦,是不是见号子这两天好过点就骨髓痒痒了?”
那个叫盲盗的大汉抢先说道:“老大,这小子居然i藏了半支烟。”说着摊开手掌,让大家看那个烟把。
张旺财牙齿咝咝吸着气,目lù凶光,那样子就像一条咝咝吐着舌信的蝮蛇,朝着那个哆嗦着的小年青厉声喝道:“从哪里偷来的,老实jia代”
那个小年青身子贴着墙壁低声说道:“前天……提审的时候在地上检的……”
“好啊你***好大的胆子。”张旺财一根胖乎乎的手指几乎戳着小年青的脸说道:“前天我一再问你有没有搞到货,你***居然敢骗我。”说着朝盲盗喝道:“让他撅着。”
就见盲盗和几个人扑上去,一会儿工夫就把小年青掀翻在地上撅起屁股,有个人就伸手拉下他的ù子,一个白屁股就暴lù在阳光里。
张旺财提起一只脚,扒下鞋子拿在手里,抡起手臂就朝着那个屁股一气ou了一二十下,直ou的小年青哇哇叫。张旺财嘴里骂骂咧咧地ou的手腕酸软才停下来,穿回鞋子,一双眼睛就在人群里搜寻者,嘴里骂道:“前天腰子提审回来是谁负责给他清的身?”
就见一个三十来岁的白净面皮的男子说道:“老大,是我清的,我确实不知道他是怎么藏的……”
张旺财斜着眼睛瞟着他说道:“是假不知道还是真不知道?是不是两人窜通一气想……”
“没有没有。”那人双手摇,慌忙否认道:“老大,你就是借我一颗胆也不敢啊。”
张旺财冷笑道:“我晾你也不敢。”说着突然飞起一脚踢在那人的屁股上,喝道:“还不自己墙上挂着去。”说着回身对盲盗说道:“你监督着,挂的不标准就ou他。”
那人一边嘴里说着“是是……”,一边就走到墙跟前,先伸开双臂将整个身子紧贴住墙,然后一条ui尽量抬高贴在墙上,那姿势像极了一只爬墙的壁虎。
尚融看着在这短短的一刻发生的这些事情,心里又好笑又不是滋味。不禁哀叹一声。瞧瞧自己都堕落成什么样子了,居然和这些人间杂碎为伍,不过,有什么奇怪呢,凡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斗争,只不过是方式方法不同而已。真不知道自己在这个疯人院里还要待多久。
紫惠的车停在人民公园大的一角,因为是星期天,所以公园口的人很多。她不明白穿山甲为什么偏要选这个噪杂的地方和自己见面,不过穿山甲在电话里那种小心翼翼的口en,让紫惠感到一阵不安。
在娱乐城的开业典礼上,紫惠和穿山甲照过几次面,后来偶尔从尚融的嘴里听见过这个名字,在她的印象中,穿山甲就像是电影里的那种格人物。沉默寡言。面沉。目光冷漠。不过尚融在她面前有意无意地多次称赞过穿山甲的能干和机智,被誉为是个靠得住的人。不然,今天早上男人就不会把他的电话号码告诉她了。
但是,紫惠确实不知道自己找穿山甲干什么,她甚至连男人出事的原因都没有搞清楚。按照她的想法,她现在应该找公安局的人,问他们自己的男人到底犯了什么罪,现在关在什么地方。不过,人家只要一句话就能把自己打发了。你林紫惠是尚融的什么人啊不过,紫惠既然来了,也有自己的打算,她要把自己以往的那些怀疑,以及那些捕风捉影的传闻着落在穿山甲身上,看看他们几个男人一起到底干了一些什么勾当。
从男人被抓一直到现在,紫惠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判断,那就是公安局抓尚融肯定不是冤枉他,绝对不会抓错。她把一年多来男人的一言一行融会贯通地琢磨了一遍,然后联系到张妍的逃亡;自己的被绑架以及最近张铭莫名其妙的死亡,再加上平时男人神经发作时的种种蛛丝马迹,她得出一个令自己不寒而栗的结论:尚融一直在从事犯罪活动,并且有可能是罪大恶极。
汽车窗户上传来的敲击声惊醒了陷入沉思的紫惠,她透过玻璃一眼就认出了穿山甲。因为那双熟悉的冰冷的眼睛正警惕地看着她。紫惠指指自己的旁边,示意穿山甲进来。
穿山甲穿着一件短风衣,坐进车里之前他把风衣脱下来拿在手里。随着车砰的一声关闭,车里就陷入一片沉寂。
“事情发生的很突然,是他让我找你的……”良久,紫惠才打破沉默说道。
穿山甲望着车外一个拿着气球蹦蹦跳跳玩耍的小nv孩忧郁地说道:“不该让他回来的,也是我的疏忽……”
紫惠扭头看看穿山甲,发现他脸上似乎有痛苦的神情,一时就心动了一下。除了他还有谁,那个姓赵的据说被开除了,还有个叫地图的不知有没有分?自己掌管下的公司居然还有一个小团队,就连杨钧都没有察觉,他们为了什么?想达到什么目的?为了钱?尚融缺钱吗?
“我不知道尚融为什么让我来找你,但是,你必须告诉我事情的真相,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紫惠看着窗外冷冷地说道。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