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心若死灰陈宜中(2 / 2)
“可你我身为左右丞相,总要舍生取义、为国尽忠才是己任,怎么可以……”
陈宜中只觉得自己第一次认识此人,固然如今形势不好,大多数人都抱着‘哪怕国亡了,我这家业不能亡’的想法,可作为食君之禄的臣子,不应该这样啊。
“那丞相就希望见到临安化为焦土,百万民众血肉不存,家家被屠灭,户户有人亡的场面么?丞相的心中便只有这国家,却全无百姓么?”
这是今天留梦炎的话语中唯一带烟火的了,的是那么的义正言辞,是那么的直刺人心。
陈宜中无言以对,他就那么呆呆的坐着,如同此时坐在马车中一般。
“嗨,你们这种人,我早就看透了。”留梦炎不屑的道。
陈宜中觉得自己真的坐不下去了,匆匆告别,却又不想回家,便又去了老友刘声伯那里。
刘声伯的身体好了一些,对他的到来很是高兴,拖着病躯出门迎接他,两人到了书房坐下,陈宜中无奈的苦笑摇头。
“我的勇气与决断,都落在当初的太学了,那个时候,丁大全一都不可怕。”陈宜中轻声道。
刘声伯颔首认同,当年批判丁大全的时候,他也是上蹿下跳的,想想年轻时候,以学子的身份向当朝宰相开炮,也真称得上胆大妄为了。
“还能记得那被贬出城的时候,百姓们的欢送,不知道给我多少勇气啊。”陈宜中感叹着曾经的峥嵘岁月。
“你现在,已经是丞相了。”刘声伯轻声道。
陈宜中头,是啊,他已经是丞相了,时间过得真快。
“当年不怕,现在,害怕么?”刘声伯又问道。
陈宜中想了想,满是褶皱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用力了头,轻声道:“怕了。”
这怕了,不是怕蒙元,不是怕内斗,他怕,是怕看得到、看不到的未来,朦朦胧胧已经清楚的显示的未来,朦朦胧胧尚有一丝希望的未来。
那一晚,他见了太后,上请太后南迁,不成后又上请留好家血脉南迁。
于是,八岁的益王和五岁的广王被太后下令,在江万载的保护下走了,就在赵昰隔着轿子的窗户望着临安宫殿的时候,临安宫殿旁亦有一人远远的望着他们,那个人就是他陈宜中。
第二天上朝,留梦炎不再了,跟着消失的,还有大部分朝官,有人他们致仕回家了,有人他们藏起来了,却没人那个大家都心知肚明的答案——他们投降了。
留梦炎投降了,这个宋理宗淳祐四年的状元,宋恭帝年间的丞相,就这么施施然尔,落落大方的跑到了蒙元的旗下。
朝堂上很沉默,平日里满天飞的奏则都没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都急着给蒙元写奏则呢。
不几日,谢娘娘召陈宜中,商谈乞降一事,陈宜中沉默了,如同他的好友所,他既不想看着百万百姓被屠戮,又不像屈膝做一个亡国奴,所以,他连夜跑了。
他不向北跑,他向南跑,跑回老家,他准备隐居致死,再不出仕。
‘嗨——’
马车里的陈宜中无奈的叹息一声,若是当初真的不出仕,可能就没有被益王赶出去的那些事情了,真实丢掉了一张老脸不,还不曾有半作为啊。
他是万万没想到,只是短短的十几天,八岁孩童益王居然就掌握了南迁队伍的实权,纵然有江万载的纵容,这也实在是太难太难了。
‘可惜,完了十年啊。’
陈宜中心中惋惜,若能早些年,可能这偌大宋朝还有希望,可如今等时节,又岂是一个人能独立回天?
带着不信,再次看一看自己满是褶皱的双手,老人家无奈叹息,自己这样想,何尝不是没有了自己的位置,不能为国效力后的一种自我安慰啊。
“去占城吧,去占城,养老。”
陈宜中叹息一声,放下念想,心若死灰一般,默默的举起茶杯,向北方敬上一杯茶,不再想这些有的没的。
雨依旧淅沥沥的打在马车上,车轮压过刚刚发芽的草,在这条杂草重生的道路上,也就只有这一队人马在前行,显得是那么的孤独与无助。
没有人知道,马车中,坐着的,是这个国家曾经的宰相,一个心若死灰的老人,他的名字,叫陈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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