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百七十八(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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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如剑低下头,沉默了。屋子里很寂静。外面雨下得更大。天地间回荡着一片哗啦哗啦的声响。不时有雷声和闪电滚过。墙上的钟滴答滴在地响着。
“如剑,没关系,至少可以谈谈你的想法!”刘华北用鼓励的语气说道。
杨如剑抬起头,看看刘菁,然后将目光停在刘华北身上,不自在地说:“刘叔,我可能会让您失望了!”
刘华北目光直直地看着他。
杨如剑坦然道:“对于腐败,特别是用人的腐败,我有着切肤之痛。但要我助您一臂之力,把倪忠农一家拉下马,我恐怕做不到!”
刘菁脸红了,脸上表现出失望的表情,犀利的目光朝他刺过来。
杨如剑继续说下去:“今天的杨如剑性格实际多了,不管别人好坏,只管别人对我好不好就行!世态炎凉,人好有什么用?人坏又关我什么事?我在电力局时,也算个好人,富的不攀,穷的不嫌,正直善良。可是,别人却并没有因我是好人就对我好!我对腐败现象抨击几句,也并没有人说我正直,反而讥笑我不会适应社会,甚至招来挤压。在社会上,有了权和实用价值,别人就会巴结你;否则,一些人就会狗眼看人低。作家协会里一些弄文之人也脱不了低俗,你要是个什么官,可以帮他们办些事,明显就被他们看重,在他们主编的文学杂志上发稿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还可以给你弄个作协理事当。这个社会就是一个很现实的社会,一个讲关系、讲地位、讲实用而不讲良知与道德的社会,人好又有什么用呢?所以,人家腐败不腐败与我无关!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中国老百姓,我只在乎别人与我的感情和交情。倪家父子的腐败,我不想关心,我只关心他们与我的交情和感情!”
“谁说社会上的人都不重视好人?当初人家严丽看不上你,我不是和你交往?”刘菁反驳道。
“那是个别,是难得的,不是普遍的。”杨如剑脸红了,看了她一眼,接着又说,“倪卫兵在我最困难的时候,雪中送炭,救了我一命,让我能有今天的成就!倪忠农身为副省长,待我平等、亲和,不像社会上一些小人,做了个芝麻小官,眼都恨不得望到天上去了!别人如此待我,我凭什么背地里去搞人家?‘滴水之恩,当涌泉以报。我是受传统文化影响很深的人,不会轻易背叛我的朋友和对我有恩的人!所以,刘叔叔,菁菁,请你们原谅!不仅如此,刘叔,我还要劝您放弃所谓的反腐,真的!您只是市里的一个检察长,人家是副省长,不在您的职权范围内,您何苦呢?更没必要让菁菁参与进去!再说,腐败是个大环境。搞腐败的也不仅仅只有倪忠农一个人,您就是除去了一个倪忠农,还会有张忠农、杨忠农,有什么用?”
“轰!哗!”一阵雷声滚过天空,闪电划破天际。书房里几个人都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我不同意你的观点。你太偏激了!”刘华北饮一口茶,摇摇头道,“你不能因为在电力局受过委屈,就把整个社会都看得黑暗。腐败也不是大环境!正好相反,人民群众对反腐的要求十分强烈!你应该想到,抓了一个倪忠农,张忠农、杨忠农出现的机会就会少一些,腐败就会收敛一些了,正气就会多一些了。反之,不抓倪忠农,就会带出一批张忠农、杨忠农,就会使腐败的土壤更加肥沃!”
“刘叔,您的观点也对!但我认为,我们的用人机制和考核监督机制不改革,就永远是小人得志,腐败现象就永远不会消除。您刚才也说了,几年前就有人反映倪忠农的问题了,可是他仍然春风得意,为什么?这是不是该从我们的用人机制和监督机制上找问题呢?”杨如剑道。
“看来,你根本就没有一点正义感!”刘菁反驳道,“以前的所谓的正直不过是怀才不遇的一点牢骚!如果那个汤司令重用了你,肯定就和那个汤司令同流合污了!”
“哗!轰!”又一道脆响的雷携着闪电从窗外滚过。哗啦哗啦的雨水猛烈地砸在外面的楼房、绿化树和水泥地上。
“不对,菁菁!我以前的正直不是怀才不遇的牢骚,是真正的正直!正是因为那时的正直并没有得到好报,反而遭人讥笑,所以改变了我,才有了今天的成熟、实际的我!”杨如剑争道。
“菁菁,不要把话扯远了!”刘华北打断了刘菁,又转向杨如剑,“机制要健全,反腐也要抓。反腐是与每个人利益相关的事!腐败分子坑害的是整个国家,挥霍的是人民的血汗钱……”
“倪忠农是党和国家的副省长,他的好坏自有政府去管他。如果我们去反腐,那么多纪委监察的官员做什么?他出了问题,由国家负责,由那些提拔他的人负责!”杨如剑道。
“你……”刘菁恨恨地看着他,脸涨得通红,眼睛里盈出委屈的泪花,“好!倪忠农是我爷爷提拔过的,该我爷爷负责是吧?我爸爸是反贪局长,他是吃干饭的呢?”
“我是对事不对人,我根本不是说你爷爷和刘叔,只是说一种现象!”杨如剑争辩。
“你……给我出去!”刘菁生气地喊道。
“菁菁!你干什么?”刘华北对她吼道。
杨如剑脸上有些难堪,他站了起来,礼貌地说道:“刘叔,那我先回去了,改天见。”又看了看刘菁,打招呼道:“再见!”
刘华北赶了上来,拉着杨如剑道:“小杨,等等。”又回头狠狠地瞪着刘菁,“你怎么这样讲话?还不道歉!”
刘菁气冲冲道:“谁和他道歉?他敢骂我爷爷!”
“简直像个小孩子,回头我找你算账!”刘华北生气地说道,然后转过脸诚恳地对杨如剑说:“小杨,不要听刘菁刚才说的话。回头我会让她向你道歉!都怪我,把你们年轻人扯到这么严肃的事情里。今晚的事你不要放在心上,但也不要对任何人说。这事我不会勉强你!”
杨如剑望着刘华北布满血丝的眼睛和诚恳而无奈的神态,真诚地笑道:“没事,刘叔。我不能帮您,请您原谅;您也放心,我不会对任何人提今晚的事!”
回到自己的家中,已经快12点了,雨也停了。他心里有些烦,思绪如潮。邂逅刘菁并与刘菁重新联系上的喜悦及蓦然卷入拱倒倪家父子事情的惊讶、困惑、担忧,都一同在他心底里翻腾着,让他思绪如大海中的波涛。而晚上与刘华北父女的激烈争论,更是让他的心久久平静不下来!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呢?刘菁为什么偏偏就与倪忠农、倪卫兵过不去呢?为什么会想到以一个平民的身份去搞什么反腐?反腐?真可笑!他的心里忽然一阵疼痛。他下意识地捂了捂胸口。他曾经就有一段自命清高,与腐败分子格格不入的经历!而这段经历带给他的是铭心刻骨的伤痛!
杨如剑出生于武术之乡、河北沧州,父亲及伯父都是习武之人。杨如剑从小习武,在大学时是校学生会副主席、文学社社长,写得一手好散文,又是校武术协会会员,被同学戏称为“文武全才”,大学毕业后分在乐都市水利局编史办工作。水利局的一把手姓汤,人称“汤司令”。他原是一个小学毕业的小车司机,因伺候某任领导很到位而平步青云。他根本就不懂管理,也不懂所谓用人,更不懂何为人才,懂的只是一套从官场中历练出来的任人唯亲、以权谋私、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实用准则。于是,这个原本就近亲繁殖、人际关系复杂、体制陈旧的单位自然就被弄得更加乌烟瘴气。买官要官,拉帮结派,拉扯关系,假公济私等现象都非常严重。那时杨如剑刚毕业,本身性格就有侠义之风,加上血气方刚,个性刚烈,对体制的弊端及不正之风进行过挑战与抨击,因此就得罪了汤司令和他的一帮亲信。比如局下属有个物资公司,明明是自负盈亏的企业,但几位老总却既拿年薪,又享受公务员待遇。普通员工一个月只一千多元,几位老总却比照企业标准拿到年薪二十万,同时又享受公务员的公费医疗、级别、官威、小车、司机等。不仅如此,他们还利用公家的设备和公司名义做私人生意。公司亏得一塌糊涂,他们却捞得金钵饱满,亏了的都由国家背着。杨如剑不仅进行了抨击,还就此写了几篇关于国企腐败的文章如《从权力的无制约性看腐败产生的根本原因》,在一些杂志上发表。结果公司老总约他谈话,劝他收敛一点,两人争执起来。物资公司办公室主任狐假虎威,带人进来教训他。推搡之间,他将老总的鼻子打破了。后来得知:老总竟是汤司令的大儿子。而其他几个副总,有两个是汤司令的狐朋狗友,把外面的企业搞垮了,就走汤司令的门路,调到物资公司做副总。另外两个也是汤司令的亲戚。其中一个在外面当律师没有出路,就被汤司令弄进来混了个副总,又拿着当副总捞的钱在外面开了一家律师事务所。与汤司令的儿子打架,结果可想而知,汤司令以后见了他就拉下脸来。
如此挑战腐败,杨如剑便成了汤司令所说的“再有能力也白搭”的人了。于是,一个能力强又想上进的青年就一直被放在无人问津的编史办,成天与一帮退休老同志闷在纸堆里搜资料、写史志。而且,他也一直得不到提拔。
被汤司令等人打击,并不可怕,而一些群众“狗眼看人低”、“墙倒众人推”、“笑贫不笑猖”、“成者王,败则寇”的势利心理,才真正地让他心寒和沮丧,让他产生“虎落平阳遭犬欺”的想法。他没有想到现在的社会是这个样子!没有想到不科学的体制会把人变得如此庸俗、世故、势利、愚昧、浅薄!没有想到当今的官本位心理和势利心理如此严重。从前的封建王朝和民国时期,那些有识之士和为民请命、抨击朝政、直言发声的人虽然因为不顺从朝廷而郁郁不得志,却获得民间的尊重,比如被贬放逐的屈原、东汉末年挑战太监专权的党人、历朝历代对朝廷和官府“出言不逊”的剑侠武士、谤议朝政的正直文人、国民党时代的民主人士等。但这样一些人若活在今天的社会,是绝对会被人嘲笑,会被人看低。他从此认清了腐败产生的根本原因:一是体制的不科学,二是受体制影响而形成的全民官本位心理和势利心理,三是腐败的群众基础。从某种程度上讲,腐败是一种群体病,对腐败宣战,就是对大多数人宣战,其结果是很悲惨的。而且,在这个社会中,不参与腐败,必是“水清无鱼,人清无朋”,会失去群众基础,就很难在这个社会混下去。而一旦混得很惨,在这个势利的社会里,人们就更看不起你。这是一个讲究实用与相互利用的社会,在这个社会里,人们只对混得好的有权有势或有钱的人奉上鲜花、掌声、尊重,并巴结讨好,对混得不好的人则投之以轻视、势利、奚落、得意,乃至墙倒众人推!尽管此人混得不好的原因仅仅是因为坚守正义、坚守灵魂的一方净土,就像演艺界个别冰清玉洁的美女,没能走红的原因仅仅是不愿屈从演艺界的“潜规则”。
久而久之,杨如剑的个性及思想渐渐有了变化,他努力去适应环境,有意识地去改善与其他一些伤害过自己的人的关系。他对不正之风也慢慢麻木了,也学会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及逢场作戏、虚与委蛇的态度,学会了忍气吞声与委曲求全,看问题,待人处事讲究实际。谁对他好,他就对谁好,谁对他不好,他就对谁不好。下基层时,他也不再拒绝土特产和红包。对国家大事、国际形势及政府的一些荒唐可笑或忽悠人的政策及措施,他也不再轻易发表议论了。这是他三十多岁之后的事了。
可是,刘菁竟鼓动他反腐。而对象竟是倪卫兵及其父亲倪忠农,真让他左右为难。
第二天,杨如剑在公司里接到倪卫兵的电话,问他昨晚追到刘菁没有。他笑着说没有追到刘菁,又不好到她家去,就回去了。倪卫兵又问他以前是怎样认识刘菁的。杨如剑就简单地回答了他和刘菁相识及恋爱的经过。至于分手的原因,他没具体说,只说是因为自己花心。倪卫兵问杨如剑是不是还爱着刘菁,是不是还想与刘菁和好。杨如剑说,他自然还想旧梦重圆。倪卫兵听了,沉默了半天,再说话时声音极不自然,呼吸也重多了。杨如剑当然知道原因,就主动说:“卫兵,你放心。就算我和刘菁和好了,你仍然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是重情重义的人,你和刘菁之间的恩怨我不管,我只管我们之间的交情。我中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