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在这里(2 / 2)
却没想到,等到他过来时候,不偏不倚正吃了一记软钉子。
不为旁,胤禩已然睡了。
雍正爷第一反应是老八你居然又装睡来躲朕!
而郝进晓得自家八阿哥同这位妃母位份超然四阿哥走得近,看起来有时候还像是这位四爷巴巴儿地上杆子圈拢。于是做奴才自然希望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权衡须臾,就没拦着这位爷,门帘一挑让四爷进去了。
而等到雍正也真正进去,才发现自己同样错误连犯了三次——总将还是孩子胤禩当做允禩考量。不觉伸手想要敲敲脑壳!但方才他误会也是由于帐篷内夜灯还有两盏没熄,不觉拧着眉头弯下腰来细细打量盖了层薄毯子腰间胤禩。
到现他才确定,胤禩没骗他。
从平缓胸廓起伏,与无甚波动眼皮就可以看得出来。这样想来,下午他疾驰了一个时辰马,累也是应当……
不过,大晚上点这么多灯,莫不是做贼心虚……好雍正爷这次及时收回了过于发散思路,哼哼唧唧地想着爷大人有大量,过度提防反会害了未来大计。遂才别别扭扭地换了个思维,如果不是做贼心虚,小八这就是……害怕?
而仿佛为了应和他话,外头夜风骤然加大,只片刻空闲,便呼啸狂狷地飚过了附近空无一物草原,于是一时间沙砾飘飞,马毛猬磔,乍听之下好似一头奔腾嘶吼巨兽,将一切吞噬其中。帐篷外头帆布即便钉了钉子也是乌呼呼地一阵乱响,抖到连帐内灯火都跟着四下颤动。
胤禩没来由地铺位上缩了缩。
于是一直盯着他看雍正爷不知瞬间被触动了哪根心弦,也许是下午草原上那个落寞却强自微笑小少年,或者几次三番地误会于他,抑或仅仅是临时起意。只几步便走到了那灯笼旁边,拿起了灯罩,替胤禩减掉了帐篷内冗长蕊花……
烛光跳跃地闪了闪,便明显**而又稳健了许多。而待他阖上灯罩回过身,一旁胤禩明显已经安稳多了,尚带了婴儿肥少年脸庞埋进了怀中被褥里蹭了蹭,才低低地喊了句什么。
雍正爷突然好奇心起,搁下剪刀,慢步移至榻边。
“大哥……”
四爷不经挑起了眉梢,小小不满心底弥漫——惠妃母倒是给你灌了**药,睡着了都不望念叨那个莽夫!
“……太子哥哥……”然胤禩似乎感觉到了有人他耳边吹气,翻了个身,用屁股对向他。
你!莫不是要将他们数念个遍?雍正爷不觉气哼哼地扬起了下巴,早知道还帮你剪什么蜡烛,吓死活该!而就他并不想要再听见小九、小十诸如等等名讳,起身往外走时,胤禩却轻轻地开口叫了一声。
“四哥。”很清晰,很大声,毫无含混。
雍正爷一惊,拉住了脚步,以为他醒了,扭过头却见到了胤禩拧着眉宇,眼皮颤动,似乎因为这个名字有着疏解不开心结。
于是他愣了愣,神使鬼差地咽了下吐沫,伸手轻轻遮了胤禩眼帘之上,低声抚慰:“四哥这里。”
胤禩身体颤了一下,随后翻身面向他,睡颜安然。
◆ ◆ ◆ ◆
后来直到一路打道回京,雍正爷都忍不住揣摩那天晚上,胤禩到底是醒了没有。没醒表示他下意识信任着自己,但是醒了却说明草原上未之语已然讲清。两种结果都挺好,不过作为一个“不炫耀会死星人”,想亲眼看到政敌臣服心思,显然比对方信任这茬要重得多多。
不过回到了庙堂,便也不得不收心了。
这一回雍正爷长了些心眼儿,着跟着出门苏培盛盛京挑选了好些个有趣物件。什么斗蛐蛐儿岫岩玉套装,牛羊皮高脚帽,牛骨号角,长白山红蘑,开口松子,晒干榛子,甚至还有一瓶叫做“闷驴倒”烈酒,以及一串虽然雕工简陋颜色却绯红夺目石头手串。
他将斗蛐蛐儿岫岩玉套装与牛皮高脚帽送给了太子,牛骨号角派给小十,长白山红蘑分出一半并上开口松子孝敬给了佟贵妃,又将那“闷驴倒”烈酒提留着,面无表情地塞到了小九怀中。小九惊喜惊讶眼神让雍正爷心头大悦,不过他还是板着张棺材脸开口强调:“这酒叫闷驴倒!!”等激得小九脸上青红交错却舍不得放手后,才终于心头长舒一口气——这才对么!于是心满意足地扬长而去。
不过他倒记得将剩余红蘑、干果细细地包好了,然后寻到了胤禩,只说要去拜见惠妃母。这份礼物与佟贵妃分毫不差,惠贵妃接过也算面色稍霁,便让胤禩去看看他额娘。也许是皇天不负有心人,胤禩拉上了雍正爷,而等到了偏殿附近,他才悄么蔫儿地将一个包着那串红玉手串荷包塞到胤禩手上。胤禩瞅着他目光明显愣了下,却也收下了,一脸喜色地蹬蹬往良贵人那里去了。
站几级石阶下雍正爷没有来内心满足,竟哼哼唧唧地想着:下次若做梦只喊四哥,对你再好些也无妨。
往后日子便四爷刻意努力下变得愈发平静了。太子监国有功,康熙一通夸赞自不必说,虽然得知胤禛亦送礼去了惠妃那里有些不爽,但看着雍正爷目今只省得与弟弟们嬉闹便也暂时放过了。
而没出几日,前朝就传来消息,说是鄂伦岱顶撞了皇帝,只因顾八代与四皇子讲学时候,赞扬了几句现今京中小有名气书生陶庵居士。鄂伦岱就不知道被戳中了哪根反骨,暴跳如雷,直骂了句:“不是嫡亲就是养不熟!”
他这一句话许是骂家丑不可外扬陶庵居士法海,却也影射到了当今四皇子胤禛,所谓一竿子打翻了一船人,康熙明显震怒,鄂伦岱又去看长城了。而佟贵妃则恰到好处地表达了一番惴惴不安,惶惶不可终日。那么既然佟家无心帮助,老四平日里也只专心念书,料想一个半大孩子也揭不起什么风浪,康熙帝那几缕怀疑便润物细无声枕头风之中悄然消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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