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恶魔(2 / 2)
我回到树洞附近停下,把车烧毁,将火条甩到树上缠紧,借力爬上树,再荡到下一株树上。我采用这种方式,安全回到了树洞。
我放下释一看,狠狠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头部已经没有电流缠绕,但他的表情痛苦极了,呼吸弱得我几乎感觉不到,鱼尾像长期缺乏水分一样,变成干涸的灰色,蔫蔫地耷拉着。
“释,我能怎么帮你!”我震惊地握住他的肩头,我多么痛恨自己不是医生,不然我一定能救他。
“喀……”释的声音太虚弱了,连一个完整的词汇都发不出来,他甚至连眼睛都无法睁开!
一种令人窒息的恐惧笼罩着我。
释快死了,他为了救我,快死了……他会像艾德一样,死在我的眼前!
我焦虑地站起来,抱胸在树洞里来回走动。萨尔斯,冷静、冷静,你需要冷静地思考该怎么救他。
人鱼种族!
是的,也许他的族人能救他。
“释,我带你回海里,也许你的族人可以救你。”这是我想到的唯一办法了。
一只蹼爪虚弱地搭上我的胳膊。
冷!我大脑第一时间冒出这个字眼,那是一种仿佛连灵魂都冻结的冰冷,而释开始全身化地呈现出死灰色,我恐惧地握住他的蹼爪,发现他体表的黏液正失去黏性,摸起来就像被阳光暴晒了数日的死鱼,糟糕透了。
“释,请你坚持住,我马上带你回去。”
就在我准备抱起释的时候,释艰难地抓着我的衣服,吃力地挪进我的怀里,痛苦地蹭了蹭。
接着,五秒钟后……
他猛地睁开了眼。
一股气浪瞬间冲击到我胸口,我还没意识到发生什么,就被掀出门外,接着脑袋一阵空白,什么都不知道了,除了像被烈火灼伤的痛感。
我不知道冲击了多久,最终不知撞到什么东西,停下了。
我身体疼得像经历了一场残忍的刮刑,脑浆宛如变成了沉重的铅水,在脑袋里咕咚咕咚地撞击。而后背就像背了一块沉重的吸铁石,牢牢吸住了靠着的东西,连挪动一下都相当困难。
眼前所有的一切都是模糊的,像蒙了一层白雾,我努力了很久,才捕捉到一点景象,慢慢恢复意识……
我呆滞地看着前方断裂的树干,脑袋一片混沌,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头很疼,什么都想不起来。
周围安静得可怕,任何声音都听不到。
直到眼前的大树成片地倒下……
一双仿佛能撕裂黑暗的利爪,粗暴地洞穿了树干,就着破开的树洞,将大树连根拔起,丢了出去。
我茫然地看着,哦,那里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穿着漆有“ls”标志衣服的人,他们不幸地被树干击中,倒在血泊里。
那双利爪的主人——一条蓝尾人鱼?不,好像是漂亮的银尾……哦不,仔细一看,还是蓝尾……我大概看错了。
他仿佛发疯了一样,抓着一个“ls”人员的胳膊,很轻松地一撕,就让那可怜的胳膊脱离了那人的身体。他一转身,拍烂了另一个人的脑袋,恶心的脑浆与血液迸射出来,浓臭的气味充斥在空气里。
那味道就像浸泡了十年的腐尸液,糟糕透顶,我的胃部像置入了一台搅拌机,呕吐物反涌上喉头。
而杀戮还在继续。
有的人被咬断喉管,大量鲜血如同喷泉涌出,有的人被活生生挖出心脏,惨痛死去,有的人还被撕裂了腹腔,染血的肠子大块翻了出来……哦,最后这个人没死,正躺在地上痛苦地嚎叫。
那条人鱼几乎杀光了所有人,他就像打胜仗的君主,目光充斥着凌驾他人之上的傲慢,正缓慢地摆动鱼尾移动,巡视他的猎物。
没死的那人不幸地成为他的玩物,他狞笑着将锋利的鱼尾狠狠插.进那人肠子——
“啊!!!”
尖锐的惨叫如同子弹穿透耳膜,我像被触电般一震,眼前的景象逐渐变得清晰,模糊不清的声音也变得响亮起来。
我……在干什么?
“不——啊啊啊!”
惨叫让我彻底回到现实,我无比震惊地睁大眼,这里发生了什么?腥臭的血腥味漂浮在空气中,鲜血汇聚成河流,残破的肢体躺在血河里,而一条人鱼……不,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眼睛,那条正在虐待人的人鱼,是释!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他现在的五官比刚才更立体一点,头发与鱼尾也变长了,鱼尾在阳光下掠过一丝银色,但是,银色很快就消失了。
记忆在这时候涌上我脑海,我彻底惊醒过来,天,我在做什么?我亲眼目睹了一场残酷的杀戮,竟然还完全没有反应!
“释——”我喊住了释,他差点就要撕开那人的胳膊。我感觉全身骨头都被打碎了,在我身体内嘎吱嘎吱地响,我无比痛苦地摸着背后的倚靠物——一株大树的树干,无比艰难地撑起身体,蹒跚着向释走去。
到了释面前,我惊讶地发现他原本只到我胸口的身高,现在却与我肩头齐平。
我根本来不及想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只知道我必须要阻止释。
我趁着释不注意,朝他鱼尾下的人掷去一把匕首,解脱了那人的痛苦,然后我试着叫释的名字:“释,是我。”
释狞笑着伸出猩红的舌头,沿着手肘上的血线一路舔到染血的指尖,仿佛吸吮着甜美的甘露一样,将指缝里残留的血液与脑浆,一点一点地吞噬干净,然后着迷地舔了舔沾满血丝和肉末的利牙。
他一直在看着我,那眼神太可怕了,就像盯着一只馋涎已久的猎物,充满了杀机与渴望,一种仿佛连灵魂都被骇住的恐惧切割着神经,我指尖无意识地颤抖起来。
不,他不是那个会向我撒娇的释,他只是一个恶魔,彻头彻尾的恶魔!
“释,告诉我,这不是真的你。”我无比震惊地看着他,下意识地倒退一步,他却跟着滑动鱼尾,前进一大步,几乎与我贴在一起。
冰冷的蹼爪摸上我的脸,那爪上还沾着白色的脑浆,它碰到我脸的时候,那恶心的黏稠触感几乎让我晕过去。可我不敢动,现在这个姿势,他那锋利的指甲能轻松地划破我的喉咙。
“释,请你告诉我,我可以怎么帮你?”我相信他的突然反常,一定与那电流或者ls有关,也许那电流伤到了他什么神经,又也许是ls的出现刺激了他。毕竟就在不久前,他眼里还有我的影子,现在却只有暴虐的血性。
他凑到我胸前,仿佛闻着陈年佳酿,陶醉地深吸了一口:“喀释……”
“释?”这声音我无比熟悉,它属于原来那个清纯的释。我低头看着他,他似乎压制着什么,身体轻轻颤抖,慢慢地抬起头来,声音变得柔和了,眼里写满了恐慌:“喀释?”
“是我。”我暂时放松了紧绷的神经,小心翼翼地把手伸向他的头,刚巧碰到他发顶,我又蜷起指尖,感觉他没有敌意后,才放心地抚摸他的脑袋,就像之前我对他那样,“别担心,没有人再能伤害你了。”
“喀释。”他抱着我的腰,咧开嘴角,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是的,诡异的笑,然后我后脑勺一阵钝痛,双眼瞬间发黑,彻底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