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死去无知万事空(二)(2 / 2)
也许,这就是英雄的宿命吧!奴尔哈赤,好好安息吧!你应该庆幸,作为历史上的风云人物在华夏的历史上,你依然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无憾于此生!
……
时光如梭,万历二十七年。紫禁城御花园。又是一年的八月十五中秋佳节之夜,一轮明月宛若玉盘一般高高悬在夜空,皎洁的银辉漫洒而下,萤光似的铺展在御花园的假山草卉之间闪闪烁烁。一方典雅古朴的玉几之上,放着八碟香喷喷的各色月饼。
皇上朱翊钧手里端着青花玉杯盏,眉目间露出难得的轻松,慢慢地呷饮着。他的身边,右侧坐着总管后宫的王恭妃,左侧坐着自己的红颜知己郑淑妃。王恭妃视力不佳,但她今日又不肯戴眼镜破坏形象。到了夜里更是伸手难见四尺开外,便只是恭恭敬敬地端坐着,为了保持礼仪,不敢乱言乱动。郑淑妃却笑靥如花,在一旁谈笑风生地为她夹饼送肴,看上去,和她显得十分融洽。
朱翊钧待到吃得差不多了,才放下玉杯,面带微笑徐徐开口说道:“列位爱妃啊!直到今日中秋月圆之夜是个大喜的日子。第一件喜事,是年初的时候,我们的勇士将大明的国旗插到了南极极地中心,第二件喜事嘛,就是铁道部五月份已经修通了前往拉萨的火车。从此天堑变通途。道路是国家的锁链,从此这世界之巅的雪域高原永归华夏,再也不可能脱离。”
郑贵妃一听,便携着王恭妃喜色盈盈地离座施礼贺道:“皇上,大明国泰民安,欣欣向荣。臣妾等恭祝我大明盛世绵延流长,万岁,万岁,万万岁!”
“哈哈哈……”朱翊钧闻言,脸上不禁溢出浓浓的笑意来:“列位爱妃请起!你们两位也是功不可没的,如果不是两位贤内助主持这后宫,让后宫无忧。今天的大明帝国岂能够这样繁荣安定!”
说着,他抬起头来,望向那银亮的明月,悠悠说道:“唉,这天下并不太平呀!前不久,瀛洲尾张国的一个叫羽柴秀吉(即丰臣秀吉)的倭人竟敢偷袭大明军营,夺取武器。这家伙还冒充倭皇的后裔,喊出了‘驱逐华夏,恢复大和`的旗号,在尾张国建立抗华根据地,企图统一日本,再立天皇。羽柴秀吉这个跳梁小丑简直是痴人说梦。嘿嘿,还真是没有想到啊,这次叛乱,响应的倭人大名还真不少。这帮子倭寇好好的日子不想过,经过这些年的发展,有了一定的工业基础,还自以为翅膀硬了。狼子野心,竟然还想搞复辟?“
说到这,朱翊钧重重一拍桌子,咬牙切齿的说道:”哼哼,这帮倭寇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从大明开国以来就作恶多端。真当大明帝国好欺负吗?朕已经派老将军俞大猷坐镇瀛洲,择机平灭倭人叛乱。朕相信要不了多久,好消息就会传回来。算啦!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朕希望在明年的中秋佳节之际,我大明四疆之处外虏尽平,举国上下万民同乐,六合之内升平可睹!”
郑淑妃闻言,上前再次屈膝跪下,恭婉而道:“皇上这一片宽仁博爱之心,必定能感动上天,为我大明降下福祉的。”
“但愿如此!”朱翊钧伸手扶起爱妃,深深一笑,“爱妃,朕会永远记住你的祈福的。”
郑淑妃眼珠一转,身形一起,她从衣袖中取出一本绢帛图簿,小心翼翼地托在掌上,笑微微地对万历说道:“皇上,您向天祈求我大明四疆之处外虏尽平、举国上下万民同乐、六合之内升平可睹,其实早已是天从人愿、立竿见影的了!您且瞧一瞧这篇绢册谶文……”
朱翊钧惊疑莫名地将那本《推背图》绢册轻轻打开,翻开了里边的第四十八页“同人”图卦一章,只见上面绘着一幅栩栩如生的龙蛇相斗之图:其中龙翔于天,蛇盘于地,一上一下,各占其势,正在喷火交攻。它俩纠结相战的情况可谓描绘得生动至极,几乎呼之欲出。图案下边是短短的一句象辞:“离下乾上,同上。”象辞之下,先是一首谶词,写道:“丑寅之间,厥象维离;八牛牵动,雍雍熙熙。”后面又附着一首颂词:“水火既济人民吉,手执金戈不杀贼。五十年中一将臣,青青草自田间出。”
朱翊钧眉头紧蹙,将这些图案、谶语反复看了又看,沉吟着问郑淑妃道:“怎么?这一章的内容有何玄妙之处吗?”
郑淑妃深情地正视着他,悠悠的说道:“皇……皇上!您难道真没参悟出这一章图谶的玄机吗?它所预言的,正是您这段时间苦心经营的平倭灭寇之役啊!”
“什……什么?爱妃你的意思是—此乃上天托《推背图》一书在垂象示意于朕?”朱翊钧故意装作大吃一惊,连忙追问,“那么,爱妃且解释来听一听……”
郑淑妃轻移莲步,走到朱翊钧的身旁,指着那绢帛页面上的龙蛇相斗之图,款款而言:“皇上,臣妾近来无意中得此绢册图书,潜心参悟多日,稍稍勘破了一些真谛。您看这幅‘龙蛇相斗’之图:依臣妾之愚见,其中的这条‘飞天神龙’实际上是隐喻我‘大明天朝’;那条盘踞于地的恶蟒,却是隐喻那倭人凶寇……”
朱翊钧似乎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脸上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忍了半天,并不多言,只支支吾吾的说道:“哈……爱妃,你且继续解析下去……”
郑淑妃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纤纤玉指继续指了下去:“皇上,您清看这首谶词:‘丑寅之间,厥象维离;八牛牵动,雍雍熙熙。’—‘丑’者,年辰之谓也,今年不就是辛丑年吗?至于这‘寅’者,很有可能指的就是明年—乙寅年。‘丑寅之间’,是指我大明与倭国的战事自今年而始,但可能会到明年才将彻底终结。其实,那图中‘一龙一蛇上下交斗’之图,还有‘厥象维离’之语,也是隐喻了敌我双方在辛丑年间斗得最是激烈!”
“皇上,这图谶中是这么显示的呀!也说不定恰巧就在明年的中秋那一天,这一场平倭灭寇之役就圆满终结了呀!”郑贵妃娓娓言道,“您看,这谶词里所讲的‘八牛牵动,雍雍熙熙’,说的不正是您吗?‘八牛’者,朱也—是指您能够奋起天纵英明之资,带动并集合四方士民群策群力而一举平灭倭寇也!”
“哈哈哈……”朱翊钧终于憋不住大笑起来,把个郑淑妃笑的莫名其妙。她皱眉问道:“皇上,难道臣妾有什么地方说得不对吗?”
“不不不!爱妃误会了!朕并没有取笑你的意思。”朱翊钧双手乱摆,笑盈盈的说道:“爱妃你有所不知,羽柴秀吉这只猴子一直就是锦衣卫监控的对象。哈哈……这家伙自以为得计,搞风搞雨。他哪里知道他的一举一动从来就没逃过朕的视线。朕为了消除瀛洲倭患,才故意放纵他发展,真实的目的是为了引蛇出洞。现在果然如此啊!齐老王爷说:倭人自古就处处效仿中华,只服从强者。一旦发展起来了,就会反噬。现在果然如此啊!朕正好借此机会,消除倭人大名在瀛洲的影响力,彻底改造瀛洲,解除这个隐患。嗯,至于这……这等天命之兆,朕之寡德岂敢当之?姑妄听之,切莫姑妄信之!爱妃切不可迷信它哦。”
“哼,原来皇上早有成算,却一直瞒着臣妾呀!”郑淑妃假作羞恼,强辨道,“皇上,臣妾也没有说错啊!这是您肩上所负的‘天之重任’,您必是应该‘当仁不让’的。您再瞧这后面的颂词:‘手执金戈不杀贼’中,那‘金戈’二字,不正是暗指您的圣讳‘钧’字吗?所以,您成为大明盛世之君,实乃天命所归啊……”
朱翊钧听了郑淑妃这话觉得有趣,纵然明知这是半真半假的逢迎之词,他心底仍是禁不住甜滋滋的,脸上微微绽出笑意来,想了想,又故意逗她:“呵呵,爱妃可别再乱夸了—那么,这颂词中‘五十年中一将臣,青青草自田间出’又指的是谁啊?”
“呀,皇上,这个……依臣妾之愚见,所谓‘五十年中一将臣’,应该指的就是平南侯俞氏一族,他自十七岁之前从军,至今不是已有五十载的戎马生涯了吗?至于那‘青青草自田间出’,臣妾探闻到俞将军幼时的乳名就唤作‘青草儿’啊……”
听着这牵强附会的解释,朱翊钧肚子都笑痛了,实在觉得搞笑。心里也明白郑淑妃所思所想。他脸上的微笑始终是静静地挂着,突然冷不丁地向郑淑妃问道:“爱妃啊!这本《推背图》中的‘同人’图卦内容是礼部侍郎吕坤,专门推荐讲解给你的吧?”
郑淑妃一听,立时玉容变色,慌忙跪倒在地,说话有些结巴:“皇上,请恕罪……这章《推背图》的‘同人’图卦,正是吕侍郎给臣妾讲解而悟的……”
“爱妃,你且平身吧!朕并没有怪罪于你的意思,”朱翊钧的笑容依然很纯很淡,他缓缓地说道:“朕心里明白你在想什么?吕坤嘛,嘿嘿……确实颇有宰辅经纶之大才……他让你用这篇‘推背图’来说服朕的是天命这两个字吧,皇太子朱常洛虽然身体不好,看样子是熬不过今年了,有些人就蠢蠢欲动啊!把手都伸到后宫来了。“
说到这里,万历皇帝的语气突然变得严厉起来,”可他们忘了,朕还在,皇太孙朱由校还在,《大明帝国的宪法》还在,有些人就这么迫不及待了吗?……”
说到这里,他抬眼瞧了瞧四周,低声向郑淑妃款款而道:“此事今日到此为止,朕不再计较。爱妃你日后与吕坤他们接触交流的时候多个心眼,不要被人利用啊!儿孙自有儿孙福,不该操的心少操一点……还有,那些监察御史们万一捕风捉影,乱嚼什么‘后宫擅交外臣’的话头可不好听啊……”
郑淑妃此刻脸色煞白,她小心翼翼地答道:“臣……臣妾记住陛下的忠告了。”
“不管怎么说,这幅图卦都是朕这次中秋佳节收到的最好礼物,这礼物好哇!”朱翊钧这才莞尔一笑,这才捡起掉在地上的《推背图》,指着那上面“同人”图卦这一章,意味深长地对郑淑妃说:“嘿嘿,可以时刻提醒朕,总有些人不死心,为了博取上位不惜一切手段,还把主意打到了爱妃的身上。”
说到这里,他转过身吩咐侍立在一旁的老太监,”陈矩,你让崇文阁里的名笔画师照着这幅图卦原汁原味地画大画好、裱糊出来。朕要把它挂到御书房正壁上,日日观摩参悟,让朕时刻保持着清醒的头脑,嘿嘿,树欲止而风不静啊……”
“奴才遵旨!一定把这事办的妥妥贴贴的,朝廷是应该清理一下门户了。”陈矩的话意有所指。
“是该收网了!”
朱翊钧满意的点点头说道。然后背着双手,仰望月空。此时,那一轮似明眸似的圆月,让他浮想联翩。谚语有“八月十五云遮月”之说。云生月隐,神秘、迷离。此中秋圆月虽不及西子之善睐明眸,却独具情调……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