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一全一章（2 / 2）
“他让你们不说你们就不说了？”胡安深吸一口气，“在拉科鲁尼亚谁说了算，他吗？”
“对不起。”康复师低下了脑袋。
胡安不说话了，因为波斯蒂加的受伤下场，他现在必须要立刻换人上场，然而回头一看，替补席上一个个都是眼冒金光地看着他，个个都想上场比赛。
胡安的目光在替补席上逡巡了一圈，直接一指夸雷斯马：“来不及了，上场多跑动跑动，权当热身。”
夸雷斯马点点头，立刻站了起来，艾伦已经去和第四官员报告换人，在波斯蒂加往场下面抬的时候，场边打出了换人标牌。
12号埃尔德·波斯蒂加伤退，15号里卡多·夸雷斯马替补上场！
看到是夸雷斯马的时候，波斯蒂加稍微动弹了两下，不过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说真的，他现在一点都不敢看胡安是什么表情，也一点都不敢望周围的球迷是用什么眼神来看待他的，捂住眼睛至少可以逃避一会儿现实。
然而很快他就听到了周围的掌声，来自于四面八方的球迷的，正巧这个时候，担架也停了下来，他还以为已经到球员通道里面了，刚把手放下来，结果就正对上胡安冰冰凉凉的眼神。
看那神色，显然是知道了什么的样子。
波斯蒂加一句话都没说，只是这么看着他，眼里有着泪水，也有着不甘和一些说不出的东西，胡安看着看着就有些心软，他轻声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弯腰亲吻他的额头。
“没有下次。”
波斯蒂加被推进了球员通道，现在他要去做进一步的检查，胡安才能知道他究竟上的严重不严重，而且他还要考虑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康复师既然早就已经知道了，那么一定有在帮他做恢复性训练。
那么这么大半个赛季下来了，队医也没道理不知道。
那为什么在自己每个星期例行询问队医全队的身体状况的时候，他都要说没什么问题？
如果波斯蒂加一开始就已经有一些伤病的话，如果不及时治疗很有可能会落下病根，甚至毁掉他自己的足球生涯，波斯蒂加不是专业人士不懂他可以理解，可是队医和康复师怎么能就这么看着他糟蹋自己的身体和天赋？
比赛已经进行到了四十分钟，不过之后应该还会有伤停补时的时间，所以胡安一点都不着急，他现在要好好理顺一下究竟是什么情况。
拉科鲁尼亚依旧延续着自己的打法，夸雷斯马在球场上跑得很是尽职尽责，而且传球方面也比波斯蒂加要好很多。
现在胡安仔细想想，波斯蒂加是不是因为本身的受伤问题，所以对自己很是不自信，因此在传接球方面就更加没安全感，所以才造成了“接球——不传球——没人给他传球——更拼命要球——接球——更不传球”的恶性循环。
胡安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该怎么说，可是他知道，如果这个时候不再好好和波斯蒂加谈一谈的话，未来可能真的有一个人的足球生涯会就这么毁掉。
比赛进入到了伤停补时三分钟的时间里，胡安看了看场上的情况，转身回头走进了球员通道，他要去看看波斯蒂加是什么情况。
拉科鲁尼亚的主场医务室还算是宽敞，可是里面拥挤了好几个队医，再加上本身的医疗设备，顿时就有点不太够用，胡安皱着眉头看大家一副很忙碌的样子，开口：“出来一个，给我解释一下情况。”
里面原本人声鼎沸的环境立刻就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所有人面面相觑，谁都不敢说话，最后还是队医主管轻叹一口气，站起身来：“我们出去说吧。”
“怎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胡安很是平静地回望着他，眼中燃烧着幽幽的蓝色火焰。“又想隐瞒我什么，嗯？”
“……”队医们互相看看，都不说话。
“如果各位是觉得我年纪小好期满，那么我也只能在这里宣布一句，是，我年纪是不大，不像是那些成名已久的老教练一样有威慑力，但至少我是这个拉科鲁尼亚的主教练，我有权知道我的球员真实情况到底是怎么样的！”
胡安幽幽吐出一口气，挑眉：“所以，现在有人给我解释一下了吗？”
队医主管沉默了一会儿，艰难张口：“……之前也只是小伤，我们所有人都认为这种伤害不会影响上场比赛，而且无论怎么样，至少在康复师的帮助下，波斯蒂加也是在一天天变好，不过每一次的上场都让他的病情反反复复，来回好不彻底，所以今天才彻底爆发……”
“……”胡安此时此刻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有点想笑。
什么时候球员的状况和能否上场比赛已经可以由队医来决定了？
难道让波斯蒂加上场都是他的错咯？
“所以你们就瞒着我，当我是傻子咯？”胡安露出了奇特的笑容，“我不知道各位究竟是怎么想的，不过我觉得，说不定在场的队医和康复师都需要一份新的职业合同了。”
所有人开始骚动起来，他们互相看看，虽然有些人心里很是不服气，毕竟他们这样专业的医生无论去什么队伍当队医都可能会变得很抢手，可是同时大部分人也是很理智的。
原本这件事情就是他们做得不对，他们和球员一起欺瞒教练，这样的事情一出，哪还有球队敢来聘请他们？
一般来说，正常的做法本应该是队医立刻上报球员的问题，然后主教练仔细安排球员的上场时间和恢复状况，现在波斯蒂加也不知道伤得多重，可是胡安心头已经有怒火在熊熊燃烧。
“现在，我需要一个人给我解释。”
“……波斯蒂加是右脚足底筋膜断裂，伤情要之后送到医院进一步检查，不过初步断定，波斯蒂加要缺席3到4周的比赛。”主管低着头轻声说道，“胡安，我们不是……”
“这些事情我们之后再好好谈谈吧。”胡安摆摆手。
他说的话在拉科鲁尼亚其实还是很管用的，只是有的人一时之间忘记了，胡安不仅仅是拉科鲁尼亚的主帅而已。
他至少还是拉科鲁尼亚的第二大背后股东。
至少在人员裁定上面，他还是有很大程度的发言权的。
不过胡安现在不想听这些人说话：“紧急处理结束了没？我想和波斯蒂加单独谈谈。”
听到他这么说，队医们加快了手上的动作，然后迅速撤退，一时间刚才还十分拥挤的医务室现在就只剩下胡安和躺在床上的波斯蒂加两个人。
波斯蒂加什么都没说，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不想说话的样子，胡安忍不住叹了口气：“为什么不告诉我？”
波斯蒂加没有开口，胡安歪头打量了一下他现在的情况，慢悠悠说道：“59场比赛，你的上场次数是27场，其中16场首发……现在我觉得，这个上场还是给得有点多了。”
床上的人颤抖了一下，终于还是忍不住抬起了眼睛看着他，恶狠狠道：“无所谓，反正你赛季结束了就要挂牌我了不是吗？”
胡安更想叹息了。
老实说就算是现在他都没抓住这个人究竟是什么心思，为什么那两个老成精的大佬可以看出来这是在撒娇？
“挂什么牌，你医药费给我赚回来了吗就想走？”胡安原本只是随口的一句话，结果面前的人眼镜瞬间就亮了：“你不卖我？你不赶我走啦？”
“什么叫赶你走，一开始的时候不是你自己说想要走的吗？”胡安挑眉，“一个星期前豪尔赫特意和我说给你多安排上场时间的。”
“那，那是……”波斯蒂加张了张嘴，有些哑口无言。
“撒娇？”胡安发誓，自己真的只是不假思索脱口而出而已，自己本身是一点都没有往那个方向想的，然而面前波斯蒂加楞了一下，接着整张脸都爆红！
“……”
拉科小主帅开始认认真真反思自己的情商问题，还有就是为什么自己当时不问一下豪尔赫具体的情况。
葡萄牙的小伙子们撒娇的方式怎么还都不一样呢，能不能少一点套路多一点真诚？要撒娇就大大方方啊别扭啥？！
看看人家克里斯蒂亚诺！
撒娇撒得乖巧可爱大大方方，一眼看过去就坦荡到差点把“我在撒娇”几个大字都写在脸上了，你别扭个什么劲儿啊？！
胡安是不知道，有一个词叫……傲娇。
还有一个词，叫暴娇……
嗯，反正胡安现在就确定了是自家的小朋友在闹别扭，所以他叹了口气揉揉他的脑袋：“算了，接下来你就好好养伤。”
胡安刚准备起身离开，就听见后面波斯蒂加说了一句：“我不是故意的……”
胡安知道他在说什么，刚准备开口，结果这个人继续说道：“我来的时候带伤，可是我不想被人说是你的关系户，我也不想被别人说仗着我是你同胞就占一个宝贵的位置，所以我求着所有人给我隐瞒下来，在赛季最后的时候，我尽力拼一把，算是还你的恩……至少也正名，我不是水货。”
“不要怪他们，都是我逼他们的，一切都是我的错……等伤好之后，我会继续努力进球踢球，努力让自己卖出一个好价钱的。”
胡安的心在发颤，和着波斯蒂加的声音一起。
他从没有一刻觉得，身后那个青年也只是一个小孩儿而已。
这些足球运动员在一定程度上还保持着孩童的纯粹，不过有些表现得很是坦坦荡荡，而有一些则是比较别扭，仅此而已，但内心的一片赤诚都是真的。
所以他叹了口气，实在没忍心回头，拥抱了他。
“别提什么好价钱的事情了……好好养伤，你才23岁，还有很长久的以后呢。”
“真的？”
“对，真的。”
“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对。”
“……”
“别再胡思乱想了，像个硬汉一样！”胡安一拍他的大腿，波斯蒂加吓得差点跳起来，“做错事就要有承担后果的决心，你准备好了吗？”
“好了！”
“好，那首先你得把伤养好，别的我们之后再说。”
“哦！！”
给波斯蒂加打完鸡血之后，胡安走出来了，他看看时间，掐得正好，差不多是球员们已经在更衣室里休息了一会儿的时候，他刚准备离开，周围所有被他忽视的队医们期期艾艾凑上前来。
“那个，迪亚斯先生……”
他们现在也不敢叫“胡安”，生怕他这会儿还在气头上，给直接惹炸了怎么办？
胡安抬起头扫视了一下周围所有人，他们都忍不住低下了头，胡安在心里轻叹了一声，冲着队医主管平静点头：“波斯蒂加就麻烦您了。”
在他离开的时候，他都很能听见身后人松了口气，接着互相低声兴奋探讨的声音，那种劫后余生让他自己都忍不住苦笑起来。
这都算是什么事儿啊……
胡安随手打开更衣室的门，发现里面一片寂静，这和平时都不太一样，他关上门之后诧异挑眉：“都怎么了，这么安静？”
没有人回答他，不过大家的目光都转向了艾伦的方向，胡安也只能看向自家的助教。
艾伦轻咳一声，有些艰难地开口：“皇马进球了……”
胡安点了点头：“然后？”
他也没觉得皇马这场比赛不会进球，毕竟劳尔、菲戈和罗纳尔多都在球场上呢，皇马的进攻线有多豪华是全西甲都知道的，拉科鲁尼亚这样一套半主力阵容去和人家互怼，被进球也不是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
“然后……他们进了两个……”艾伦说完之后，简直都不敢抬头看了。
临上半场比赛加上伤停补时结束还有九分钟的时间，胡安离开了球场，而就是在这九分钟里，皇马就像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猛地开始了进攻，球场边上没有胡安的及时调度，一下子就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胡安眉头一皱：“具体的呢？”
“具体就是，古蒂在你下场之后突然开始爆发，连续传了好几脚的精彩传球，在萨穆埃尔和伍德盖特的掩护之下直接传中，罗纳尔多一脚远射，迭戈根本没反应过来……”
说到这里的时候，迭戈·洛佩斯脑袋都垂了下来，显得很是沮丧，胡安瞥了小将一眼，揉了揉他的脑袋：“没事，你做得很好了。第二个呢？”
“第二个还是古蒂，他前场接贝克汉姆的长传，然后下底传中给劳尔，劳尔分边给菲戈，菲戈一脚挑射……”艾伦轻叹一口气，“那时候劳尔已经近在咫尺，谁知道他居然会分边？”
胡安点点头：“劳尔分边的确是挺难的，不过人也是会改变的不是吗？上半场到时候我们表现一直很好，不过是被对面的巨星个人能力给影响到了而已，下半场的时候我们再扳回来就是了。”
现在拉科鲁尼亚和皇家马德里的总比分是4：4，不过拉科鲁尼亚有三个客场进球，皇马只有两个，如果这样的比分维持到最后的话，那还是拉科鲁尼亚赢，不过胡安可不打算在下半场没有任何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