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百十五.(2 / 2)
没过一会儿,萧跃进就醉眼迷离,他死死地盯着朱一明:朱……哥……这……这辈子……我……我就认你了!
朱一*痛。但又生气,不接他的话。
朱……哥……要是……就……就这样死……死了……就……就好啊!
朱一明依然不说话。看着他身伤未愈心伤又增的样子,皱眉。
朱……朱哥。哪……哪里……才……才是我的家啊?萧跃进忽然大哭起来,声音就像孤单的狼嚎叫。
他哭着,头一歪,就枕在桌上睡着了。
朱一明把萧跃进弄回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他敲开萧跃进的家门,张思玉穿着肥厚的睡衣,哈欠连天站在门口开门。
怪不得跃进不想回来。朱一明看看张思玉,心想。开了口说:“思玉,他醉了,快扶他进去。”
张思玉与朱一明将萧跃进弄到沙发上,忙说局长快进来坐坐吧。
朱一明说不了,很晚了,你好好服侍他吧。说着有些担心地看了看萧跃进,就走了。
张思玉回过头看睡得死猪一样的萧跃进,心中大恼:伤都还没好就这样作践自己,明明是不把她张思玉和儿子作霖放在心上,他就是这样惦着那女人,尽管她死了,他还这样执迷不悟。
张思玉早就从大家的风言风语里听到了萧跃进去柳麻子家打人的事,并且问到了柳麻子的老婆叫丁小玲,而且是个非常漂亮的女人,她知道,萧跃进对这个女人魂牵梦绕,不然,他不会那天昏倒后还在念叨她的名字。
谁知道他和她怎么样了?也许他们早就有一腿!
想到这里,张思玉气不打一处来,她嫁给萧跃进的时候,就有人提醒过她,萧跃进无论长相和才华都远在她之上,要她小心点。可是她坚信自己,即使是一块冰也得把他捂热。萧跃进一直那么消沉,她没有怨过他,而且觉得这样她自己很安全。
可是自从萧跃进回来向她要钱说是搞政治投资之后,她开始心里忐忑不安,开始感到了这种安全感的渐渐消褪。
短命的!成天不知你想什么干什么!嫁你这样的男人,我张思玉真是不知说什么了!张思玉嘴里嘟哝,从里间拿出一块毛毯,往萧跃进身上一丢,萧跃进动了一下,喘气的声音很粗。看得出他醉得不轻。
张思玉心里堵得厉害,也没有去想办法解萧跃进的酒,而是坐在沙发上拿着电视摇控。胡乱地调台。她盼望萧跃进能醒过来,她也好与他理论。伤都没好,就喝这么多酒干什么。
萧跃进一直都没有醒。他睡得很沉,嘴里依然不时呼唤:玲……玲……
张思玉气坏了。作为男人的老婆,他虽然睡在你身旁,可他嘴里却在念叨着其他女人的名字,适身处地地想,谁能痛快?
张思玉蹬地站起来。往房里床上一躺,也不理萧跃进,她真是气坏了。等他醒来好好收拾他!她心里想。
可是萧跃进就这样沉沉地睡着,一直都没有醒过来,更没有进到卧室去。张思玉在里面一夜没睡,直到天亮。张思玉心想。这人不是又昏过去了吧?于是走出房门。却见萧跃进抱着毯子蹲在沙发一角,眼睛直直地看着墙角。
她心中火苗直窜,又不知道该怎样发泄,等下作霖还要去上课,所以忍着到厨房里做早餐,煮了三碗面条,而后叫作霖起来吃。
天越来越冷了。作霖窝在被窝里就是不肯起来,张思玉进去叫了两次也没能把他叫起来,心里的火真是没法消解,她扭着作霖的耳朵把他从被窝提拉起来,一边掉着眼泪说:“我的祖宗,我求求你!你们要是有一个让我心里舒服点,给你们下跪我都会!”
作霖吓坏了,连忙不声不响地穿了衣服出来。见萧跃进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就说。爸爸,吃饭。
啊。萧跃进应着。可就是不动。
作霖仔细地看了看萧跃进,问道,爸爸,你是不是病还没好啊?
萧跃进也不答,依然坐着。作霖过去拉他,这才坐到饭桌边,作霖呼噜呼噜地吃面条,萧跃进依然看着,他没有食欲。
爸爸,我听说你跑到人家家里打人了。作霖边吃边说:你这么大的人还打人,学校里没有教你不许打人啊?作霖正儿八经地放下碗,看着他问道。
…………
萧跃进不知怎么回答,他感到自己脑子都快要爆裂。
你给我好好吃饭!不说话你嘴巴会长疮啊?张思玉没好气地教训儿子。
萧跃进盯了张思玉一眼,很不满。在张思玉尖利的声音里,萧跃进的思维渐渐活泛起来。
作霖觉得家里气氛不正常,胡乱扒拉着把面条吃了,说声爸爸妈妈再见,就一溜烟地关上门读书去了。
你心里有气不要冲着孩子发,知道吗?萧跃进替作霖委屈。
……张思玉没有说话,但空气里气氛紧张多了。
你会吓坏孩子的,知道吗?萧跃进低着头,他也许觉得家里太闷了,所以忍不住数落张思玉。
张思玉腾地站起来:是!我不能冲作霖发,更不能冲你发,我该死,有苦只能吞到肚子里!我哪有你那样的福气,一头加官进爵,一头*快活!
这话就像尖利的刀片了萧跃进的心脏,他的胸口狠狠地痛了一把。肋骨断裂处也作痛。他没有说什么,慢慢地站起来,脸色惨白。
可是张思玉没有注意到这点,她继续唠叨:我不像你,有好兄弟好朋友好单位,我在一个那样的单位都是服侍人给人做饭,受了气不能说,回来儿子不听话丈夫偷人,我都不能说,我这样的人,只好去死……
听到这个死字,萧跃进心里又像被割了一下。
不要说了。他疲惫地说。
你做都做得,我说不得?好好好,你去*快活吧!我张思玉认命,没长得你好,没你有本事!我认!不过,萧跃进,你要是有本事,就记得我为你生了儿子,你给我弄个编让我有个正式工作!不然,你也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萧跃进觉得张思玉的每一句话,都像铁钉从铁皮划拉那样刺耳,那样让他感到难过。
丁小玲已经没有了。萧跃进没有其他的异性朋友,在朱一明面前,他不愿意说自己的妻子,毕竟朱一明已经讨厌她,而且自己和她做过夫妻,一夜夫妻百日恩。
他默默地拿起公文包,半驼着背,慢慢地走向门口。如果不是有作霖。这个家,永世都不愿意再回来……萧跃进仿佛用最后一点力气想。
你走吧!只要我说说你。你就走,走吧!走吧!从你当上那个该死的副部长,我就没有过过一天安生的日子!你最好走得好好的,不要像那些可耻的官,包养十几个情妇,到头来鸡飞蛋打进监狱!
张思玉的声音依然从门缝里往外挤,挤进萧跃进的耳朵。萧跃进就像一个没了生命迹象的影子,在寒冬的早晨一步一步地挪着,挪进县政府办公大楼。
情敌弄短长
萧跃进来到办公室,惊得差点跳了起来!
柳凤堂那张黑黑的麻子脸,盯着他狰狞地笑。
萧跃进第一个反应就是,这。这畜牲怎么到这里来了?他不是“双规”了吗?难道他居然没事?不可能吧?
畜牲!萧跃进鄙夷地盯着他。吐了一口口水。
没想到柳麻子不怒反笑:“跃进,你这人,我说你就是太真实了!你看你连装一装都不会!”
滚!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萧跃进怒不可遏。
跃进,你不要这样!要说,你也不是没有半点错不是吗?我老婆死之前,你还不是和她有一手?你当我不知道啊?
柳麻子的话让萧跃进再一次震惊。
这下,他不得不静下心来。想一想怎样来对付这个该死的狼一样的家伙。
真奇怪,刚才萧跃进还自感自己仿佛要被淹死,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可是此刻,他尽管浑身颤抖,但心中忽然腾起升起一定要战胜这家伙的激情。
柳麻子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丁小玲死那天,你跑到我家里来揍我,萧跃进,你胆子也太大了。你知道我柳凤堂是什么人么?当时不还你手,是因为丁小玲独了。那些人都认为是我的错,他们做梦都想不到你们俩个才是奸夫妇。我心里明镜似的。小子,你还和丁小玲合伙写信告我,把我弄到号子里整整四天!呵呵,我柳麻子照样出来了!我出来第一个就是要通知你,小子,你不要得意!只要有一点机会,我柳凤堂都要整死你!不整死你我柳凤堂就把这三个字倒挂起来!不整死你我就当你萧跃进的孙子!
萧跃进做梦都没想到柳麻子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回到县政府里找他,更没想到的是他会恶人先找上门来要报仇。他刚刚还像大病初愈遇惊吓似的颤抖,这个时候,他却像一个剑侠等待多年终于待到了对手一样激昂起来!
畜牲!我等着!有种,你现在动动手试试!萧跃进沉声说。
柳麻子这才认真地看了看他,半天没有说话。
滚出去!你马上给我滚出去!但愿我永远都没有见过你这种无情无义无种的男人!你这个畜牲!
萧跃进沉声喝道。
柳麻子站了起来,萧跃进以为他要动手,警惕地盯着他。
萧跃进,你这家伙敬酒不吃吃罚酒!是你不仁在先,休怪我柳麻子无义!哼!走着瞧!
柳凤堂恨恨地出去了。
萧跃进慢慢地坐在皮转椅上,这个时候,他才发觉自己背上都湿了,是汗湿的,刚才注意力都在柳麻子身上,太紧张了。
玲,看着我吧!是你让我变成一头狮子。看我怎样把那头狼吃掉吧!萧跃进给自己打气,他仿佛看到丁小玲在看着自己温柔地微笑。
他坐直了身子,那种似睡非睡的慵懒睡意彻底地跑了,浑身软绵的现象也没有了,他的整个身子每一个毛孔都充满了斗志。
萧跃进坐了一会儿,摸摸自己肋骨断裂处,发现并不痛。就往常遇春的办公室来,可是常遇春不在办公室里。
柳奇正在楼道里看到他,把他拉到一边悄悄地说,萧哥,你小心点,那个柳麻子回来了,他当着我的面说要搞死你!
啊。萧跃进对这个倒无所谓,他现在最关心的,是谁在背后救了柳麻子。
奇正,到我办公室说说话吧?
柳奇正点头说,我正要去呢,这两天你好点不?
萧跃进说好多了。两个说着就进了办公室。
奇正,柳麻子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柳奇正摇了摇头说不知道。只知道柳麻子退了赃款七十多万。
退了七十多万?居然会没有事?萧跃进根本不相信柳麻子能好好地全身而退。
萧哥,不过听人说。市里有个高人保了他,但到底怎么保的不知道。柳奇正说。
市里的高人?看来这人非同一般啊。萧跃进心里思忖,感到头痛,这家伙果然手眼通天。
柳奇正坐了一会儿就说萧哥我回办公室去了,你好好保重。柳麻子的事你自己当心点,狗急跳墙也怪可怕的。
嗯,放心吧。萧跃进目送柳奇正离开。心里在想,柳麻子不可能没事!
手机响了,萧跃进拿起一看,是欧部长,他问,跃进。你好点了不?萧跃进说好多了。在办公室。欧部长说那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萧跃进说是。他立即来到欧部长办公室。欧部长端详了他一下说,你瘦多了。
萧跃进摸了摸自己的脸说,没有吧。
欧部长笑笑说,跃进,又要辛苦你了,关于选招村级干部的事,由你全权部署。要在年前完成。
萧跃进说没事,我准备得差不多了,下周就举行笔试,笔试后三天就面试。部长放心。我明天就召开相关单位的协调会。
欧部长不由得慈祥地看着他说,跃进啊,你病了这几天,我简直像打断了一只手。
哪里啊,部长。您对我这么好,我都不知怎么感激了。萧跃进不好意思地说。
跃进。柳凤堂这人报复心很重,你到他家里打了他。可得注意点。以后做事情不要这样冲动啊。欧部长像兄长似的。
我没事。放心吧部长,我心里有数。萧跃进笑笑说,他那种外强中干的人,奈何不了我。
欧部长放心地说,那你忙去吧。注意休息,你的伤还没好清楚。
是!萧跃进觉得振作起来工作比窝在被窝里好得多。
从欧部长办公室出来,常遇春就来电话要他去他办公室一趟。萧跃进立即来到常遇春办公室,常遇春看看他说,看你脸白的样子,身子没好嘛。
哪里啊?萧跃进装蒜。
跃进,你不知道吧,柳麻子被保外就医了,你说他那样身体,医个鸟啊!还不是有人做了手脚,想让他逃避刑法的处罚。把他一保外就医,这案子就冷了下来,让他坐牢的事就可能免啦!不过柳麻子的政治前途从此还是完了,可以保住工作吧。常遇春说这些话,萧跃进这才全然明了常遇春的心思。常遇春是个外圆内方的人,说话最有分寸。
我想,这也要了柳麻子的命了。他这种人没了政治前途,狗都不如。萧跃进平静地说。这个消息反倒让他高兴,看来,保他的那个人也是最良苦用心了。也许是提拔他的人,也许是他最好的亲人或朋友,遇到这样的事情,该是多么痛心。能保住他的工作,让他有生之年有个稳定的饭碗,这也足见那人的高超和苦心了。萧跃进说到这里,自己都不知说什么好。心想,那提拔柳麻子的人,也许像他父亲一样盼他有出息吧?柳麻子这个样子,不痛心才怪呢!这个时候又想起吴书记那天的表情,心想当干部也得把眼睛睁大点,好好地看人呢!要是没看中,自己跟着受气受辱也就罢了,说不定还跟着倒霉。
他上午到过我办公室,威吓我说要报仇呢。萧跃进无所谓地说。
常遇春听过,半天没做声。
跃进,柳凤堂这人,你不可以小视他,有官位子束缚他的时候,他是江中大鲨鱼,没有官位子束缚他的时候,他就是个亡命之徒。常遇春很久才这样告戒萧跃进。眼神炯炯的。
谢谢常主任,我会注意的。萧跃进安慰常遇春:反正不管怎么,我相信邪不压正。
从常遇春办公室出来,萧跃进多了一份心思。这份心思上午柳麻子来过的时候就有了,但现在常主任加重了它。
萧跃进觉得明里暗里都有一个鬼魂在盯着自己,那魔鬼的眼神恨恨的,伺机要把自己吞下去。有时候想想,他也有点毛骨悚然。
但是工作是容不得人犹豫不决的。堆在案头需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了,萧跃进必须尽快召集人事、纪检监察、公安等部门的人开会,选招村干部的工作刻不容缓。
萧跃进拟就了开会的方案,请求欧部长亲临会议并讲话。欧洪洲想了想说,跃进,我来举持会议,你请虞书记来作讲话。
萧跃进听了,不由得对欧部长大是人佩服。姜是老的辣,欧部长那样的人,做什么事都想得非常周到。在大家的眼里,虞书记代表吴书记一派势力以外的另一种势力,有他来捧场,那意味着组织部所从事的这项工作,得到了所有人的支持。
部长,那还是您去和虞书记报告让他来参加会议吧?萧跃进不确定自己去请示会不会引起虞书记和欧部长的芥蒂,就小心地请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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