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五色(1 / 2)
五色使人目盲么?听着新计划的名字,隶属欺昧司的高川,似乎有些明白那位高高在上的大人意思了。
特别是他看到曹吏司的某人拿出一副让人炫目的五色织锦之后,他的眼光收缩了。
这是…….高川沉吟起来,浑身冷汗狂出,觉得自己后背都快湿透了。
黑者,水德也,水居北方,北方有鬼帝,治罗酆山!!
作为最近才调到欺昧司的前地府人员,高川是参与过那次在扬州针对铁部的清洗的,至于为什么会调到专司欺骗的欺昧司呢?不是他骗术有多高,而是他有一宗本事——
凡是他见过的人,对方的身形体态,他都不会忘记,无论对方换了何等装束,他都能认出来!
而现在,除去曹吏司的几位“同事”一样,他还看到了好几位“熟人”!
黑簿之主!!!看着那位做普通打扮,一身黑衣,带着白色猫妖面具的那位,高川立刻想起了他在某个荒山覆命的时候,看到那位可怕的“小先生”!
而他身边的那位,戴着小鬼面具的,正是那位让他记忆犹新的“割头小鬼”!
这位怎么来了。高川收回自己的目光,竭力以一副正常的样子进屋更衣,心中有种惶恐感。
名登黑簿,魂归地府。这句话在地府里面,从一开始暗地里流传,后来已经变成了明面上的话,特别是内部隐隐闯出,前索命司和枉死司的人,据说就是成为前任酆都大帝和黑簿之主斗争的牺牲品。
身为地府,常年行走于黑暗的人,想来不惮以阴谋论来看待周围的一切事物的,虽然枉死司和索命司的人据说都死于雪崩,但是天生对于人命和阴谋敏感的地府众人,都隐隐觉得这帮人是死于那位恐怖的黑簿之主之手。
这帮终日与死亡为伴的人,不相信传闻,只相信结果,虽然隐隐察觉出黑簿之主和酆都大帝有分歧,但是他们不敢确定,直到结果出来,他们都隐隐有种释然的感觉。
结果就是前些时日大肆命令地府刺客出击的前酆都大帝没了,手下嫡系的索命司和枉死司死士死个一干二净,黑簿之主全面掌握了地府。
所以,地府上下对那位神秘的黑簿之主产生了一丝敬畏起来,特别是在赵蕤授意,司徒灵雪刻意宣传之下,黑簿之主那“小先生”的名号传出去之后,黑簿之主是“先生”接班人的身份,隐隐在流传开来了。
能被“先生”认为接班人的,定是手段恐怖之辈!想起那诡异的“酆都杀人术”,据说就是出自于这位,地府上下,无一不对黑簿之主生出一番惧意。
确认了,就是那位“黑簿之主”!仔细回忆了那位狐狸面具的人掏出那匹五色织锦给自己的动作,再加上曹吏司的首领隐隐将其护住的站位,高川心中更加笃定了。
李南当然没有发现对面这位高川已经把他认出来了,但是高川微微倒吸一口凉气的动作,他倒是很是自豪。
云纨嘉的手艺,果然就是在蜀地,也是数一数二的!看吧,就连经年行商的这位,也不得不惊叹五色织锦的华丽。
新的地府跟的内卫不一样,不再是一身锦衣劲装,内着软甲,腰佩十炼直刀,足蹬软底官靴,暗藏弓弩,一看就是不好惹之辈。
新的地府跟以往的特务组织不同的是,不少内卫在接受训练过后,都会进入各行各业潜伏起来,将他们学到的伪装技术贯彻到底。
与之前内卫伪装一会儿完成任务后就回到基地不同,新的地府人员的这个身份,本来就是真的!
这也是李南暗自得意,赵蕤惊叹的地方,地府的人彻底进入民间,比起之前不仅更加经得起调查,而且隐蔽性和迷惑性更高!
比如这位高川,他平日里做的最多的事,就是真的如一名商人一般,奔波于山川之中,贩卖货物赚钱,只是会定时将收集到的情报传递给他的头领。
谁曾想到,平日里辛苦贩货,也会跟着同行一起骂娘,也会色眯眯地上秦楼楚馆的狡黠市侩的商人,其实接受过暗杀伪装欺骗的训练,是一把杀人好手呢??
这也是因势利导,地府的人多出自于山海训练的孤儿,本身他们在俗世中也有自己的隐藏身份,所以也就顺理成章成为了与大唐的特务有些不一样的“新型”特务!跟后世李南理解的“潜伏”的特务,反而有些相似。
“诺!”高川对着猫脸面具下的李南,恭恭敬敬地行礼到。
黑簿入成都,有人归地府!
李南本来是不想来的,但是兹事体大,第一次操作这么大的事情,由不得他不来看看,不然他不放心。
还有一点,他实在是庄里待不下去了!
春天到了,南雀就像是苏醒过来的雌豹子一般,浑身躁动,再加上莎莎不敢跟她比斗了,无处发泄的精力就转移到了李南身上,弄得李南有些闹不住。
如果仅仅是南雀还好,但是药娘一直对于自己无所出觉得很惶恐,南雀的表现刺激了她,于是她怯怯地说着妾想要给郎君一个孩子,也加入天天没羞没臊的运动。
还有那帮热情的“胡姬”,天性奔放的她们,春天到了也蠢蠢欲动,自家这位“仁慈”“高大”“俊俏”的主人,就成了她们最好的目标,而且她们也看出了李南的性子,反而愈加大胆起来,
虽然之前她们受到的严格训练让她们没办法像在家乡一样,主动去找男人品尝“爱情”甜美的“果实”,但是刻意的勾引和无处不在的“暗示”,让李南有种“御弟”哥哥进了女儿国和盘丝洞的感觉。
面对着这种情况,李南只好落荒而逃,接着工作的缘由,给自己放了个价。
因为这事儿不得不出门暂避的,我还真是穿越客之耻啊,李南憋屈地想着,那些穿越前辈是怎么开后宫而且还能上马杀敌龙精虎猛的,揉了揉自己老腰,李南觉得有些丢人。
于是他想起了飞飞,曾经悄悄地问过他,会不会他那位青玄子“义父”的导引术,表明了强烈的学习意愿。
结果当然是没有,飞飞一脸严肃地回答道。不过李南总觉得飞飞一本正经的面孔之下,心里似乎在笑??
本来“五音”的计划完成之后,是没有“五色”这个计划的,但是李南当时灵机一动,为了让这个圈套套得更紧,就在行污司出发之后,制定了“五色”计划,同时带着精精儿,伪装成曹吏司的人,来到了成都。
一举两得,计划通!李南觉得自己真是个小机灵鬼。
“此乃新式织机所出?果是上品。”看着一身白袍高川对五色织锦给出了颇高的评价,李南更加得意了,“这匹织锦,此乃匠人新式织机三日所织!”
什么!!高川吃了一惊,“此等五色织锦,若是熟练织工,怕是亦要七日,新织机能有如此奇效乎?”
嘿嘿,普通的织工当然不行,但是那可是针女织的啊。李南更加得意起来,随即掏出另外一块绸片,“汝且看布,成色如何?”
“此当真乃汝坊中产出???”翌日,座上的韦见空眼睛都瞪大了,死死地盯着他手里的那片丝绸。
这片丝绸,是明黄色的。
“速去取送往宫中之丝绸来!”韦见空屏退左右,让人送来了他们送到宫中的样品。
很快,另一匹明黄色的绸缎被送了过来,韦见空细细地比对过后,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本来他引以为傲的上好明黄色丝绸,跟着这片绸片一比,这个黄色就显得有些黯淡,而旁边那片小小的绸布,显得更加的明艳,鲜亮亮的,看着十分大气富贵。
“此色经水不褪,韦郎君若不信,可让人浣之。”坐在下首客座的高川,看着这位高高在上的皇商如同一名没见过世面的小商人一般,露出了惊讶的神情,心中不由得暗暗发笑。
当然,他选择性地遗忘了自己第一眼看到这如此鲜艳的明黄色丝绸的时候,是何等的惊异。
昨夜,李南一拿出这明黄色的绸片,高川的眼睛就被其吸引住了,作为内卫,他是见过宫中用度的,跟这片明黄色的绸片一比,简直显得有些土气。听到那位“小先生”说这也是地府所产之后,他对于“小先生”背后的势力,简直有些恐惧起来。
比起这五色织锦,这鲜亮的明黄色绸片,对于韦见空的吸引力才是巨大的!仅仅是靠着这块绸片,足以让一个寂寂无名的小商人成长为富可敌国的大商人!
拿着这明黄色的布片,听到那位说经水不褪色,饶是高川,他的呼吸也粗重起来。
作为一名商人,高川很明白这片绸子所背后蕴含的巨大财富,于是他拿着绸片的手都不由自主地发抖。
虽然他也不理解为何“小先生”要将这么珍贵的染料配方交给韦见空,但是不知道这位“小先生”与这位韦见空有什么瓜葛的高川,不愿也不敢问,
“那等人物所虑之事,吾等小人物怕是难以企及罢。”拢在袖子中的手捏了捏装有新的明黄色配方的竹筒,坐在堂下的高川,好整以暇地看着面前的韦见空。
“两万贯…..”沉默了半晌的韦见空,说出了一个让高川心惊肉跳的数字。
蜀中韦氏豪富如此啊,来蜀中不过十载罢,惊叹于韦氏的豪富和作为商人的精准判断,但是高川还是不准备答应。
但是还不够啊,高川摇了摇头,他来之前,曹吏司的首领传给他黑簿之主的一条奇怪的新名字,叫做“绩效”——今日所得之财,他可以得百中其五!
虽然这种所谓的“绩效”的奖赏有些闻所未闻,但是作为当事人的高川,为了那一笔可观的铜钱,自然要争上一争!
若是以前,吾自不敢与汝正等人物还价,但是为了黑簿之主那丰厚得可怕的赏格,少不得吾也要弄险一番!
“两万贯,可买不来蜀中第一皇商之位,关于此,韦郎君比某更清楚!”看着对方的脸色,高川以一种图穷匕见的悲壮感,伸出了五根手指。
五万贯!!
“田舍奴…..”对方的脸上罕见地出现了怒容,“汝安敢如此欺吾韦氏??”
“韦氏乃后族,若是天后得知郎君为了让宫中用上这天下第一等明黄之色,怕是心怀大慰,若是天下最上等丝绸皆出蜀中韦氏一门,天后闻之必然大悦,想必郎君于韦氏一族之内,地位亦是水涨船高,况且吾售与韦氏者,并非明黄一色,其余彩锦布帛,皆可用之,经水色不褪!”高川信心满满地说道。
“韦郎君一试便知!”
“好,吾便试试,如是当真不褪色,可用于其他布料,五万贯又如何??”
“入毂矣!”高川心中暗暗高兴,随即掏出了那位先生交给他的一系列彩锦,“韦郎君一试便知!”
“来人,将此绸缎用水浣之后呈上!”韦见空也知道一般买彩色丝绸做衣服的人,根本涉及不到洗的问题,但是他就为了杀价而已,只要有一点点褪色,他就可以借此拿下这个新式染方!
如果说对方只是拿出新的明黄色的绸缎只是让他觉得有些惊喜,那么听到高川说他这种新式染方可以用于其他颜色的丝绸和布料,他就已经确定了,自己一定要不惜代价拿到这个染方。
他甚至可以想象,拿到这个新式染方之后,他手中的彩锦将蜀中一干老厌物家中的彩锦挤得无路可走,拿下天下第一皇商的名头,如果染方是真的,他现在甚至想要把新式织机高价卖给他们了!
很快,被浣洗的绸缎就被呈了上来,看着湿漉漉的彩锦,依然如此鲜艳,于是他心头更加火热了。
“来人,设宴!吾今日要与高郎君共谋一醉!”韦见空笑着说道。
“谢过韦郎君。”两人对望了一眼,都觉得自己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