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怒的生 凤凰涅槃(2 / 2)
行万里路,最终回到原点。也许有人会为花依怒的经历惋惜,觉得上天辜负了一个烈女子的忠贞,觉得严灼心辜负了她的一片真情。是的,上天的确对她不公,以她的那份痴情执着,她做任何事固然前路艰辛也不该障碍重重。命运一直在开她的玩笑,她对月宫如的爱变成月宫如对她的利用,她在无辜之中一步步变成杀人不眨眼的工具;而她曾对月宫如许下一生只对严灼心一个人好的承诺让她在心中结下不解的死结,她再也不能打开心扉接受别人的爱,直到这份真情变成恨意。当她在意的一切轰然崩塌,加之这个世道对女子本存就有深深的偏见,以为女子生来不如男,只配相夫教子,花依怒在江湖上的处境就更加艰难。
常言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上天对她却又是公平的。试问哪个人活在世上不艰难?试问谁活着不用经历千难万险?哪怕生在皇宫大院,哪怕生来万贯家财,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谁一生都能一帆风顺。花依怒走过的路的确艰难,她却在江湖上留下一个女子的坚韧不屈,纵使她全身伤痕累累,她的经历要比世间所有人都精彩。当喧嚣在她心里逐渐尘埃落定,她得到的是对生活所有的感悟。此时此刻,世间有多少人能像她一样去爱自己、去爱别人?这就是天意,人之命天注定,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离开严灼心和辛捷楚已经有七八天了,花葵姐妹每天都会提起她们,她们好像已经成为大家生活的一部分,让漫漫长路变得充满温馨和浓浓深情。大家当然不可能忘记花蕊,在成全花蕊幸福这件事情上,大伙看到花依怒真的变了。在大家眼中,她越来越像个好姐姐。在这个大家庭里,她是所有人的姐姐,也是大家最钦佩的那个人,大家对她的敬重不再是因为单纯的畏惧,而是打心里的认同。
这日天阴沉沉的,一早狂风肆虐,连日来风雪断断续续,这种天气已经持续了近十天,看样子接下里的几天里也没有好转的迹象。正午时分,白羊城近在眼前。按行程来算,至多五六天就可以到达玉门关,过了玉门并踏上中原的路途,这趟远行马上就能结束,手下的姐妹兴奋不已,就好像拨开乌云见月明。更让人开心的是,回程路上没有折损一个姐妹,花依怒倍感欣慰,她这个做姐姐的这回才算尽职尽责。
这几日大家忙于赶路,没有吃过一顿像样的饱饭,没有一个像样的地方可以落脚过夜。花依怒心想,马上就能回到中原,眼看这几日大家都累得够呛,不如留在白羊城歇息一日,反正早一日晚一日回到中原无关紧要,不能再让手下的姐妹跟着她受苦,免得大家刚对她印象有所好转又觉得她苛刻。
打定主意暂且在一家客栈落脚,让老板伙计给大家准备些好吃好喝的。大家有说有笑围坐下来刚吃了些酒菜,客栈门外来了个商队。见来人打的是杨家马场的旗号,花葵向花依怒使了个眼色,花依怒心领神会朝门外看了一眼,不管是谁,从今以后江湖上的事再也和她无关,她和杨家马场素来进水不犯河水,她们吃她们的,别人爱来不来都与她无关。
这趟随杨关山出关的人死的死伤的伤,几乎尽数折损在关外。回程的路上虽然有杨少诚帮忙打理,可偌大的一个商队光靠他们父子怎么能照顾得面面俱到?小鲤鱼、针英、启庄三人是帮不上什么忙,如此恶劣的条件想要雇到愿意冒险为商队保驾护航的人也不容易。好在有钱能使鬼推磨,花了大价钱好七拼八凑好不容易找到十来个愿意冒险护送商队的人,一路上磕磕碰碰,到底有惊无险回到白羊城。
杨关山为什么要去和别人抢洛河图,这件事他从未主动提起,为人子杨少诚也从未问过。他心想,洛河图已经到了洛诗禾手中,杨关山不可能不顾血脉之情从洛诗禾手里抢,这件事就让它过去吧,免得坏了他么父子之情。经历了这么多事,他们父子算是同过生死共过患难,日后该无话不谈,等回到中原后,他们父子好好做自己的生意,不要再过问江湖上的事,以免惹祸上身。他哪知道杨关山心里另有盘算。原本他们可以等天气好转再回中原,可杨关山实在等不及,他为了得到洛河图等得青丝变白发,他不甘心就这样空欢喜一场,他必须亲眼看到是谁最终得到洛河图,他也必须见到李香书,问问他,他们之间的约定还算不算数。
在此遇到花依怒一行令人感到惊讶,严灼心独自一人去找花依怒,此刻不见严灼心和辛捷楚,也不见鱼肠、花蕊她们在一起,难道她们之间有什么好歹?杨少诚、小鲤鱼等人不知道她们之间的恩怨已经全消,见花依怒无动于衷好像没有看到她们一般,花依怒身上的那股煞气令人不禁一颗心砰砰直跳。
可是,无论如何,严灼心和辛捷楚的死活她们不能不管,再者说来,大家毕竟相识一场,见了面总不能不过去问候一声。杨关山首先走到花依怒身边拱手笑道:“花姑娘,好久不见别来无恙。”花依怒看了他一眼,就算是对他的回应。杨关山知道花依怒不好惹,看他一眼已经给足了他面子,至于花依怒是不是愿意给他好脸色,那他就管不了了。
杨少诚、小鲤鱼、针英、启庄见状,心里面七上八下,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待杨关山离开后,四人忐忐忑忑走上前去对花依怒一抱手,小鲤鱼偷偷看了花依怒一眼规规矩矩道:“花姐姐,大哥和辛姐姐去哪了?她们好吗?”
花依怒放下酒杯头也不回冷冷道:“你心里只有你那个辛姐姐,没有我这个花姐姐是不是?”她一边说一边挑了小鲤鱼一眼。
小鲤鱼吓得浑身直起鸡皮疙瘩急忙道:“不是不是......”
花依怒见她的样子实在可笑,就想再吓吓她,喝道:“不是什么?”
小鲤鱼一听脸色骤然难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身旁的杨少诚、针英、启庄固然想为她鸣不平,可她们心里更清楚,这是姐姐在教训妹妹,谁要是帮着小鲤鱼说话,那只能是火上浇油,花依怒肯定会借机滋事,小鲤鱼的处境就更堪忧。
花葵、花胚、花叶见吓得小鲤鱼不管说话,“噗嗤”一声笑出来,花胚道:“姐姐,你就别和她开玩笑了。”
花依怒换了一副温柔的脸站起来对她微微一笑,花葵三姐妹同时站起来冲四人拱手问候。小鲤鱼从未见过花依怒对她笑,她回头看看杨少诚和针英、启庄,再看一眼花葵三姐妹,一时间感觉莫名其妙。花依怒心里一阵刺痛,就连小鲤鱼见到她都像见到鬼一样,不能想象自己以前是什么样的人。
花依怒扬起嘴角道:“她们很好,你放心,我没有把她们怎么样,说不定这个时候她们已经远走天涯。”
花依怒的话听得四人一头雾水,杨少诚问道:“花姑娘,你不恨严兄和辛老板了吗?”
花依怒轻叹低下头惭愧道:“冤冤相报何时了,事情都过去了,我应该感谢辛捷楚才是。”
就连辛捷楚她也不恨了,小鲤鱼惊讶得下巴都快掉下来,她一头雾水“啊”一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花依怒主动拉住小鲤鱼的手,小鲤鱼吓得赶紧把手缩回去。瞧见小鲤鱼这么害怕她,花依怒愣住了。小鲤鱼见花依怒呆若木鸡,不忍她失望,又把手伸出来。这回大家终于不用再向仇人见面一样,花依怒拉着她的手笑道:“说来话长,以后我再慢慢和你说。”
话言刚落,门外一阵嘈杂声,洛诗禾带着李香书、白无常、梁肖月和十数个洛英山庄弟子气势汹汹闯进门来,一进门洛诗禾就骂道:“花依怒,你让我们好找,这回看你往哪里逃。”
杨关山见李香书和洛诗禾等人在一起,他就知道和李香书之间的约定还作数,心中暗暗窃喜。其余人却不知道徐妙笔偷走洛河图的事,见洛诗禾等人杀气腾腾,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杨少诚不想看到双方兵戎相见,走到洛诗禾面前道:“表妹,你和花姑娘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洛诗禾看着他呵呵冷笑一声道:“表兄,长安马场和洛英山庄可是一家人。”说着,洛诗禾走到杨关山身边拱手道:“诗禾拜见舅舅,你老人家一路辛苦。”接着就问道:“舅舅,有人偷了侄女的东西,你说侄女该怎么办?”
洛诗禾话里话外都冲着花依怒去,花葵一指洛诗禾喝道:“说什么呢?你别血口喷人。”
洛诗禾哈哈大笑道:“我血口喷人?”她停下来恨恨盯着花依怒道:“洛河图如果不是你偷走的,那你跑什么?”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花依怒默不作声拱手道:“洛大小姐,当夜你和乔木被蛇王抓走,我没有出手相救致使乔木死在大火之中,这件事是我的不对,你想找我报仇,可也没有必要编出这种借口。”
洛河图怒目圆瞪喝道:“少废话,把洛河图交出来。”
花依怒斩钉截铁道:“我没拿。”
洛诗禾目光一狠道:“你有没有拿,让我搜一搜就知道。”
小鲤鱼见花依怒被欺负,指着洛诗禾道:“喂,你这个女人怎么不讲道理呀?”
哪知道洛诗禾根本不听,挥掌直取花依怒要害。花依怒迫于无奈,只好与她动手,在场众人急忙退得远远的,以免妨碍二人。只是,今日洛诗禾身边有白无常和李香书这两帮手,如果真的打起来肯定会吃亏,为手下姐妹的性命着想,花依怒不敢和她真动手,洛诗禾招招致命,她只守不攻,十余招过去,洛诗禾一掌朝花依怒胸口拍去,花依怒双手交差一拦,被震得退后五步。
花葵三姐妹见状扑到花依怒身边,花叶不解问道:“姐姐,你为什么不出手教训教训她?”
她们只知道一时痛快,教训了洛诗禾之后怎么办她们想过没有?花依怒盯着洛诗禾道:“我说了,我没拿,洛诗禾,你别得寸进尺。”
白无常笑道:“花姑娘,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乖乖把洛河图交出来,我们就不和你为难。”
花依怒以为洛诗禾是在借题发挥,看着李香书道:“李香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香书站出来拱手道:“花姑娘,虽说我们相识多年,可这件事在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当天早上花姑娘你刚离开,洛河图并丢失了,如果不是你拿走的,在下实在想不出还有谁。”
怎么偏偏在这种时候出这种事?花依怒大急,不知道洛诗禾会把严灼心、辛捷楚、鱼肠、花蕊四人怎么样,喝道:“洛诗禾,你把严灼心和辛捷楚怎么样了?”
洛诗禾呵呵一声道:“到了这个时候,你就别为她们操心了,你还是想想你自己吧。”花依怒心想,假如严灼心等人已经糟了她的毒手,不管怎样,今日就算死也要和她拼到底,不觉暗暗握紧拳头。
此事非同小可,杨少诚道:“花姑娘,如果你真的拿了洛河图,拿出来还给表妹,我向你保证,没有人敢把你怎么样。”
听了杨少诚的话,洛诗禾道:“既然表哥替你求情,表哥的面子我不能不给,花依怒,只要你交出洛河图,今日就此作罢,乔木的仇我可以日后再找你算。”
杨少诚一番好意,只是洛河图真的不是她拿走的,她连洛河图的影子也没有见过,要她怎么拿出来?看来今日在劫难逃,花依怒只感悔之晚矣,她当初为什么要和别人去抢洛河图?现在看来一切都是过眼云烟,她回头看了眼手下的姐妹道:“洛诗禾,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说我没拿就是没拿,你可以一剑杀了我,但我求你看在她们和你一样都是女子的份上放她们一条生路。”
洛诗禾万分得意道:“花依怒,你也有求我的时候,可惜晚了,你要是不把洛河图交出来,今日我就让她们给你陪葬。”
花葵都知道洛诗禾心狠手辣,她根本不会对大家留情,花葵喝道:“姐姐,和她有什么可说的?我们姐妹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花胚、花叶一听点点头,花叶道:“说的对,我们姐妹同生共死。”说到此处,手下姐妹纷纷拔出长剑。
洛诗禾喝道:“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无情。”说完往后一退,洛英山庄弟子在梁肖月领头下持剑一起向花依怒等人扑去。
顷刻间石破天惊,犹如滔滔洪水倾泻而下,双方混战在一起难舍难分。虽说洛英山庄弟子训练有素,自入门开始并得到洛树云的亲自指点,手上的功夫不弱,可也别小瞧了花依怒手下的姐妹。有胆量在江湖上与别人捉对厮杀的女子都不是一般人。花依怒对手下极为严苛,凡是入明月宫的女子必须经历重重考验,没有杀人的本事就只能被别人杀,这种人只会成为累赘,花依怒绝不会用这种人。谁心里都清楚,此时谁要是稍有不慎就会血溅当场,你死我活自然要全力以赴,双方一时旗鼓相当,想分出胜负就要费些周折。
梁肖月专心于花依怒对攻,应付花依怒一个人对他而言已是捉襟见肘,迟早要败下阵来,更无心管别人。如此,花葵、花胚、花叶三人就得心应手,洛英山庄弟子根本挡不住她们。三人见招拆招,洛英山庄弟子溃不成军,还让她们刺死刺伤数人。
洛诗禾手下人手不少,但也不能这么折腾。白无常一跃而起,双掌齐处使出一招双龙抢珠分别向花胚、花叶后背击去,一股杀气直逼二人,花胚、花叶察觉背后有动静,转身双剑合璧刺向白无常。白无常一身硬功有几十年的修为,平常的刀剑伤他不得,他伸手抓住花胚、花叶刺来的剑,顺势运足功力四两拨千斤,花胚、花叶只觉得身体轻轻飘飘的飞起来,摔出三丈外倒在地上。一招制敌,白无常身法极快扑向二人,要取二人的性命。花葵见情势万急,挑开拦在眼前洛英山庄弟子的剑,纵身扑到花胚、花叶身前挥剑耍出数朵剑花拦住白无常。花胚、花叶随然受了些皮外伤,却不足以危及性命,二人乘机站起来持剑与花葵一起向白无常猛扑。
以白无常的武功,花葵、花胚、花叶三姐妹能有挡了一时不能挡住一世,早晚要死在他手里。一旁围观的杨少诚、小鲤鱼、针英、启庄心急如焚。可着急有什么用呢?小鲤鱼连一招半式也不会,杨少诚迫于与洛英山庄的关系不便出手,剩下的针英、启庄虽然有余力帮上忙,苦于没有由头,贸然出手不是坏了绿竹山庄和洛英山庄之间的情义。
正在犹豫不决之时,花葵三姐妹明显已经落了下分,不出十招就会有性命之忧。小鲤鱼焦急的看着杨少诚,杨少诚无奈把目光从小鲤鱼身上移开。杨少诚指望不上,小鲤鱼只好把目光放在针英、启庄身上。眼前这些女子对花依怒倒是有情有义忠心不二,大难临头绝无半点退后之心,令人佩服之至。
花依怒已经一退再退,洛诗禾却心肠歹毒一定要把花依怒和她手下的姐妹赶尽杀绝,未免太心狠手辣了点。花依怒有句话说的没错,她们都是女子,理应相互照应,要不让岂不是要被世上的男人欺负?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才是侠义之道,想来庞老夫人不会怪她们。针英、启庄相互看一眼,拔剑一跃而起挡在白无常前面,挥剑将把无常逼退。
二人摆明了是想和洛英山庄过不去,洛诗禾见此情形喝道:“针英、启庄,你们连洛英山庄和绿竹山庄之间的情义也不顾了吗?”
启庄提剑一笑道:“洛英山庄和绿竹山庄情义固然可贵,可老夫人常说江湖中人以侠义为先,洛大小姐,今日花姑娘已经像你认错,得饶人处且饶人,你又何必咄咄逼人非要赶尽杀绝不可呢?”
洛诗禾冷笑道:“好一个侠义为先,花依怒杀人无数,洛英山庄今日不过是为武林主持公道斩妖除魔。”
针英接上话道:“洛大小姐有洛大小姐的道理,我们姐妹不懂什么是武林公道,只知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花姑娘已然悔悟,洛英山庄身为武林之首理应放她一条生路,倘若洛大小姐觉得我们是存心和你过不去,那我们也没有办法。”说完,针英转头对白无常道:“白老前辈,我们姐妹深受老夫人的大恩,上次和你没有分出胜负,假如传到江湖上去,免不了有人会说老夫人的弟子有辱她的英明,要是那样的话,我们姐妹有何面目回去见老夫人?还请白老前辈手下留情。”话刚说完,针英、启庄并持剑刺去。
对付针英、启庄就不像对付花葵三姐妹那样简单了。比武较量点到为止,就算能胜过她们二人,二人毕竟是绿竹山庄庞夫人的爱徒,要是出手过重伤了她们,向绿竹山庄也不好交代。洛诗禾以为自己仗着有武林盟主的号令,打着为武林主持公道之名针英、启庄就不便出手。哪知道在针英、启庄眼里,她说的话不过是强词夺理。所谓武林公道不是她一家之言,江湖之大不能只是洛英山庄的一言堂,不是她想杀谁就能杀谁的。洛诗禾愤恨不已,然而针英、启庄处处仗着公道人心,说出来的话让她无可挑剔,她想一手遮天无奈公道自在人心。
白无常被针英、启庄缠住,洛诗禾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李香书身上,她转头看着李香书。只要能讨好洛诗禾,李香书什么事都愿意干,什么行侠仗义,他能说出一百种理所当然的理由,同时叫别人无话可说。到这个时候,情面他是顾不上了。他刚打定主意要动手,杨少诚就站出来道:“李兄,洛英山庄的事你也敢管?你是觉得舅舅不如你还是表妹无能?”
杨少诚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聪明了?即使李香书心里觉得自己比洛树云强百倍,在洛诗禾面前却不敢表现出来。洛诗禾同样如此,她心高气傲不愿认输,哪会承认自己无能?杨少诚一句话把李香书逼到角落,他只能就此罢手。洛诗禾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吃这个呆子表兄的暗亏,只能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她狠狠看了杨少诚一眼,心中不知道有多少怒火,杨少诚心中有愧低头不敢看她,她咬紧牙关只好拔剑亲自动手。
杨少诚此举没有得到洛诗禾好脸色,小鲤鱼却开心的对他一笑。杨少诚顿时倍感欣慰,为博红颜一笑,哪怕会惹洛诗禾生气也是值得的。杨关山对杨少诚此举颇感不解,他急于知道洛河图的下落,并对走上前来杨少诚道:“诚儿,诗禾是你的表妹,你怎么不帮她反而帮一个外人说话?”
也是杨关山太心急了,他好像忘了长安马场有过不参与武林争斗的承诺。杨少诚听后看着他邹起眉头道:“爹,你不是和孩儿说你从不参与武林争斗吗?”
杨关山一听吓出一身冷汗,他无意间的一句话暴露差点暴露了他口是心非。他一直以为自己这个儿子没什么心机,今日险些栽在没有心机之上。他本以为为洛诗禾说话可以借机打听洛河图的下落,想法是好,要是他真做了,岂不是无故惹人怀疑?此举却无异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但引起杨少诚的反感,还差点把野心暴露得一览无余,杨关山想想都觉得后怕。而另一边的厮杀渐渐变成一种煎熬,有针英、启庄相助,洛英山庄再不能占据主动,客栈里乱成一片,双方皆有不少死伤,这样下去谁都得不到好处。
就在这时,客栈里飘来一阵清香,那是种独特的闻到,闻起来有股淡淡的海棠香味。在场之人专注于客栈里的打斗,对那股淡淡的香味并未在意。小鲤鱼只感觉头晕目眩全身一点力气也没有,接着脚下一软倒在地上。杨少诚见此情形吓了一跳,他想上前去扶小鲤鱼,不料他脚下似乎有千斤重担,就像中了邪一样怎么也抬不起自己的腿。事情有些不妙,杨少诚放眼望去,眼前模模糊糊,一旁打斗的人一个接一个全倒在地上,他眼前一黑也晕了过去。
眼前的人皆是中毒之相,杨关山只觉得那香味有些熟悉,自言自语道:“海棠香......”话音未落并一头栽倒在地。
徐妙笔拿走洛河图后消失的无影无踪,严灼心和鱼肠一时半刻寻不到他的踪迹,就想先找到花依怒,让她避开洛诗禾的锋芒。二人来到白羊城,寻迹追到那间客栈门外,只见客栈大门敞开,却听不到里面有一点动静。正午没有食客出入,里面死一般寂静,真是怪哉怪哉,难不成撞邪了?二人相互看一眼顿时觉得不妙,赶忙冲客栈。
刚进门,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空气中那股清香还未完全散去,鱼肠见多识广,知道那股香味有些异样,他急忙卷起袖子捂住鼻孔道:“有毒。”
听了他的话,严灼心有样学样用袖子捂住鼻孔。两人站在门口往里面望去,客栈里满目疮痍,地上随处可见是鲜血,残留的兵器落得到处都是,看样子刚刚经历过一场血战。再看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全是人,花葵三姐妹在其中,李香书、白无常、梁肖月无一例外,此外小鲤鱼、杨少诚、针英、启庄、杨关山大家可都聚在了一起,就连店里的老板伙计全都倒在地上,唯独不见花依怒和洛诗禾。紧赶慢赶,看来还是晚来一步,二人站在门口不前。
一辆马车停在客栈门口,花蕊从车上跳下来,接着程少依和辛捷楚从马车里钻出来。见严灼心和鱼肠呆呆站在门口,程少依笑道:“你们站在那里干嘛?”她走到门口闻到满屋子的血腥味,程少依捂住嘴巴问道:“什么味呀?”没有人回答她,客栈里的情形已经足够令她目瞪口呆。
花蕊扶着辛捷楚走来,见到花葵等人,再看到地上的血,她一时心急道:“花葵姐姐......”说着就往客栈里闯。
鱼肠眼疾手快,一抬手提剑将她拦下。花蕊不知道鱼肠为什么拦她,难道要她眼睁睁看着姐妹们的死活而不顾吗?辛捷楚闻出空气中的香味不对,走到她身边安慰道:“客栈里有毒,你这样贸然闯进去中毒了怎么办?”
江湖险恶,花蕊听得心惊胆战。程少依见屋里死气沉沉却问道:“她们不会都死了吧?”她要是盼着大家都死,那就没人想理她。
客栈里的清香是种什么样的毒眼下谁都不清楚,下毒之人是否还在客栈里面更难以预料。严灼心、鱼肠一手捂着鼻孔,一手暗暗握紧兵器,两人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小心翼翼的一起走进客栈,随时以备不测。
那股清香几乎已经散尽,他们用不着像做贼一样鬼鬼祟祟。程少依觉得他们的样子实在可笑,她不屑一顾大步走进客栈道:“下毒之人能把这么多人都给迷倒,肯定不是一般人,难道他还会在这里等着别人来抓他不成?”此言有理,严灼心、鱼肠稍微放松警惕,辛捷楚和花蕊也从门外走进来。一进门,花蕊并扑到花葵身边抱起花葵,程少依凑上前去问道:“死了没有?”
她好像很想大家死,花蕊急得泪水在眼角打转,抬头狠狠盯着程少依。程少依对她微微一笑,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不想一抬头一把剑搭在肩上,程少依转头一看,鱼肠正盯着她,她并问道:“鱼肠兄,你想怎么样?”
严灼心和辛捷楚都好很奇,他为什么突然对程少依出手。鱼肠道:“自从你出现以后,接二连三发生这么多事,你不想解释点什么?”
程少依眼球一转对严灼心嘟着嘴道:“严兄,他拿剑指着我,你都不管吗?”被鱼肠这么一问,严灼心怎能不对她起疑。看来撒娇是没用的,程少依冷了鱼肠一眼道:“你要我解释什么?”她指着辛捷楚和花蕊道:“我一直和她们在一起,你不信问她们。”
花蕊天真的看着鱼肠道:“鱼肠大哥,她真的一直和我们在一起。”
鱼肠不像花蕊那样天真,道:“你想做什么事还用得着自己动手?”这倒也是,这回连花蕊都不相信她了。
程少依见状急了,她指着地上的人道:“我想杀她们在大漠中随随便便找个地方不行吗,干嘛非要给她们下毒?白驼宫怎么会使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鱼肠半信半疑,辛捷楚道:“鱼肠兄放了她吧,我相信她说的话。”
看在辛捷楚的面子上,鱼肠将剑放下道:“你最好别耍花样。”
眼下最重要的是看看躺在地上的人是死是活,辛捷楚扶起小鲤鱼,见她身上没有一点伤口,并轻轻道:“小鲤鱼你醒醒,睁开眼睛看看我是谁......”小鲤鱼没有一点动静,她并忧心的伸出手指在小鲤鱼鼻孔面前探了探,想瞧瞧她有没有呼吸。
程少依走来道:“你不用喊了,她没有死,只是被人下了迷药。”小鲤鱼的确有呼吸,只是她中的是什么毒辛捷楚一无所知。行走江湖多年,辛捷楚也算见多识广,这么厉害的迷药她还是第一次见,她抬头分别看看严灼心和鱼肠,显然他们两人对此一样毫无头绪。
一种初现江湖的奇毒,花依怒与洛诗禾不知下落,其中会不会有什么关联?下毒的人到底是谁?他为什么要迷倒所有人?花依怒与洛诗禾是不是他带走的?对方的目的又是什么?难道对方的目的也是洛河图?严灼心百思不得其解。空气中残留的清香是世间奇毒,这种毒药他闻所未闻,天玄阁也无记载,这样的话这种奇毒会不会来自关外?如果是那样,程少依肯定脱不了关系。
严灼心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人影,那日她们曾中李香书的暗算,要不是机缘巧合遇上赫里术无意间给她们解了围,她们早就死在李香书手中。当天给她们下毒的人是谁?严灼心依稀记得那个背影,从那人的身形来看,她虽然做了伪装,可不难瞧出她是个女人,况且当天他同样也闻到了香味,与这间客栈里残留的香气似乎有些相似之处。令人疑惑的是,李香书身边从来没有别的女人,至少大家没有亲眼见过。如果下毒之人与李香书有关,她为什么连李香书一起迷倒呢?或许可以解释此举是为了引人耳目,好让大家不要怀疑到李香书身上。可是,以他对李香书的了解,李香书不至于笨到这种地步,给自己下毒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假设下毒之人和李香书有关,他的目的是什么呢?洛河图已经被徐妙笔拿走,李香书绝不会在这种时候冒冒失失做出这种傻事,无论从任何角度来看,他都没有下毒的动机。看来要想了解事情的真相,只能等大家全醒过来,但愿带走花依怒和洛诗禾的人在她们找到二人之前不要对二人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