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像雾像风又像雨(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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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手上的劲力如此之大,叶翡几乎承受不住,或者说,是真的承受不住。
那把刀刃距离她的眼珠不过分离之毫,似乎下一刻那凉薄的刀刃就要削去她的眼睫毛。
一滴雨落在了叶翡的眼睛里。
那刀锋又下压了一厘。
她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这一刻世界仿佛静止,而无数声音却瞬间灌入叶翡的耳朵,她听见风在呼唤,她听见不远处雨落下的声音,也有打斗声,也有呼喊声,忽远忽近,忽模糊忽清晰。
刀刃再下一厘。
叶翡这个时候才确定,这个人是想要了自己的命。
那人继续将刀锋下压,叶翡继续拼命抵住,如同忽然降下来的这场雪,持续不止,僵持不下。
雨下的大了一些,地上都积起了小水洼。
而叶翡再次曲腿撞向他的腹部,那人下意识的一抬上身,刀锋上起,叶翡瞬间翻身,手掌拍在地上,“哗啦”一声如玉碎,水花冰屑飞溅成一片白色的瀑布,她从中出手,冰锥穿过瀑布,“嗤”一声送入那人持刀的手腕。
血花开始流淌。
但是刀刃却不再上移,而是持续下压,滴答滴落的血,一滴一滴的落在叶翡脸上,刀锋一寸一寸下落,落在她脖颈上。
一丝冰凉划过,她脖子上出现了一道血线。
冰锥自那人手腕上再进一寸,血流淌成一撇小溪,叶翡脖子上的血线晕成一抹。
力道在加剧,却又似乎分毫不进。
鲜红的血合着雨水流淌入叶翡的衣领里,而她脖子上的血,染红了寒光的刀锋。
她骤然用力,抽出那人手腕上的冰锥,大力向后仰头,然后尽所能,刺向那人的心脏。
利器入皮肤,一声令人牙酸的响动,是冰锥刺入了这人的身体,可惜却不是心脏,只是肺部。
叶翡用力一推,血流很快涌出来流淌过她的指缝。
而脖子上的刀刃入肉,冰凉森森。
可惜。
这一刻她可以感觉到漫天的雨雪风雾都可以顺着脖子上那道刀口涌入身体,但是它们走的时候会带走她的血和生命,她可以看见自己手里依旧握着那枚冰锥,而她手上满是持刀者的血,有的滴落在她身上,有的在她手上结成一层一层的红色冰凌,就像是矿洞里未经开采的红水晶,雪花落上去,五角分明不化。
那人颤抖着,机械般僵硬的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
叶翡偏头,看见自己耳边的地上的小水洼,已经变成了浅红色。
这次大概是她的血。
她想。
刀刃忽然离开了她的脖子,那人大喝一声,举起刀刃就要补上最后致命的一刀!
叶翡几乎要将脖子拗断般一转,刀落下,成空。
她脖子上的血飚出去一蓬。
她手上的冰锥再送进去一寸。
一泼血不知道从什么方向淅淅沥沥的泼洒过来,落了她满脸。
刀再落下,速递比前次明显缓慢了许多,但是叶翡转脖子翻身去躲避的速度也慢了许多,她感觉的到血似乎渗的很慢,但是已经浸透了她的衣领,从温热到冰凉,从冰凉再到温热,也不知道是谁的,新的一层一层覆上旧的。
第二刀再躲过。
第三刀要躲过去似乎有些难,因为她看不清,视线里氤氲开一片青色的雨和朱色的血。
……她清晰的感觉到脖子上的血奔腾成一条长河,而握着冰锥的手上的血色冰凌已经生长到了手腕,就像是戴了一层盔甲。
刀落下的那一刻叶翡另一只撑着地面的手忽然抬起挡在身前,这个时候,即使断臂断手,也比断脖子强过太多。
耳边忽有许许风声。
而下一刻,那把刀忽然飞了出去,在空中就像一片落叶,或者一朵雨花,打着转儿落在在了地上,“哐啷”一声轻响。
叶翡的视线忽然一暗,她用冰锥抵着的那人忽然朝着自己倒了下来,但是倒到一半又突兀的顿住,那个身体被掀了开去,因为她还握着冰锥,因此她的胳膊也被带出去偏在一边。
她被一双手臂抱了起来。
然后有一道微微沙哑的声音道:“松开。”
她松开了之前一直紧握着的冰锥,五指如同莲华绽落般倏然一张,血红的冰凌前一刻破碎,下一刻融化成泼洒出去的血墨,在雨幕天青的背景上摇曳出漫长的丝缕,成一朵血的曼殊沙。
叶翡瞬间收手,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捂了满手的温热粘腻。
她用力眨掉了自己眼睫上的水雾,又在一片血色的里隐约看见言臻的脸,她想说话,但是似乎说不出口,但是她真的想说话,于是她就说了,她道:“言臻,帮我擦掉眼睛上的血。”
她清楚的感觉到拥着她的言臻的身体莫名一僵,然后一根温柔的手指,慢慢揩掉了她眼睫上的雨水和血迹。
然后她清楚的看见了言臻,只是视线似乎有些失色,她觉得言臻,连带着眼前的整个世界,都泛起了一种陈旧模糊的年代感。
这个时候脖子上的伤口才开始隐隐作痛。
于是她捂着脖子的手压得重了些。
言臻似乎才反应过来,连忙轻轻将她放下,然后脱掉了自己的外衣,又脱掉了毛衣,最后将白衬衣脱下来团成一团在她脖子上的绕了一圈,就像是围了一个诡异的围巾。
言臻想将衬衣打个结,叶翡却自己伸手按住,看见他跪在风雨中,却只穿着一件背心,皮肤都成了冷硬的苍白色。
“衣服穿上。”她咕哝道。
她用空着的一只手想撑住自己坐起来,但是因为地上有水,忽然一个打滑她又跌了回去,被言臻伸手接住,而他那只胳膊上,毛衣袖子刚套上去。
“没事……就是,就是滑了一下……”
她说着借着言臻胳膊的力量坐了起来,将手在衣服上擦干净,然后揉了揉眼睛。
言臻将她抱了起来。
叶翡将头枕在他肩膀上,同时看见后院里已经一片狼藉,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七八个黑衣服的人,她身边不远处落着一把寒光染血的刀,而那把刀的主人横在两米外,胸口开出一朵血色的冰花。
“……那个人好厉害……”她感叹道。
言臻将她搂的更紧了些。
“……别说话了。”他道。
叶翡这才听出来他的声音几乎沙哑至无声,低沉的吓人。
“嗳……没事。”
她咕哝了一句,感觉自己似乎全身都湿透了,但是言臻的怀里是暖的,他抱着她似乎在跑,似乎很着急,她又低声提醒:“别急,没伤到大动脉。”
也不知道言臻有没有听见。
脖子上的血似乎已经不流了,她的意识依旧清醒,只是眼睛却已经睁不开。
言臻跑的太快,风声呼呼的刮在她脸上,血结成了厚痂,钢盔一般箍着她的脸,很难受,她抬手自己挠了挠。
她听见有人说话,有人叫惊讶而惶恐的质问,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但是她并不想回答,于是她摆摆手,表示自己不想说话。
周围瞬间寂静。
老爷子浑厚的声音骂道:“快去医院!傻了吗!”
等她再次睁眼的时候,眼前模糊的景象快速往后退,连成了一片更模糊的长带。
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在一辆车上。
“去哪儿啊?”她问。
身边一直扶着她的人反应很大的惊了一惊,叶翡偏头,发现自己身边坐着脸色极其苍白的沈婧清。
前面副驾驶上坐着老爷子,却也回头看向自己,神色担忧。
言韬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她要坐起来,沈婧清一把按住她,急道:“别动!”
叶翡目光转向了窗外,天已经黑了,路灯连绵成一条长长的亮色的线,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发现脸上的血痂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擦掉了,而言臻的衬衫似乎和伤口黏在了一起,硬邦邦的盔在脖子上。
沈婧清看着她动作,紧张的问道:“小叶,你怎么样,头晕不晕……”
“没事……”叶翡应答。
沈婧清脸上担忧的神色却分毫不减。
老爷子看着她的眼神似乎有些怪,但是他依旧没有说什么,只是沉默的坐着,车前面忽然传来言臻的声音:“警察已经赶到现场了。”
叶翡“哦”了一声,又问:“你没事吧?”
“没事。”言臻的声音清淡而沙哑,就像是赶了长时间的路程。
“别说话了,先休息……”沈婧清说着将自己的大衣盖在了叶翡身上。
但是一直到医院,外科值班医生的听诊室里,叶翡都是清醒的。
值班医生用剪刀将她脖子上简单包扎的衬衫剪下来,有用酒精清洗了伤口边缘表面,忽然奇道:“血竟然已经止住了,你用止血药了吗?”
“没有。”言臻低声道。
叶翡脖子靠近下巴的位置横亘着一条大约十厘米长的血口,皮肉向外翻卷着,乍一看挺吓人,但是一点血迹也不曾渗出来,让人疑心伤口的存续时间。
医生在经过仔细的检查之后道:“没有伤到主动脉,只是破了一条静脉和一条小毛细,本来应该缝针,但是幸好你处理的及时,方法也得当,血都已经止住了,位置又这么显眼,年轻女孩子,要不就不缝针了?就是可能好的慢点,你看呢?”
叶翡刚想点头,沈婧清皱眉道:“不缝针会不会感染啊?这么深的伤口……”
医生推了推眼镜:“病人自己的意愿呢?”
“没事,不用缝了,”叶翡道,“麻烦您帮我包扎一下就可以了。”
按照她的体质,这样的伤口应该很快就可以愈合。
“这怎么行?”
一直站在门边的言臻忽然道:“包扎吧。”
医生点点头,叫小护士进来给叶翡上药包扎,沈婧清叹了一口气。
“这样吧,”医生道,“先住院观察几天,要是实在愈合太慢,或者有其他感染情况,也好做处理,可以吗?”
叶翡点点头,医生开了个证明,言臻接过去半住院手续去了,沈婧清连忙问护士:“你们这里有单人病房吗?”
护士一怔,道:“抱歉,我们医院床位紧张……”
沈婧清又要叹气,叶翡连忙道:“没事,就是住几天而已,其实不住也可以——”
“这怎么行?”
“你妈说得对,”老爷子忽然出声道,“先住院。”
叶翡无奈,只好跟着护士去了病房,沈婧清和老爷子跟在后面,一直到病房里,护士将病床铺好,她在沈婧清和老爷子严厉的目光中躺了上去,沈婧清才看着有些拥挤的病房不甚满意的点点头,从病房里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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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您没事吧?要不也检查检查?”她一出门就问老爷子道。
老爷子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神色有些疲惫,却依旧摇了摇头:“我好的很,就是小叶子……脖子上那么一刀,哎……”
沈婧清似乎想到了刚才看见的叶翡的伤口,不由得脸色一白。
她坐在了老爷子身边,显然还没有从下午受到的惊吓中缓过来,脸色依旧白如纸,皱着眉想了一下,小心翼翼道:“小叶她——”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走廊上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护士长不知道从哪个病房里跑出来,一边大步往电梯口走一边叫:“小王?小陈,小刘?去找其他人,留几个值班的,剩下的全都跟我去门诊部!”
“怎么着了这是?”有人问道。
护士长不耐烦的按着电梯下行按钮,急声道:“据说是荣华路发生了一起恶性袭击案件,现在伤患全部送到了我们医院,门诊部人不够,叫我们过去帮忙……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