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学习（2 / 2）

急吼吼的往后院去一看，瘦削的小少年，蜷着手脚靠在马槽边上睡着了。零碎的发丝沿着平滑的脸颊垂在锁骨上，秀气的眉毛微微蹙起，长睫小扇般盖着，昔日澄澈的眼睛紧紧闭着，莹白的鼻翼随着呼吸不停阖动，微翘的朱唇在明朗的阳光下呈艳霞般的色泽。

一身白袍沾了不少草料，灰扑扑的，可搁那一瞅，只能衬得这人分外好看。

刘禅看的也愣住了，她还是头一回，见到马超睡着的模样。心头升起一丝奇异的感觉，又很快被她压了下去，狠狠拍了自己一巴掌：“想什么呢！刘阿斗！”

“嗯？”睡梦中的马超似听到动静翻了个身，嘟囔了一句。

刘禅回过神，蹑手蹑脚的，赶紧跑了。

返回去，路上，又忍不住想，那法正倒也不坏，竟然没把马超吵醒？

再到正堂，荀彧坐在梨木椅上闭目养神。

刘禅试探着喊了声：“荀公……”

“呼呼”。

没动静，看来又睡着一个。

刘禅咬着手指乐了，这满屋的好东西，岂不是归她了？而且，还神不知鬼不觉，到时就算刘备想兴师问罪，她还能把一切推给荀彧，岂不美哉？

想了马上做，这是刘禅一贯的人生准则，到了这三国也不例外。她轻手轻脚的往屋里走去，掂掂这个，掂掂那个，可看了看自己的小手小脚小裙子，又只能唉声叹气的放下这个放下那个，最后捡了个别致的墨台往怀里一揣，脚底生风要往外溜。

溜了没几步，才到大门呢，就听荀彧的声音在背后凉凉升起：“阿斗，你偷东西。”

哎哟！被发现了！

心里微微一动，面上一热，咳了两声，刘禅厚着脸皮道：“偷自家的东西，能叫偷吗？这叫拿。”

荀彧：“……”

反正面瘫，看不出来，刘禅也就死猪不怕开水烫，恬不知耻的道：“再说了，荀公啊，阿斗也没偷，是抱着墨台出来晒太阳呢。今儿天气热，晒一晒，防潮。”

荀彧：“……阿斗，墨台被日头一晒会化的。”

“……”

刘禅只得抱着墨台，寂寞如雪的走回去，摆放好。然后，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乖巧的找个椅子窝着：“哦，原来荀公没睡着啊……”

荀彧半阖着眼帘，懒洋洋道：“本来是睡过去了的，但是阿斗‘拿’东西的声音把文若吵醒了。”

刘禅若有所思，而后反省道：“阿斗知道了，下次会把动静弄小点的，保证不吵到荀公！”

“……”荀彧语塞了，一时竟不知回什么好。

刘禅对自己造成的片刻沉寂浑然不觉，支着尖俏的下巴，又兴致勃勃的问道：“对了，荀公啊，你此番入蜀，当阿斗的老师，准备教什么啊？”

荀彧摇头，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啊，怎么，荀公准备什么都不教吗？”

荀彧舒了口气，一改疲倦之色，恢复先前的从容淡笑道：“当然不是，只是看阿斗想学什么。”

想学什么？

刘禅一怔，倒是没想过要学什么，思索了一圈后，“嘴皮子功夫？”

荀彧眉毛一抬：“那是语言的智慧。”

刘禅砸砸嘴：“管它叫什么，就学这个了。”

荀彧却淡笑着摇头：“不成。”

刘禅疑惑：“怎么不成了？”

荀彧坐直了，打量她片刻道：“你学这个不适合，文若怕你会把臣子全给气跑了。”

刘禅：“……”

她有这么凶悍吗？

想了一阵，还是有些不服气，刘禅辩驳道：“荀公啊，你说阿斗学不得，那你怎么就会呢？”

荀彧笑了笑道：“这不一样啊。”

“怎么不一样了？”

荀彧道：“文若是谋士，熟知语言之智慧，出了门去，无论是谁也只会说，荀公能言善辩乃栋梁之才。但是阿斗嘛……你若是也这般，出了门去……旁人只会讲你乃——长舌妇人。”

刘禅：“……”

“况且，有此等口才，臣子想必会时时被你辩得口不能言，久而久之，心生不满，便投奔敌国了。”

刘禅：“我……”

话未落下，荀彧又慢条斯理的道：“所以啊，阿斗还是换点别的学学罢。”

别的？刘禅皱眉，别的能学什么，忽然，她眼前一亮：“那这样吧，荀公教我舞枪，来日可去战场杀敌！”

荀彧：“……文若不是武将。”

刘禅为难：“那……学占星卜命？”

荀彧：“……文若不是孔明。”

刘禅琢磨了片刻：“那……学歧黄之术？”

荀彧：“……文若不……唉，算了，你还是学点嘴皮子功夫吧……”

刘禅：“……”

可眼下，都被说成长舌妇了，刘禅摸摸鼻子：“哪成啊，不学这个了。荀公啊，你会什么就教什么吧。”

荀彧面带微笑：“文若会的多了去了，阿斗可都要学？”

想了想，似又觉得不妥当，毕竟才刚这不会那不会的，便咳两声道：“今日才入蜀第一天，不着急学。况且文若昨夜乘舟而来，旅途劳顿，还是先休整休整罢。”

刘禅心中暗笑，却还是给了个台阶下，顺着他的话音道：“也好，那阿斗便去回禀父王，晌午给荀公接风洗尘。”

闻言，荀彧轻轻颌首：“如此，就要劳烦阿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