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点化（2 / 2）

“其实你眼前所见又何尝不是一块棋盘呢？”白小蝶幽幽的叹道，“人生如棋棋如人生，胜胜败败苦苦钻营，到头来还不是黄土一白忙一场？只有放开胜负得失，你才能欣赏眼前的美景啊！”

“哦？哦！”心有所悟脑洞大开，孙戈悠悠然接着说道，“胜固欣然败亦喜。跳脱于物外超然于得失，求心之所安意之所达，尽心而竭力，胜也好败也罢，自然而然就来了。”

“孙，兄台明人大智，我只能陪你看看风景了。”白小蝶不再说话，举目四望，当真欣赏起这无边风光来。

几句话看似没头没尾，孙戈却已体会到棋道的真谛：无欲、自然。刹那间心中块垒尽消胸怀大畅，仰天一声清啸，一身轻松的俯仰天地，入眼处俱是无边风月。

这两个人语带禅机点到为止，把个小竹听得云里雾里直翻白眼。有好几次白小蝶欲言又止，可能是碍于小竹在边上的缘故，最后还是淡淡一笑没有再说什么。两个人就这么在山巅上游目四望一直待到了红日西垂，才在小竹的一再催促下动身下山。

有了这么一番经历，孙戈心智大开，再到棋馆，就不再局限于棋艺一道了，在白小蝶书架上随便拿下一本书，拿到就是菜，趁着这个机会博览群书好好恶补了一通学识见地。

而平日两个人谈谈说说的话题也变得驳杂起来，已不限于棋艺一道，其他如医卜星相天文地理野史轶闻之类，无一不谈。

而且一说起来就没完没了，就如同两个老学究在谈古论今辩经识理，听得小竹大呼受不了，一趟一趟的往外跑，留下两个人说得更加起劲。

这白小蝶真是不简单，随便一个什么话题，听她轻声细语娓娓道来，旁征博引妙语连珠洞微见著，见识评点和常人大异其趣。

孙戈一听，只觉得每一言每一语都是说出了自己想说而未能说出之意，听得眼界为之一宽，胸臆间畅快得无以名状。孙戈既非笨人，往往白小蝶三言两语已知其意，时时回以数语又引出无穷话题，常让白小蝶有大出于意料之外之感。

在人前一向冷脸示人的白小蝶，也仿佛从天上踏下了凡间，和孙戈是有说有笑起来，言辞之间若有似无的都流露出一些相见恨晚的意思，大有要将对方引为知己的意思。两人间的气氛不知不觉就起了变化，心里面都埋下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小情绪，只是谁也不肯点破而已。

好像浑然未觉一样，一个月的时光就这么轻飘飘的过去了。到了这个时候，孙戈偶尔再打打谱，马上就感觉出现在看棋的眼光和角度和以前大不相同，不求着着凌厉，只看是否合于棋理关照全局，看来自己的棋力是实实在在的又进了一步了。再要挑战白小蝶，即便没有十分的把握，但是孙戈自信想要互有胜负应该不是什么难事了。

本该是高兴的事，可孙戈却高兴不起来，心里总在犹豫要不要现在向白小蝶再发起挑战。思来想去没个结果，只好自己骗自己推说“明天吧”。可是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就这么一直拖了下来，孙戈争胜的心思是越来越淡。

似乎白小蝶也是差不多的心思。两个人偶尔兴之所至下上一盘，布局、中盘都杀得难解难分互不相让，可是一到将要终局了，忽然就都没了兴致，磨磨蹭蹭的落不下子，好像都不肯面对最后的结果。

扯来扯去的结果就是留下残棋一局，心照不宣的商定另下一盘再决胜负，看得小竹连呼不懂，两人均一笑视之不言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