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节千秋仪注(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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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节千秋仪注
五月初七日的早上,内阁学士奉请皇帝庆贺表文从内阁值房出,这等表文从来都是事先由内阁如式具拟,上报御前,恭请圣裁,敬谨书写,都是用的《尚书》中的典故,骈四俪六,抬头的地方极多,需要找一个文识精通之士诵念,方可保无断句之处舛误之忧。
和表文写好之后,由内阁领班大学士从勤政亲贤殿入内,穿九洲清宴,由礼部尚书、侍郎导入,到五福堂前升东阶,将表文陈于案上,然后退下。
接下来是由内侍举案,宫殿监二人前面引导,由左门入,恭设于宝座东西向。礼部官员奉诸王大臣、内外文武官所进的贺表文安放于龙亭内,校尉舁行,鼓吹前导,由东长安门行至午门外。
慈宁宫前,早有武备院卿预先为皇帝准备下拜褥,放于慈宁宫外门正中。王以下,入八分公以上立于中阶下左右,先集于永康门左门外迎驾,宗室公、将军、公、侯、伯、大学士、内大臣,尚书、都统、子、侍郎、副都统、内阁学士、前锋统领、护军统领、步军统领集于长信门外,文武三品一下集于午门外,错落有致,丝毫不乱。
又有记注翰林四人,站于慈宁宫西阶下,御史二人,站于门外。纠仪御史,礼部官署各二人,立于午门外。
执事、鸿胪寺卿、鸣赞各二人,立慈宁宫檐下,引进王公鸣赞二人,二品以上鸣赞二人,三品一下鸣赞二人;又有鸣赞二人立于午门内外;鸣赞一人立于永康左门;鸣赞一人立于右翼门;又有二人立于熙和门内外。
待到天色放亮,礼部尚书、侍郎入乾清门奏请圣驾,皇帝具礼服,乘舆从乾清门出启祥门,引导御驾至永康左门,皇帝降舆,有礼部尚书引导皇帝入慈宁门东阶,于门左西向立。
皇帝身后的随扈大臣侍从于后,十名前引大臣于长信门内左右分立,领侍卫内大臣领豹尾枪班夹东西阶敛立。礼部尚书转传内监,奏请太妃升座慈宁宫宝座。太妃礼服出宫,中和韶乐做,奏《豫平之章》。
太妃升座,乐声停止,然后,礼部尚书恭请皇上就拜位,其时,鸿胪寺官引王公大臣于阶下;引长信门外暨午门外百官就拜位,丹陛大乐起,奏《益平之章》。皇帝率王公大臣,文武百官行三跪九叩首礼。
乐止,礼毕,礼部尚书转传内监,奏请太妃还宫,乐起,奏《履平之章》。
乐止,礼部尚书奏请皇帝登舆还宫,命礼部司员携王公大臣贺表至内阁不提。这边,由侍卫,命妇豫设妃嫔拜垫于阶下左右稍后,其他公主,二品以上福晋命妇拜垫于丹陛下左右,不提。照例还是由礼部尚书转传内监,奏请太妃升座宝座,照样再来一遍,方可了事。
用过了午膳,皇帝第二次到了慈宁宫,今天是太妃的好日子,做儿子的,自然也应当多多的尽一份孝心。
内侍传唤一声:“皇上驾到”立刻惊动了慈宁宫中的群雌粥粥,皇帝特为的门口放缓了脚步,待到入得厅堂之中,还是引发一阵慌乱:“奴才,恭请圣安。”
慈宁宫的正堂中除了静皇贵太妃、祯妃、瑾常在、瑜常在、兰常在、珣常在等之外,平日里很少一见的琳贵太妃,彤嫔,佳嫔等先皇嫔妃,更不用提还有一大群的命妇福晋等人也在场,看到皇帝驾临,众人或跪或蹲或站:“万岁爷吉祥”
“都起来吧。”皇帝笑着挥手,自己快步上前,很是边式的请了个安:“给太妃请安,给几位母妃请安。”
“起来吧,皇帝。快点请坐。”
“是。”皇帝在一边坐下,眼角扫过,上一次在园子中见过的承恩公侧福晋金佳氏赫然在座,粉颈低垂,双手紧握,神情之间很是紧张的样子,“哦,今天舅母也来了?”
“是。奴才金佳氏,今日奉召,恭请贵太妃金安。”
一番话说得凌乱已极,旁的人还不觉得什么,坐在太妃身边的一个宫装命妇却不自然的撇了撇嘴角,眼神中一片鄙夷:“狐媚子”
“上一次宗人府定王回奏,说国公他老人家身体不爽,可要紧吗?”
和世泰的身体很糟糕,早年醇酒美色以自戕,征伐过重,早已经是油尽灯枯,请来的医生也不过是开一些人参、鹿茸、肉桂之类的贵重药来投贵人所好。任谁也都知道,不过是在拖日子罢了。
这一次进宫是为太妃祝寿,大好的日子里这样的话题自然不能提及,只是说一些外间风情,给老人家开心解闷。
不过皇帝问及,不能不答,那个宫装命妇和金佳氏同时离席拜倒,口中答说:“奴才带我家公爷暨阖府上下,叩谢主子爷垂问天恩。”
“这位是?”
“这位就是和世泰的福晋。”
“啊。”皇帝恍然大悟:“起来吧,起来说话。”
“是。”两个女人起身站好,重新归坐。
“当年啊,和公兼着弘德殿行走的差事,那时候朕淘气得很,和老五是做一些让人讨嫌的事体。偏生和公是那等粗心的,有一次,他回家的时候把个鼻烟壶忘记在了值房,给我看见了,便和老五想出了一个坏主意。”
皇帝口中的老五是指五弟奕誴,在兄弟几个中最是秉性荒疏,念书也最糟糕,很是为道光帝不喜,早早的将他过继了出去。而当今天子和他当年在上书房中淘气之举,也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不过听皇帝本人说来,更有一番奇异的感触——。
奕詝和奕誴当年淘得出了圈儿,和世泰的鼻烟壶忘记在值房,给两小捡到,立刻命人到御膳房取来辣椒面,掺进鼻烟中,又重新收好,待到第二天和世泰来找,两小把鼻烟交还,和世泰还心存感激,不想一吸之下,闹了大笑话
火辣的辣椒面冲入鼻管,和世泰又是咳嗽又是流鼻涕,弄得狼狈不堪,连入值也做不到了,托人带他在皇上面前请假,自己一溜烟的跑回家找医生诊治去了。
这件事过去之后,老皇帝大怒。很是想认真的责罚两小一番,不过那时候奕詝年纪很小,时方七岁,奕誴更小,只有六岁,再加上皇后(就是奕詝之母)还在世,老皇帝爱屋及乌,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奕詝和奕誴小时候做的这等顽皮事太多了,偏生两个人胆子极大,经常命内侍抓来一些老鼠,草蛇之类的小动物塞到值房中,听里面惊慌失措、人声鼎沸,二小在外面嘻嘻坏笑。
就是穆彰阿、卓秉恬也曾经受过他们两个人的捉弄,上书房众多师傅中,唯一幸免的只有一个杜受田。到了后来,孝全和皇后崩逝,奕詝母丧,为老皇帝交由静皇贵妃抚养,年幼的孩子也识得亲疏,竟似在一夜之间,便脱离了顽童的痕迹,变得沉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