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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儿你必须给哀家一个交代,这一回,你若想保冯素珍,除非哀家……死!”
她眸中鸷芒,看去令人心寒。
连玉却只迎着她的目光,并不退避,末了,他突然站起来身来,背对她而立,孝安不知他什么葫芦卖什么药,看着他清瘦颀长的背影,一时有种讳莫如深的感觉。
她眼中寒意更深,桌上手也紧紧攥了起来。
“母后曾因朕饶过冯素珍一命,如今,日积月累,又受人挑唆,心中是忍不住了。今天朕不提当年之事谁对谁错,舅父该不该死,也不与母后说假话,省得母后在宫中四处侦查。”
“母后若想杀她,可以,她就在隔壁朕的寝殿里。”
他会如此回答,孝安心中一震,竟一时语噎,她咬牙站起,“皇上不必用激将法,你以为哀家不敢?哀家拼着和你撕破这脸面——”
“噢,母后以为这只是令我母子反目?”连玉极快打断她话,声中带着几许笑意,“我们母子赔上的将是这大周江山。冯素珍死了,儿子也不会独活,母后,这片山河,就凭您、慕容定,哪怕你兄长还活着,都守不住!”
“你们斗不过权非同,何况还有个在暗的晋王党。”
“连玉,你敢与哀家叫板?哀家恨她入骨,你且看哀家敢还是不敢!”孝安勃然大怒,他缓缓转身,二人视线相交,他双目含笑,傲然相睨。
“母后,”他盯着她,眸光锐利的似一只行将捕猎的鹰,“朕自然相信你的胆魄,只要你承得住败给霭妃这份耻.辱,江山从你手上丢掉这份耻.辱。”
“霭妃夺权,可惜只有她一个想老七当皇帝,连家与慕容家的天下终将会落到仇家或是权非同手里。”
“朕想,若是老七为王,您最多便是含恨而终,若是连氏江山旁落,对于自建国以来便辅助连氏的慕容家来说——”
他说到这里,缓缓住口,只把她望住。孝安浑身颤抖,心头滔天.怒火,可是她却拿不到话反驳他,他每个字都戳进她的心窝里,把她伤得鲜血淋漓!
她和先帝可以最后反目成仇,她可以失掉她的爱情,但慕容家的尊严,她不能丢!这是她身为慕容家子女的一身骄傲,她知道,他说得没错,他和权非同数次较量,她知道,受的住这个江山的不是霍长安、不是慕容景侯,也不会是连捷,只有他!
“母后,你要捍卫慕容家的尊严,而朕不能让国家落进唯权至上、必要时为自己可以牺牲掉百姓的人手中,在儿子心中,你始终是我母亲,也希望母后永远记住这点,千万不能在这节骨眼里为外人所离间。”他看着她,“母亲,你、额我、冯素珍三人的恩怨岂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你兄长看去似乎死于朕和她手中,朕母亲死在你兄长手中,她爹娘却死在你手中,若真要算,你欠她的比她欠你的要多太多!儿子和她同.床共枕,曾听她半夜呓语,恨你之极,可白天里她绝口不提,以儿子对她的感情,她大可利用我暗中与你见面,伺机杀你,可这种关头,个人恩怨,怎及得上这天下的重量?”
“儿子言尽于此,望母后三思,若她在这后宫中出事,儿子便拿这大周天下来给她陪葬罢。”他说罢,掀唇一笑,从她身边走出。
孝安跌坐在椅上,背后汗湿,半天没能起来。
“李提刑心中对太后可是不满,这太后娘娘也是,倒何苦如此苦苦相逼?”
寝殿上,素珍来回踱步,瘦高侍突然开口,替她打抱不平。
素珍低笑,“不满?我对她何止是不满?”
她说到此处,没有再说下去,瘦高侍唇角正动,连玉携明炎初快步走进,他任务完成,连忙拜别,与守在门外的黝黑使离开。
“连玉,你母后怎么突然找过来?怎样?你们可有闹翻?”素珍迎上去,目中透出几丝忧色,连玉拍拍她手,目光微冷,“朕猜朕没把阿萝接回,那神秘人的手早晚会伸到母后身上。这几天,朕不仅加强此处戒备,也派人暗察母后那边一举一动。朕午间习惯在御书房办公,她此时过来最是防不胜防,朕既不在你身边,把你安置在寝殿难免有被她闯进的机会,偏殿更为隐晦,她遂猜你藏到了那边。”
“她没想到,你就在那边等她。”
素珍笑言,心中却紧紧绷着,不知更多是为这真正杀害父母的女子还是为二人随时反目而忧虑,这时,明炎初察言观色,忙道:“李提刑宽心,皇上是劝服了太后,太后自此怕是不敢轻易动你,且只怕不得不反过来保护你安全,否则,你若出事,皇上把这帐算到她头上,这如何是好。”
素珍点头,没说什么,连玉示意明炎初退下,伸臂把她抱住,二人依偎在一起,谁也没说话。
宫中另一处,入夜时分,连欣收到无情嘱城卫带过来的信。
——白天之事,是我酒醉鲁莽,明日我在万盛楼设宴,向你致歉,望你能来。无情。
连欣又是惊喜,同时,慌乱和不安又不时从心底深处冒出,她想起小周走时苍白的眉眼,想起了连玉和素珍跟她说过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