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一五章 变数(2 / 2)
“放了她”!他从来不是一个喜欢赌博的人,强吃不下,不如放下,小规模的失利对大局无伤大雅。
“我,不走”!她的声音依然清冷,却又像多了点人情味。
夜风起,迷了双眼。
风过无声,景曜挣眸,似感到了一缕目光,牵动之下转头,就这样对视了一眼,总有一种难言的味道。恐怕幽月也是如此,本可以安然无恙的跳出圈外,天高任鸟飞,她为何感觉不到一点点的开心,在那一刻,为何心是如此的疼,像被针狠狠的蛰了一下。
“师妹,别说傻话”。灵无声无息而来,声音轻柔,又带着不容置疑。狠狠的剐了眼景曜,当真是个祸害,本以为解决了麻烦,却应了那句老话:好人不长命,祸患遗千年。他怎么就活着呢,而且还是这样的英魂不散!
早知如此,当初就该开封出鞘,饮了他的血。
她依然是那样炙烈的望着,没有记忆的阻隔,宇宙不灭,我心如是,那种错乱的感觉看不清,道不明,像是个交织的梦,浑浑噩噩中又似透着一分清明,挣扎着不想让莫须有的思绪阻碍她应该做出的选择,可……人,有时候不得不信命,雌黄之说虚幻于世,看不见,摸不着,又如是那无形的枷锁,锁住了,逃不掉!
幽月没有多言,俊美的脸庞依旧挂着寒霜,身挺得笔直,脚下像生了根,斜月一动不动的在夜明珠下光彩夺目。
“小姐,想好了”?福伯一问,看着幽月默默点头,瞥了瞥旁边的年轻人,看不出有任何出彩之地,修为平平往上,不足以用惊艳形容;长相对得起大众,可与旁边的灵一比,黯然失色。如果有一点让他刮目相看,却是他的身姿,哪怕是面对死亡,亦未有一丝一厘的佝偻,天下间,在面对死能坦然的又有几何?
他就是景曜?值得老主人随口一提的男人?七界六道,多少神与仙,其中不乏精彩绝艳之辈,老主人只是笑笑,却不予理会,没想到这么快小姐与他的命运便纠葛在了一起。
因果循环,前世五百年种下的因,后世一千年来还,很多事情早就注定了,逃避不了,面对过,努力过,结了什么样的果,却是无人知晓。
他本无意破坏因果路上的风景,景曜如果坚持不下,了此一生,也就没有了果,小姐也可叼然离去,冥冥之中,果然自有定数。
用手一指,“他二人我一并带走”。
子桑心右很不高兴,本来是开开心心,布下了局,一步步通往无序之城的王,从出现了这个变数起,他的心始终悬着,为此,不惜做出了妥协,几十年、上百年,他的世界里只有勇往无前,心如猛虎,可又细嗅蔷薇,一向顺风顺水,突然生出挫折,一时真适应不了。
成大事者,吞的下,放的开,更应该知进退,懂退让,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为莽夫。子桑心右真不想在自己头上标上一个有勇无谋的称号,不过好不容易建立起的面子,没有理由平白舍弃。
“离开可以,接我一掌,三成功力”。子桑心右道。每个人都有一个底线,平时可以散漫,可以嘻哈,关键时刻,不能退却,不能让步。福伯的坚持在于公子、小姐,任何人若想冒犯,先得从他的脚,他的身,他的头跨过去。子桑心右要立足,要霸道,要面子,双方虽为敌对,却在此时有着一定默契,谁也不会越了那个雷池。
幽月瞳孔一缩,转眼间又恢复了清明。尽管对景曜在一瞬间有一股难以言明的疼惜感,甚至为此放纵了一回,身为个聪明的女子,傲骨可以有,傲气不可以常有,她这会可是拿着别人的资本在狂傲,没什么值得可摆的资格。
景曜往前迈了一步,来吧,让狂风暴雨来的更猛烈些,他不是没想过帮助场上一位位在乱战中死去的人,在山峰夜色下,有风狂舞,将迷离、清梦吹醒,他就是个凡人,自顾不暇的可怜虫,又拿什么拯救?唯一能够办到的,不过是在一掌后,若还能再起,替那个弱小的,唤他一声哥哥的小姑娘再吃一掌。
失忆了不一定是坏事,至少他现在没有杂想,没有那于天高、于地宽的目标,没有太多的眷顾,人生无常,走过了,看过了,经历了,也无憾了。
甘心吗?
不甘心又如何?
他尚未记起那个唤他哥哥的小女孩是否如她所说;不远处清冷的身影为何怎让他有恍惚间的悸动;世界那么大,他还想再看看。心中有太多的事未完,又有太多的情动眷恋,让人难以自持,一眼望去,数不完的尸体,看不尽的残肢断脚,晦涩如深的暗色血液,心微微颤,只觉得夜色风大,凉了身子。他不是神,心有余而力不足。
“各位,何需动怒”?来人有高手气质,云淡风轻,在这举世浑浊中似他独清,蓝衣翩翩,在这充斥血腥的祁山之巅,身上不带一片尘埃,面对这有数的高手,从容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