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 20 章(1 / 2)
一般住院的人都不会想到要去锁门,毕竟自己若在病房内出事,总不能叫医生护士去请个锁匠撬门进来。
而一般巡房的医生也没有敲门的习惯。医生巡房向来咋咋呼呼一来就是好几人,不会有谁会去考虑病人的隐私。毕竟病人都住院了,多是躺在床上插尿管不能动弹的,还需要什么隐私。
于是这就造成了现在这么一个尴尬的场面。
柳晔仰躺在地板上,四肢僵硬,有种特别不真实的感觉,就好像自己变成了一只大猩猩,赤身裸体倒在满是泥草的大笼子里,被一群衣着光鲜的文明人热情围观。这群文明人目光灼灼,似乎他这只大猩猩不同寻常,非得从他身上瞪出个所以然来。
他就算再迟钝也明白,自己和霍铭被误解了。
太尴尬了,尴尬到脚趾头可以扣出一栋海景房——如果他好意思把他的脚趾头动一动的话。
“对不起。”林振昊先道歉。
接下着,开门的那位年轻漂亮的小护士脸红成大苹果,冲着火冒三丈的霍铭连连点头哈腰:“下次、下次一定敲门。”
柳晔一听,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照这个意思,她是认定他和霍铭还有下次了?
柳晔想立马堵住她的嘴。不,堵住自己的耳朵,自欺欺人假装自己没听见就等于别人什么都没说。
直到最后,柳晔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地上爬起来的。
霍铭的爸爸跟在林振昊后面走进来。
他上下打量着柳晔。
柳晔站在霍铭边上,手脚无处安放。
这个长相颇似霍铭的中年男人是书中帮助小儿子弄死大儿子的恶父,在正常的情况下,柳晔肯定会大大方方地回视他,努力从他的眼神中观察出他对霍铭的恶意。
然而,现在这种情况下,柳晔哪好意思跟人家对视。
柳晔只瞧了他一眼,就把头低了下来。
霍铭则已经没有什么表情了。他把刚才的事情解释了一遍,但由于不能把监听器说出来,于是那解释便漏洞百出。什么他起床上厕所没站稳,一下子摔在柳晔身上。
当人傻呢,起个床上个厕所柳晔竟然刚好站在他正对面,摔下后他人不但不急着站起来,一只手还抓在柳晔的手腕上。
“我明白,我明白。”果然,在他解释完后,林振昊就这样连声说道,其意思显而易见,就差没直说我明白你们年轻人干柴烈火了。
柳晔差点捂脸。
他不知道之前霍铭抢走的东西是什么,但瞧霍铭紧张成那样,甚至解释的时候也不愿将它说出来,他便猜测那是个极其重要的东西。
不想让霍铭为难,柳晔就陪着霍铭撒谎,没将实话说出来。
但这解释还不如不解释。
每个人都觉得他俩欲盖弥彰。
柳晔觉得自己社死了,直到霍铭爸爸绕开他走到对面沙发上坐下去,他还木木地站着。
“对不起,能让一下吗?”林振昊带来的实习医生,示意柳晔站远一点。
林振昊要给霍铭做例行的检查。
柳晔退到墙角,巴不得成为隐形人,叫所有的人都看不到他。
林振昊叫霍铭坐到床上,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地问。实习医生拿出纸笔认真地记录。护士给霍铭量血压……
柳晔靠在墙上,整个人都不在状态。病房内所有人都仿佛化成了虚影,这边走来那边走去,他们的说话声也飘浮在空中,愣是没灌进他的耳朵。
他在思考着待会儿要怎么好好地再跟林振昊解释一下。他怕林振昊把这个误会告诉给他的妻子。
他的妻子萧思琪是霍铭的特助,就算霍铭已经终生失明,按她和霍铭同校师姐弟的关系,她也不可能立刻辞职,所以以后他和她很可能会时常见面。他很难想象,今后每见萧思琪一次,都要被她误会一回。毕竟,他在鸿雁山庄里,也是和霍铭住一个房间的!
不解释清楚,萧思琪到时候可能会以为他和霍铭夜夜春宵!
丢人丢到银河系!
柳晔一张脸烧得火辣辣,真要那样被萧思琪误解,他还不如死掉算了。
“霍少的情况,我之前跟您说过,现在瞧起来,大概还要住院观察两日。”柳晔在这边胡思乱想了许多,而霍铭那边,林振昊早就检查完了,他转身对坐在沙发上的霍敬佑说道,边说还边摇头。
在霍铭他爸面前,林振昊称霍铭为霍少,不好再称他为“霍先生”,因为眼下的“霍先生”只能有一位,那就是霍敬佑。
林振昊摇头,就是在很明确地告诉霍敬佑,霍铭确实不可能复明,但怕影响到霍铭的心情,他不能直接说出来。
霍敬佑听后,点了点头,很冷静,完全没有一个父亲听到儿子终生失明后该有的正常反应。
“我跟我大儿子有话要说。”他的视线在病房内的每个外人脸上扫了过去,包括那靠在不远处墙边神情有点恍惚的柳晔。
霍敬佑要跟霍铭单独谈话,林振昊当然不会反对,他说道:“那我们出去了,你们父子俩慢慢聊。”
这说着,他就率先向门外走去。只不过,快到门口的时候,他绕了个弯,转到柳晔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提醒到:“我要继续巡房,你自己先去我办公室坐一会儿,现在才九点半,你十点半再回来吧!”
柳晔一怔,仿佛才明白过来似的,连连点头:“哦,哦。”却“哦”了两声后,半天也没动。他的目光转向坐在床边的霍铭。
霍铭的爸爸要跟霍铭单独谈话,在别人看来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柳晔却不放心,因为只有他知道,这个男人根本不爱霍铭,虎毒不食子,他却会在一年之后,帮助他的另外一个儿子烧死霍铭。
“霍铭?”柳晔唤道,“你看不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