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2 / 2)
而那届的琉璃匠席因为事忙冲突,再加上父亲手下的一个匠师又出了纰漏,最终导致了几代以来宋家第一次失守匠席之位。
回忆到了这里,宋清颐已经走到了院门口,楠叔和那个布衣已经交代完,回身正看到他,“大少来找老爷么,老爷在书房,交代过您来了直接进去。”
对着笑眯眯看不出神色的楠叔点了点头,宋清颐望了眼已经远去的那个布衣身影,他心里已经想好了一会儿面对父亲要怎么说了。
宋清颐的父亲是宋家主支现任的家主,也是宋家琉璃厂的执掌人和京都宋氏一族的族长,常年说一不二的地位造就了宋老爷威严肃穆的形象,只是从前生那糟糕的结局走过来的宋清颐已经没有了早年对严厉父亲端庄母亲心中那种隐隐的抗拒,走过最艰难的一段人生,他哪里不知道以前的自己天真不通俗物,正是严厉的父亲和端庄的母亲给了他天真的资本,他却用这些来反抗他们,那时候的他从来也不懂得责任二字,辜负了当年祖爷爷把琉璃盏留给他的期望,也辜负了父母对他的庇护。
重来一次,他自然不愿意重蹈覆辙,眼下的他首先是保住自家琉璃匠席的首席之位,因为那关系到半年后御用琉璃的进献一事,上辈子就是因为御用琉璃的进献让那个女人和她的奸夫有了可乘之机,这一次,他要把所有的危险扼杀在摇篮里。
想到这里,宋清颐定了定神,推开了已经在眼前的书房的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父亲常年不变的肃容以及他背后大大的“盈寸”两字,久违的场景让宋清颐一下子恍惚了一下,仿佛回到幼年时,高大的父亲抱着幼小的他,一个字一个字地教导着,“有书堆数仞,不如读盈寸。”宋家虽然匠人出身,但几代累积下来,底蕴不薄,早已从单纯的匠人世家经营成一方大族,只是因为琉璃手艺祖传,数代家主皆不愿忘本,才一直以琉璃匠人自居且自豪。除传嫡的手艺之外,读书同样在宋家被看重,这也是为什么他会被送去书院读书,然后遇上了那个女人。
“魂不守舍的干什么。”父亲厚重的声音响起,宋清颐一下从那种恍惚中回过神,果然看见父亲脸上不虞的神色。
“父亲。”宋清颐镇定了一下,轻轻吐了一声。他的父亲大约不知道这一声于他来说包含了多少不能显露的情绪在其中。上一辈子父亲在他娶了那个女人不久就被他气病了,然后一病不起紧接着撒手人寰,而那离他被轰出宋家,寄居破庙最后饥寒交迫而亡也已经有三年,也就是他人眼中不过一夜未见的两父子,于他已经是三年多的天人永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