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梦回答少年的,只有歇斯底里尖(1 / 2)
楚半阳拿一短刀划破了手掌, 血一滴滴流在盒子上,红与黑交错。
寻常骨灰可能那么重。
这肯定和某种符咒有关。
随着流血, 地上符咒越来越亮,温降低。楚半阳聚精会神,另一手轻轻摁在盒子上,低声念着语句——都是很怪异的、很细碎的音节,属人类。他的衣衫无风动,发丝飘在空中。
某瞬后,空猛地一滞。
温降到了零下,楚半阳忽然沉默了。
路迎酒能感受到,某存在降临了这狭窄的空。
它被楚家的契约和周围符咒约束着,狂躁而冰冷。
楚家的孔雀神在诸多鬼神之中, 是非常强势的。路迎酒想, 这确和其他鬼神完同,名虚传。
楚半阳缓缓吐出音节,念出古老的咒语。
空再次停滞了几秒钟。
随后地上血红『色』的纹路依次亮起, 除此之外, 周围像是被一层浓郁的黑雾笼罩了。楚半阳离路迎酒只有到一米的距离, 但路迎酒已经看清他。
几秒钟后,凉风冷飕飕地从脚下起来。
伴随着哗啦声,青绿『色』的火焰在周身一盏盏顺时针亮起。一共有九盏, 将他们两人围在了正中心, 幽幽燃烧着。
火焰的底座由纯金构成,灿烂的金属上又点缀了各种宝石,猫眼绿,鸦青,暮云灰, 绀紫……它们被金『色』的丝线串起来,在火光中闪烁梦幻般的光泽。
路迎酒的脚下变得柔软。
那像是动厚的皮『毛』的触感,他低头看,脚下竟然是翠绿与金『色』交织的羽『毛』。
正是孔雀神身上那种艳丽的『色』泽。
放眼望,整房的格局已然改变,孔雀艳丽的羽『毛』知蔓延何方。而绿火的上空,有星星点点的光芒,它们忽明忽暗地闪烁,乍一眼看好似群星。
一眨眼,他们已到了一片独特的空。
路迎酒就又想,它愧是最华美的鬼神。
孔雀爱美,恨得时时刻刻张开羽『毛』展示,就连这仪式都透『露』着奢靡的息。
楚半阳习惯这场景,往前走,一直走到最前方的火焰之下。
那里有一小小的祭坛,中心是一块石碑——和路迎酒在月山村时,那第20座亭子之下的石碑几乎是一模一样。楚家和张家一样,都非常崇尚、敬畏天道,在很多地方都立有这样的石碑。
只见祭坛之上,有小木碗,里头盛着一汪同样是翠绿与金『色』交织的『液』体。
楚半阳端起那碗,小心翼翼地走回路迎酒旁边,递过:“喝吧。”
路迎酒:“……”
路迎酒说:“虽然我知道你一直看我大顺眼,但至这么明目张胆地给我下毒吧……这看起来有点像是被稀释过的油漆。”
楚半阳保证说:“绝对安,我小时候经常喝。”
“喝了有什么用?”路迎酒问。
“会做梦,”楚半阳讲,“你是有很多困『惑』吗,梦境能解答许多疑『惑』。”
——关这一点,路迎酒是听说过的。
孔雀神尾羽上的每一眼斑,皆是金灿灿的眼眸,其中犹如万花筒般闪烁同光华,如果深深望进,有蛊『惑』人心的量。
而除此之外,据说孔雀神守着一汪神水。
喝了那千年枯竭的神水,便能做预知梦,或者解『惑』梦。
一般来讲,楚家是会给外人神水的。
或许是此事牵连到楚游,楚半阳才路迎酒带来了这里。
既然如此,路迎酒再迟疑,跟楚半阳道谢过后,接过木碗一饮而尽。
出乎意料的是,神水有着绮丽的光泽,入却是很普通的甘泉味道,几下,喉咙充满了回甘。
然后路迎酒眼前一晃。
火焰、脚下的羽『毛』、楚半阳……他们都消失了,整天地只余一片苍白。
他的整身体是飘忽的,精神是恍惚的,就像是灵魂出窍那般茫然。
路迎酒花了好几秒种,才意识到眼前的苍白竟是风雪。
铺天盖地、几乎能将整世界掩埋的风雪。
他感觉到“己”正在雪地中行走,脚下积雪牵绊住了步伐,天地无光,唯一的光源只有提在他手中的一盏灯笼。
那灯笼造型有些古怪,成六角状,尖端锋利如刃。一团明黄『色』的、拳头大小的光源正在其中缓缓燃烧,带来些许温度。
“他”继续迎着风雪向前,单薄的衣衫在狂风中猎猎作响——他这衣衫是古时的造型,袖宽大,衣襟处规规矩矩地合好,一身纯白『色』,白到无暇,白到与风雪融。
偶然一瞬,“他”回头。
路迎酒这才注意到,他左手还牵着一人。
那是面『色』苍白的黑衣少年,脸上一道新伤,殷红的鲜血流淌,成了这天地最艳丽的『色』彩。
路迎酒看清他的面庞。
那血都快流到少年的下巴了,但他没有拭的意思,只是紧紧抓着“他”的手,半秒钟敢松开。
就仿佛只要松开一刹,便会失整世界。
他们就这样并肩走在风雪中。
没有前路,没有目标,知狂风是否有尽头,积雪是否将消融。
但他们一直走了下。
……我这是在哪里?
路迎酒恍惚想。
意识依旧飘散,思维变得缓慢,所有的画面仿佛有一层滤镜,隔着久远时光,让他看清楚。
朦胧中,有种溺水或者醉酒的感觉。
眼前再一晃。
脚下变回了软绵绵的质感,孔雀羽『毛』又出现了。
路迎酒手中还端着那木碗。
那一切仿佛幻觉。
意识清晰起来,路迎酒定了定神,问楚半阳:“刚才过多久了?”
“一秒都到。”楚半阳说,“论你梦中经历了多长的时,在现中,都像是你走了神。”
他接着又问:“所以,你的疑『惑』得到解答了吗?”
“……没有。”路迎酒碗递还给他,『揉』了『揉』眉骨,“我甚至都明白我看到了什么。我好像看到了……古时候的人?总之,看那衣服是现代的。”
“啊。”楚半阳说。
“怎么了?”路迎酒见他神『色』有点异样。
楚半阳顿了一会,才说:“那你可能是看到上辈子了。”
路迎酒:“说好的解『惑』梦呢?怎么还赠送其他服务的。”
楚半阳就说:“解『惑』梦只是一种可能『性』。有些人的梦能解『惑』,有些人的梦能预知,还有极少部的人会梦到前世。”他又犹豫了一会,“但是,按照经验来说,会梦到前世的人……”
“梦到前世的人怎么样?”路迎酒追问。
楚半阳犹犹豫豫了大半天,最后说:“上辈子都死得挺惨的。”
路迎酒:“……”
路迎酒深呼吸一:“算了,我大在乎上辈子,反正我现在又记得,再惨和我没关系。再给我喝一次神水吧,说定这次就解『惑』了。”
“行,”楚半阳说,“神水有副作用,三年才能喝一次,然你这辈子就会死得挺惨的。”
路迎酒:“……”
路迎酒说:“你们家这神水听上大神啊。”
“确。”楚半阳难得表示了赞同。
楚家想靠神水得利的人简直是太多了。
楚半阳的哪表弟,还在上初中,临考试前想要喝神水,预知一下压轴题。
结果题目他没预知出来,梦见了前世的虐恋情深,直接哭得行了,考试考,背着书包要离家出走,说要找前世的爱人再续前缘。
后来被他爸打了一顿,打包送学校了,这『毛』病然而然就好了。
还有他的哪堂姐,买彩票前喝了一碗神水,希望能中大奖。
大奖没被预知出来,梦却解了她的疑『惑』。
她觉得眼前豁然开朗,仿佛拨云见日,一条从未见过的大道冉冉出现在面前。
但她显然醒悟得太过彻底了。
因为当天晚上她就出家当尼姑了。
总之,神水能准确发挥作用的次数寥寥。
想靠它的量改变人生,可能『性』基本为零。
楚半阳又说:“要是神水那么有效,楚家干嘛还经商,早些年随便倒卖一些神水就能发财了。”
路迎酒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无懈可击。
他说:“那既然这样没有办法了,我还是己想办法查吧。”
“只能这样了。”楚半阳点头,“我本来没抱太大希望,但试了总比试好。”
他又回到骨灰盒旁边,往上头贴新的符纸,准备回。
趁这时,路迎酒四处打量。
所见之处,宝石华丽装饰富贵,而头顶那些星辰般的点点光源,越发地明亮起来。
明亮到让人无法忽视。
他定睛看,竟然在光源中看到了无数的画面。
有烈日高照下的农民,有阴冷雨水中的巴士,有学校里欢蹦『乱』跳的学生,有『迷』雾中高耸的巨大风车……
每一处都『逼』真无比。
路迎酒问楚半阳:“那些空中的是什么?”
“哦。”楚半阳手上一边贴符纸,一边回答他,“那些都是孔雀神做的梦。”
“它做的梦?”路迎酒又抬头,细细打量。
“对,”楚半阳说,“外人怎么知道,际上孔雀神一直在沉睡之中。我们楚家只是借来了它的量,却没法与它交谈。”
他最后一张符纸贴上,又说:“它神水中诞生,没有疑『惑』等待解答,所以永远徘徊在前世与预知中,会醒来。有传言说它每次沉睡,都会同时有59梦境。”
“这空中的每一星光,都是它的一场梦。”
路迎酒愣了一瞬。
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