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二十三章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2 / 2)
“这个桉子本身的确不复杂杨正明杀了人后也没有跑而是扛起尸体直接到府堂自首了朕说的可有遗漏之处?”
杨正明杀人是因为五城兵马司的校尉陈铭要收缴杨正明的餐车而冲突过程中杨正明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干净利索一刀毙命杨正明曾经是京营内的锐卒即便是年老力微但实力仍在陈铭不是对手。
俞士悦俯首说道:“陛下明鉴确实如此。”
朱祁玉眉头紧蹙的说道:“陈循在世的时候跟朕说:走卒贩夫引车贩浆自古有之有道之世必以厚生为本而止于至善。”
“朕其实很不喜欢陈循这个老夫子在朕耳边唠叨可他的话朕还是听了杨正明从京营退役之后以这餐车为生陈铭凭什么收缴?可有公文?是顺天府堂出的公文还是东城县堂出的公文?若是没有陈铭凭什么抢掠杨正明餐车?就凭陈铭是五城兵马司的校尉吗?”
“若是没有公文陈铭劫掠在先杨正明杀人在后朕以为罪不至死诸卿要朕给你们背一段《卖炭翁》吗?”
贺章当然听出了陛下话里的意思陛下这已经不是暗自袒护了而是明明白白的要宽宥杨正明陛下说这个桉子是从杨信的旧桉说起的他俯首说道:“确有公文不得在行道树内引车贩桨主要是这早上入城出城的人最多才有了这个规矩。”
“陛下杨正明杀人是在以武犯禁故此三法司认为当诛。”
朱祁玉立刻说道:“以武犯禁杨正明的确是有武力在身陈铭的确是朝廷的人这以武犯禁看似合理可是那这公文里有说可以收缴餐车吗?若是有明确这么说朕就办了这东城县堂县主谁出的这个公文朕就办谁。”
“翩翩两骑来是谁?黄衣使者白衫儿。手把文书口称敕回车叱牛牵向北。一车炭千余斤宫使驱将惜不得。半匹红纱一丈绫系向牛头充炭直。”
“卖炭翁里这一千斤的炭黄衣使者白衫儿还知道给半匹红纱一丈绫他陈铭算什么东西他凭什么明抢?!”
“若是没有明确说可以收缴贺总宪这以武犯禁犯的是谁的禁?朕的禁?朝廷的禁?还是这东城县堂的禁?!”
“以武犯禁指的是啸聚山林之盗匪杨正明无论怎么看都不是盗匪之流。”
贺章赶忙请罪说道:“臣愚钝陛下教诲的是臣用错了以武犯禁的确不是这么用的。”
贺章说话就是在给皇帝递弹药三法司认定杨正明当诛的理由是以武犯禁这个禁是谁的禁得搞清楚大明只有、也只能有一片天那就是陛下。
“那公文里有没有说可以收缴?”朱祁玉继续追问。
贺章似乎是认真回想了一番说道:“并无此言只是说不能在行道树内引车贩浆以驱离为准。”
朱祁玉这才收起了怒火说道:“陈循跟朕说朕是皇帝天子朕是天下黎民之君父朕的一举一动亿兆瞻仰以为则而行之这朝廷也是一样的今天这杨正明真的死了这大明天下十六省的衙役们就敢把手伸向老百姓。”
“这一件事两件事不起眼可是架不住成年累月积累起的民怨那股火烧起来瓦剌人拿不走朕的脑袋让大明百姓拿走朕的脑袋朕丢不起那个人。”
“朕以为此桉不应斩首流放辽东官厂做苦役吧。”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可若是遇到了抢劫难道不能反抗了吗?可杨正明的确是犯了罪他杀了人才有了流放辽东官厂的处罚陈铭的确是执法过度杨正明完全可以到登闻鼓院敲响登闻鼓但是杨正明却选择了拿刀杀人。
辽东官厂并不是石景厂那不是享福的地方徐四七主持辽东官厂的确苦楚。
俞士悦面色如常只是看了贺章一眼也便知道了这贺总宪就是陛下的水猴子。
这六部明公们兵部和礼部都换了两茬了俞士悦还在刑部尚书的位置上稳如泰山他还是有些眼力价儿的这贺章虽然明面上在反对陛下可是擅辩的贺总宪居然说以武犯禁这不是给陛下发飙的机会吗?
俞士悦想了想开口说道:“陛下杨正明有头功牌在身按制三复议后理应论功过亦不至死。”
三复议后才是八议八辟很显然头功牌在身的杨正明也在论功的范畴之内这是必须走的司法程序。
“那便如此。”朱祁玉站起身来让三法司重新上奏疏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回到了御书房的朱祁玉对着兴安说道:“去把兵部尚书江渊叫来再把于少保叫来。”
“臣参见陛下陛下圣躬安。”江渊知道陛下找他来做什么行了个大礼挨打要恭敬既然做错了老老实实的挨骂就是。
“行这么大礼作甚?平身坐。”朱祁玉并没有生气而是对着先来的于谦说道:“这五城兵马司不能再在驸马都尉手里攥着了屁大点的权力都能惹出乱子来。”
“不对朕说的不对这可是关乎民生的权力可不是屁大点。”
以民为本以民为重这关乎民生之事就不是小事。
朱祁玉把江渊叫来不是骂人的这事儿也怪不到江渊头上五城兵马司名义上是归兵部管辖可都是驸马都尉任事儿京师的五城兵马司归焦敬、石璟、薛桓三人掌管江渊就是想管人家都是驸马爷江渊也管不了不是?
于谦想了想说道:“陛下臣以为顺天府、应天府、松江府的五城兵马司校尉当以京营锐卒充任而将校当以讲武堂庶弁将充任。而其余州县皆以放归军卒充任为宜主事当以锐卒、庶弁将充任。”
“江尚书什么想法?”朱祁玉看向了江渊。
江渊还是有点懵他以为来挨骂的结果到了地方才发现陛下是奔着解决问题去的。
江渊愣愣的说道:“那驸马都尉们怎么办?”
朱祁玉想了想说道:“一律去勋军占着茅坑不拉屎就不要占着去勋军领俸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