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值得一赌(2 / 2)
此时的宫中不平静,而宫外却也一样不平静。
因为就在昨日京城内又发生了一件让人震惊的事情,那就是被陛下赐婚给沈家嫡女为正君的水家庶二公子在和沈秀出游途中失踪了。
左相水韵云震怒非常,责令顺天府尹一定要查清楚这件事,还对没有保护好儿子的沈茹责难了一番。
凤后水墨笑在得知这件事之后,也下了懿旨责令顺天府尹全力寻回弟弟。
永熙帝在得知这件事之后,也是下了口谕,无论如何一定要将水二公子给救回来!
顺天府尹谢净芸可以说是倒霉透顶,她方才就任顺天府尹没多少日子便一连出了两件大事,之前那禁卫军统领被杀一事,凶手还未抓到,如今左相的公子,凤后的弟弟,沈家未来的主夫居然在她管辖的地方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失踪了。
她立即前去询问了一下沈大秀,但是沈大秀的答案却很让她无语。
沈大秀说,当时人太多了,她一时看走了眼便再也找不到水二公子了,之后她也在附近找过,但是却一样没有找到他的踪迹,最后她只好去顺天府报案了。
谢净芸听完了之后若非顾及沈茹的身份,她当场便想破口大骂,她沈家大秀是个什么人物,虽然没有实际的官职在身,但是却也是跟随沈大将军征战沙场多年的铁血女子,怎么如今连自个儿的未来正夫都照顾不好,让他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失踪了?!
谢净芸开始怀疑,沈大秀是不是不想娶一个庶子为正夫所以演了这般一场失踪戏,其实早已经暗中将人给做了。
自然,便是她心中这般想也不敢将它说出来。
只好硬着头皮带着衙役四处寻找水二公子的踪迹。
宁王在得知了这件事之后便将沈茹请到了自己的府邸,开门见山地问了这件事是否是她所为。
沈茹在听了宁王带着质问语气的话之后,顿时勃然大怒,言,她便是要杀了那水家庶子也不至于用这般愚蠢的方式。
宁王闻言却也觉得是这般。
最后两人达成了共识,此时是永熙帝为了挑拨沈家和水家而暗中设的局。
这也解释了永熙帝为何要将水家的男子嫁给沈家的原因。
自然,宁王将沈茹叫去也并非只是为了这件事,更重要的是兵符。
要调动西南大营的军队只有两个办法,一就是取的兵符,二就是有永熙帝的亲笔手谕。
永熙帝的亲笔手谕这自然是不可能,所以唯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偷取兵符。
而要偷取兵符也并非一件容易的事情。
宁王在先帝在世的时候想尽了法子方才探出了调动西南大营的兵符放在了交泰殿御书房的暗格之内,至于暗格在何处,却终是无法探出,只能让人进去御书房仔细地寻找。
只是那是御书房,是大周皇宫戒备最森严的地方,要做到这件事的,就只能是能够随意进出交泰殿的人。
而这个人便非如今新上任且深的永熙帝信任的禁卫军统领白薇。
沈茹随即便只会了白瑞,让她给白薇下指示。
白薇的行动很迅速,次日便将兵符给偷了出来交给了白瑞。
白瑞将兵符给了宁王过目,确定那兵符是真的便想交回白薇的手上,让其在祭天大典当日手持兵符前去西南大营调骑兵营进京。
只是宁王却终究还是不怎么相信白薇便将那兵符交给了沈茹,让她负责调兵。
白瑞没有异议。
七月初一,午膳过后,天便阴沉下了,黑压压的乌云遮盖了炽热的阳光,却丝毫没有减少空气中的闷热。
交泰殿内
司慕涵将折子搬到了御书房内的暖阁内。
如今的暖阁早已经换上了夏季的装饰,便是连那暖榻也换成了清凉的罗汉床。
司慕涵坐在罗汉床上低头看着折子,而雪暖汐却靠在窗沿上看着外边黑压压的天空,嘴里似乎在低喃着什么。
三日前,皇贵太君的身子好转,便说不需要这般多人在他那里呆着,让永熙帝的君侍不必继续守在和安宫中。
所以雪暖汐方才有空呆在司慕涵的身边。
半晌后,司慕涵放下了折子,转过视线看着那发呆着的男子,“怎么了?”
雪暖汐闻言,连忙回过神来,微笑道:“没什么,只是看着外边的天色有些害怕罢了。”
司慕涵蹙了蹙眉,随后伸手将人抱在怀中,“怕什么?”
“没有,我没有怕。”雪暖汐忽然换了一种神态,“不过是下雷雨罢了,我岂会害怕?!”
司慕涵抿唇一笑,“阿暖,你有没有怪朕?”
“我为何要怪你?”雪暖汐讶然。
司慕涵敛去了笑容,“暗卫一事……朕知晓是为难你了……”
“你不想让我继续做下去?!”雪暖汐惊讶道,“涵涵,我知道我现在做的还是不好,但是我发誓我一定……”
“朕不是这个意思。”司慕涵打断了他的话笑道,“朕只是觉得将你扯进了这个漩涡中,让你几乎每一日都面对那些阴暗的事情……”
雪暖汐也是打断了她的话,“我并没有面对什么阴暗的事情,如今后宫也没什么人做坏事,便是那官锦也并没有害人,水墨笑也很安静,涵……陛下,臣侍可以胜任!”
他不是不明白司慕涵口中所说的阴暗是什么。
在那宅子内的半个月里,夜太侍君除了教他如何掌控和调动暗卫之外,也给他讲了许多后宫的肮脏事,那些事情几乎是他从未听闻过的。
在回宫之后,夜太侍君又给了他几本手札。
这些手札都是没一个掌管过暗卫的后宫君侍的札记,上面记载了他们处理过的每一件事情。
雪暖汐专门挑出了由和裕凤后所撰写的那本札记,他想看看和裕凤后会不会将他陷害司慕涵生父的事情写上去,而结果也和他所想的一般,和裕凤后只字未提。
自然,他做了这等见不得人的事情怎么会将他记录下来?
不过和裕凤后的札记却让发现了另一件事,原来先帝后宫中最恶毒之人不是昭皇贵君而是那宁王的生父蕴君贤贵君。
先帝二十多个皇女当中,就有不少是因为他而早夭了的。
也许和裕凤后也是做过这样的事情,但是毕竟没有被记录下来,雪暖汐没有那种触目惊心的感觉,然而蕴静贤贵君的行为却深深地震撼了他的心。
原来这后宫真的是这般的阴暗和残忍!
雪暖汐看过了之后便问夜太侍君既然有后宫暗卫的存在为何还是无法保住那些无辜的孩子。
夜太侍君指出了蕴静皇贵君之快所以能够屡屡得手有两个原因,一就是暗卫防卫缺失,皇家的暗卫其实不多,也无法做到没有任何遗漏。
其实最好的法子便是每一个皇女皇子配一个暗卫,这个法子也并非不能够实现,只是这样做虽然可以保证皇女皇子的安全但是却也造成了另一个更加可怕的,那就是将来暗卫卷入皇女之间的皇位争夺之中,那时候,不但暗卫不再是皇家的秘密,而皇女之间的争斗也会更加的激烈和血腥。
诚然,暗卫体制的不完善是其中一个原因,但是另一个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是和裕凤后的放纵。
雪暖汐随即明了,原来,和裕凤后未必就比蕴静贤贵君好不了多少。
和裕凤后自己不动手,却让别人帮他动手,这样既可以除掉那些威胁大皇女的人,也可以不用沾上一丝鲜血。
雪暖汐认识到这一点之后,顿时满心冰冷,他想起当初司慕涵在和裕凤后膝下抚养一事,若是当时和裕凤后发起了疯对司慕涵下手的话,那司慕涵定是躲不过的……
每次想起这个,他总是觉得后怕。
司慕涵似乎发现雪暖汐打了一个寒颤,便问道:“怎么了?”
雪暖汐快速回过神来,却没有将心中的担忧给说出来,因为他不想让她担心,明日便是祭天大典了,太庙之前的对决是一场硬仗,虽然他相信司慕涵一定可以战胜宁王,但是却也不愿意在这个时候让她分神。
只是想起明日的事情,雪暖汐却想起了另一件事,一件总是让他的心有种不安的事情。
他抬头凝视着她,却始终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问出口。
司慕涵见状,便问道:“阿暖,有话便说,朕不希望你在朕面前也如其他人一般……隐藏自己。”
雪暖汐吸了口气,正色道:“涵涵,那禁卫军统领就这般死了……是不是……”他的话没有说下去,总是觉得说下去便成了质问她了。
他虽然对那死去了的禁卫统领感到内疚,但是却还是不愿意质问她!
她也是没得选择,最可恨的还是那宁王和沈茹!
若非她们咄咄逼人,涵涵也不至于牺牲一个无辜的人!
司慕涵虽然没有听完雪暖汐的话,但是却也明白他的意思,她整了整神色,却是冷下了神色,“那禁卫军统领早就该死了。”
雪暖汐一愣。
司慕涵沉吟半晌,方才说道:“这件事要从先帝还在之时瑞王谋逆一事说起……”随后,司慕涵便将事情的经过说与了雪暖汐知。
当日她从那个声称是当年被陷害与她生父苟且的禁卫军统领之女口中得知了禁卫军中还有些人知晓当年的事情便让司徒雨去将这些人查出来杀了。
经过司徒雨的查探,也的确查出了几个,司徒雨便依照司慕涵的旨意将人除掉了,但是其中有一个人的身份比较特别,那就是之前死去了的禁卫军统领。
此人也是当年将前禁卫军统领之死的真相告诉她女儿的那个同僚。
司徒雨明白若是禁卫军统领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那定然会引起别人的怀疑,甚至有可能被人误以为是永熙帝在灭口,毕竟此人在先帝御前当差许久。
司慕涵也知晓要灭了这个活口需要找一个合适的时机,之前她提升白薇为副统领其中一个目的便是让她在她身边暗中监视着,以防她做出与当年一样的事情。
雪暖汐听完了司慕涵的叙述,心中松开了口气,虽然他理解司慕涵是不得已而为之,但是却终究不希望司慕涵滥杀无辜,他担心上天会因此而惩罚于她,他曾经听人说过,若是滥杀无辜是会遭报应的,不过如今那禁卫军统领也不算是死的冤枉。
他松了口气,微笑道:“她居然做出这种事情来?还真的该死!”
幸好先帝早一步发现了那个人和瑞王勾结,否则如今涵涵也不能平安登基!
“那涵涵,若是她没有做过这件事,你还会牺牲她吗?”
雪暖汐的话方才一出口便后悔了,他怎么这般的多事问这样的问题!
他懊悔了会儿,便想告诉司慕涵不必回答这件事。
然而司慕涵却在雪暖汐说话之前轻轻地吐出了一个会字。
雪暖汐的脸色随即僵住了。
司慕涵松开了她,下了罗汉床走到了一旁的窗户旁,看着外边正蕴量着大雷雨的天际,“阿暖,如今的我已非当初那个不会伤害无辜的十六皇女了……朕是大周的永熙帝,已然成了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之人……”
雪暖汐只看见司慕涵的侧脸,但是却很清楚地感觉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苍凉。
一种让他心疼不已的苍凉。
雪暖汐明白,他方才的那句话伤了她的心。
司慕涵转过身,正视着那坐着发呆的男子,“阿暖,朕不想骗你,也不想欺瞒你,这便是如今的司慕涵,你爱了许多年的女子。”
雪暖汐凝视着她,却没有说话。
“这样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的女子,你还爱吗?”司慕涵缓缓地说出了这句话,说的极为的艰难,方才每一字都长着无数的刺,那刺尖锐的刺着她的心。
雪暖汐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他连忙下了罗汉床,随后便扑到了她的身上,死死地抱着她,“爱,我爱!便是你是世上最坏的人我也爱!”
报应便报应!
雪暖汐抱着她,视线看向了外边黑漆漆的天气,若是上天要惩罚她,那便由他来受!他愿意为她承受一切的报应!
司慕涵忽然感觉一股暖流在心中流淌着,她发觉,只要有他在她身边的日子,她的心便是再冰冷也能够暖起来。
阿暖,阿暖,她的阿暖!
司慕涵的嘴边,溢出了一丝浅笑。
雪暖汐在心中立誓之后便想着要跟她解释,他不会因为这件事而责怪她的,只是他的话还未说出来,外边的宫侍便扬声禀报道说豫君来访。
他听了这消息,心中便涌起了一丝怆然,不过很快便压了下去了,他不是不妒忌不是不吃醋,但是在和夜太侍君相处的半个月中,夜太侍君跟他说的最多的一句话便是莫要成为第二个和裕凤后。
雪暖汐知晓夜太侍君的担忧,所以他很努力地压制着心中的妒忌。
他知道,若是他每一次都这般的妒忌她身边的其他男子,总有一日他便极有可能会成为和裕凤后那般的男子。
雪暖汐没想想起这个可能,便觉得可怕至极!
先不论那等男子有多么可怕,单单是想到司慕涵会和先帝一般,对和裕凤后这般失望以致最后恨上了他,他便觉得生不如死!
不过夜太侍君也说,当年先帝与和裕凤后虽然相处的极为和洽,但是他们之间的婚事却没有感情基础,而只是由先帝母皇赐婚的。
所以只要他不变,涵涵便不会遗弃他而爱上别的男子!
雪暖汐虽然没有从司慕涵口中听到我爱你三个字,但是却还是感觉到了,司慕涵是真的爱他的!
而且,虽然她身边还有其他男子,但是自从他回宫之后,呆在她身边最多的人还是他!
既然如此,他何必还要冒着自己有可能变成疯子的危险去吃这些不要紧的醋!
雪暖汐随后离开了司慕涵的怀抱,坐回了罗汉床上。
司慕涵看着他这般,眼底山过了一丝愧疚,在某些事情之上,她总就是负了他,整了整神色,她便扬声让宫侍将蒙斯醉给请了进来。
半晌后,蒙斯醉缓步走了进来,在看见雪暖汐也在之时,微微愣了会儿,随即便恢复寻常,行礼道:“臣侍见过陛下,见过皇贵君。”
司慕涵点头,“免礼。”随即便让人赐了座。
“豫君怎么这个时候过来给陛下请安?”雪暖汐一边端着茶一边问道,他不是在吃醋,绝对不是,他只是好奇而已,如今这般天色他居然还过来?
蒙斯醉微笑道:“臣侍见天色不错便过来给陛下请安,却不想皇贵君在这,打扰皇贵君了。”
雪暖汐闻言,方才喝进口中的一口茶便猛然喷了出来,浸湿了衣裳,随后便立即咳嗽起来。
司慕涵连忙拍了拍他的背部,“怎么这般不小心?”
雪暖汐却看着蒙斯醉,满目讶然,“豫君方才说,如今的天色不错?”他说罢,便抬头看了一眼窗外黑压压的天。蒙斯醉方才话一出口便知晓说错了,此时的脸色非常的尴尬,他只是想过来见见司慕涵而已,只是没想到雪暖汐也在这里,他问他为何过来,他总不能说他是因为想司慕涵了,所以便过来吧?
他方才决定过来见司慕涵也是犹豫了许久的。
或许是因为出身世家,受多了世家男子矜持的教导,如今这般没事过来见思念中得到人,心中极为的不安,方才会一时慌了神。
老天也似乎很不满他的借口似的,不待他改口便猛然击下了一击闷雷。
轰隆作响。
蒙斯醉的脸色更加的尴尬了。
雪暖汐见了,随即有些茫然。
司慕涵微笑道:“之前朕曾经说过要去听豫君的琴的,只是这几日政事繁忙却一直不得空,如今既然豫君来了,便给朕演奏一曲如何?”
蒙斯醉闻言,尴尬的神色便缓了过来,他自然是明白司慕涵这是在给他解围,于是微笑道:“这几日臣侍在作一首新曲,也是完成了大半,只是有一出却总是觉得不满意,方才听了那声雷鸣倒是豁然开朗,若是那曲子与这雷雨之声相配合,必定别有一番风味。”
“如此,今个儿还算是个好天气。”司慕涵笑道。
蒙斯醉的笑容更深了,眼中柔波荡漾。
雪暖汐不禁又觉一阵酸气涌上心头。
蒙斯醉也是个聪慧之人,虽然得到了司慕涵的解围,但是也不会得寸进尺,尤其是在雪暖汐的面前,“只是可惜方才臣侍来的匆忙,便未把那琴带上,怕是无法当场为陛下演奏了。”
“不急。”司慕涵淡笑道。
蒙斯醉关了关雪暖汐的神色,便起身向提出告辞只是他的话还未说出口便见一个宫侍急色冲冲地闯了进来禀报道说西戎皇子忽然间中毒暴毙。
司慕涵脸色一变,随即便起步往外走去。
雪暖汐也脸色凝重地急冲冲赶了上去。
蒙斯醉在远处愣了会儿,也满心不安去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