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9章 父亲(1 / 2)
他可是祁家的当家人是祖母唯一的儿子。他若当真受伤府中那时必定是兵荒马乱一团愁云人人提心吊胆怎么可能会想到她还在祠堂里罚跪未起。
谁又敢在那当口去寻父亲说她和四姐的事。
是以父亲当时倘若真的受伤而归根本就不会知道她在罚跪!
丁妈妈告假的事兴许还能是她记错了。
但父亲受伤这等大事她怎么可能会忘记?
太微呼吸渐重脸色愈发得难看。
——正如她先前担心的那般事情果然变得不同了。这般一来她的人生又会走向怎样的结局……
她所知的那些再不是必然。
太微莫名有些泄气声音也无力起来:“人呢?”
碧珠没听明白:“您说什么?”
太微抬眼面无表情地凝视着她:“既然是受了伤那便该送回家来父亲人呢?”
她口中说着“父亲”二字心里不知怎么的却想起了小时候。
她一点点大的时候也是管父亲亲亲热热叫爹爹的。可不知是哪天起她再没有那样唤过他。偶尔见了面便也只叫父亲。
规规矩矩的却并不亲近。
他们父女之间仿佛有着一座无形的高墙。
她想着自己大抵是翻不过的便索性试也不试就放弃了。而父亲好像也没有打算要推倒那座墙。
太微不动他亦不动。
父女俩就这么各自站在原地永无进展。
那点稀薄的父女情分清晨露水似的叫太阳一晒就能干了。到了如今太微已长成了十三四岁的大姑娘同他便愈是陌生人一般。
年纪小的时候她尚能撒娇嬉闹现在大了还能做什么?
父女之情淡薄如水她听见父亲受伤时脑海里率先浮现的念头是事情对不上记忆随后想到的是伤情严重不严重若是严重乃至命不久矣她该如何带着母亲和小七离开靖宁伯府……
至始至终归根究底她担忧的都不是他。
太微自认是个小人坏人卑鄙无耻罄竹难书。
但比之父亲她恐怕还是差了一大截。
父亲拍须溜马的本事是史上罕见的。他注定要做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第一谄臣遗臭万年叫人唾弃。
他的“丰功伟绩”是要被载入史册叫后人“歌颂”的。
世人有多憎恨建阳帝便也就有多憎恶他。
前者是恨后者是厌是令人不齿的腌臜。
靖宁伯祁远章至死都是个谄臣。
而她至死都是个谄臣之女。
即便她后来摒弃姓氏绝口不提靖宁伯府也改变不了她身体里流淌着祁家血脉的事实。
她一直是羞于提及父亲的。
哪怕师父追着问她也只是一句“死了”。
但经年过去她如今再去细想当年的事却有了别样的滋味。父亲固然是个谄媚佞臣不假他向建阳帝投诚背弃了自己身为襄国人的尊严自然令襄国旧民们唾弃。但换个念头再想想如果没有他那么靖宁伯府也就不复存在了。
她们这群妇孺又会有怎样的下场?
她们能活着且能活得这般富贵安泰说来说去到底还是借了他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