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 暖爱(大结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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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中,蔚雪芬的精神状态并不好,脸色惨白,眼睛却通红着,显然刚刚哭过。
无忧心头微疼,却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来。
这个家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她终于不得不承认,她还是珍爱这个家,珍爱父母姐妹兄弟的。
对唐洋洋她尚且不忍心和怜惜,何况是她的母亲和姊妹。
现在唐欢欢进了局子,叶晨晨远在千里,唐晓尚还小,所有的事情好像一下都压在了她身上,她不想长大,也必须长大了。
“欢欢呢,没有跟着你们一起来?”
因为中风,蔚雪芬说话的时候嘴巴总是歪向一边,言语有些含糊不清。
无忧一阵紧张,看向舅妈。
她舅妈赶紧道:“那孩子去找晨晨了,说是家里出了事,要让晨晨回来,一家人有商有量的解决。”
无忧又紧张的看向蔚雪芬,生怕她不相信,好在蔚雪芬没有多作怀疑,只是轻轻闭上眼睛,叹息一口:“哎,嫂子,这个家,我看还是散了算了,他的心早已不在我身上,也不在这个家身上了,勉强在一起,只会让孩子们痛苦。”
“妈,你先别想这么多了,你把身体养好,等身体好了,你做什么决定我们都支持你。”
无忧在蔚雪芬面前,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沉稳和体恤。
蔚雪芬看着她,眼泪就落了下来。
“无忧,妈妈对不起你,嫂子,你先带着晓尚和爸出去,我有话要和无忧说。”
“好。”
病房里的人都出去了,只剩下无忧一个,无忧其实有些局促,她还不适应和蔚雪芬的单独相处,蔚雪芬让她坐下,仔细的端详着她的脸,眼泪落的更急:“无忧,你怨不怨妈。”
无忧手忙脚乱的抽了纸巾给她,蔚雪芬对她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温情,无忧其实很不习惯,不过不可否认,蔚雪芬问这句话的时候,她心酸了一瞬。
她摇摇头,可是怎么可能的不怨,她只是不想让蔚雪芬难受罢了。
从小她就被丢在爷爷那,父母对她来说都是照片上年轻的影像,村子里的人疼她的也只是当她是个可怜的孤儿,而排挤她的直接毫不避讳的就在她面前叫她是个捡来的野种,每次开家长会时候别人来的都是父母而她永远只有爷爷。
她明明有父母却不得不装作是个孤儿,第一次进城的时候她以为父母接她回去是为了补偿,她还忐忑不安如果父母过于热情自己改怎么招架,可是回城后的她不过是一颗棋子,是一个工具,她们以爷爷为条件逼迫她改变身份年龄出嫁,甚至在她有稍许反抗和不从的时候说出原本就不该生下她来这样残忍的话,她,怎么可能不怨。
只是,面对着憔悴病态的蔚雪芬,这些怨,她又如何忍心说出口。
她不说出口的,蔚雪芬未必看不到,她伸手,虚弱无力的握住了无忧的手:“妈妈这辈子都欠了你的,等妈妈好了,你们如果还愿意跟着我,咱们娘四好好过日子。”
无忧眼眶红了,蔚雪芬挣扎着想坐起身来,无忧忙帮她摇了床起来。
“妈,你赶紧好起来吧。”
“无忧,妈妈亏欠了欢欢,亏欠了晨晨,更亏欠了你,亏欠了晓尚,也亏欠了你爸爸。”
无忧不知道她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她和叶晨晨确实是被亏欠的那个两个,可是为什么还有唐欢欢唐晓尚和唐方礼。
但听得蔚雪芬深深呼吸一口,泪光闪烁的道:“当年我和你爸爸结婚,原本也无所谓生儿生女,可是你爸爸是三代单传,总想要个儿子传宗接代,我第一个生下你大姐的时候,你爸爸刚好进了机关部门,我们两入了党,你爸爸的户口也迁到了城里,照例说我们是没法生第二个了的。”
蔚雪芬说到这,吸了吸口水,中风嘴一歪,她说话就掉口水,无忧也忙拿了纸巾帮她擦干了嘴角的口水。
劝道:“妈,你休息会儿吧,别说了。”
“不,让我说,我说完心里就舒服了。”蔚雪芬摇了摇头,继续道,“当时我和你爸爸其实也并没有再生,想和缓几年再说,那会儿计划生育刚刚兴起,抓的非常严格。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我又不小心怀上了你二姐。我和你爸爸觉得这是天意要赐给我们的孩子,所有就偷偷到你爷爷乡下生下的你二姐。”
无忧倒是不知道,叶晨晨是在爷爷那生的,爷爷从来不和她说以前的事情,爷爷总是小心翼翼的守护者她,让她快乐的成长。
无忧知道,那段过去从叶晨晨开始肯定就已经伤痛不忍了,她静静的听着,心头却微微绞痛。
“你二姐一生下来是个女娃,我和你爸爸就懵了,不过还是把你二姐带了回来,为了让你二姐合理存在不牵累你爸爸的仕途,我和你爸爸给你大姐报了一个智力残疾。”
无忧大怔忡,蔚雪芬到此时已经泣不成声。
无忧原本以为只有她和叶晨晨才是被抛弃被隐藏的那个,从来没想过为了晓尚的存在,不仅仅是她和叶晨晨付出了代价,连唐欢欢也被如此残忍对待过。
儿子,真的有那么好吗?
为了晓尚,怎么可以这么对待她们三姊妹。
无忧想到了唐欢欢的桀骜,想到了唐欢欢的乖戾,忽然觉得,唐欢欢的童年未必过的有她的快乐。
确实,蔚雪芬的诉说,也印证了无忧的猜想。
“你大姐的坏脾气,看起来是我宠的,其实都是我害的,因为那本残疾人证,她一直非常痛苦和自卑,我对不起她,对不起你,对不起你二姐。可是当时的我可能是和自己赌气,非想要生个儿子出来,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了你们。把你二姐接回来,给你大姐办了智障残疾证,当时我们还住在你外婆的小院里,因为总怕别人知道我们是假办残疾证生的你二姐,所以一直不敢让你大姐和二姐出去露面,一年多,邻居都不知道我生了老二,只有计生办的给我办手续的老干部知道。”
“是因为怀上了我,所以才把二姐过继给了舅舅吗?”
“是啊,怀上你的那一年,你二姐一岁多,刚会走路,你在肚子里五个月的时候,我偷偷去做了产检,检查的结果医生说是个带把的,我和你爸爸欢喜坏了,忙着开始张罗小男孩的衣帽鞋子,但是现实问题摆在眼前,我们再生,就是超生了,当时你爸爸正在竞一个位置,如果因为超生事情被抓了把柄,他就完了。我们合计了一下,就把你二姐送给了你舅舅舅妈,这事情你爸爸和你爷爷一商量,你爷爷进城来大闹一场,把你外公气的心脏病发作住了院,我也是那时候记恨上你爷爷的,现在想想,我也对不起你爷爷,换做是谁,亲孙女不经过他同意就送了人,必然也受不了。”
无忧眼眶一红,爷爷是个重感情的人,无忧向来知道。
“把你二姐往孤儿院一送,你舅舅舅妈又去辗转办了个领养证,中间一切你外公都办的妥妥帖帖,除了那个计生办的老干部,谁都不知道我生过你二姐。所以,我有一个智障的女儿,其余并没有孩子,自然而然就有了生下你的机会,我以为一切都折腾到你这里改结束了,可是我没想到……”
“没想到我是个女孩,对吗?”
“无忧,妈妈不得不承认,生下你来就想把你淹死。”
无忧心口一颤。
蔚雪芬沉痛道:“对不起,妈妈只是疯了气的没有理智了,不过我庆幸当时因为气疯了我连起床的力气都没有,我不想看到你,看到你我整个情绪都会崩溃,我天天哭,日日哭,哭的你爸爸没办法了,你还没满月就把你送去了乡下,丢给了你爷爷。无忧,妈妈真对不起你,妈妈能够理解你爷爷给你取这个名字的原因,妈妈没有尽到一个好妈妈的责任,真的对不起。”
“我其实……挺恨你们的。”
终于说出口了,没有想象中那么艰难,说出口,就像是松了一口气。
“我其实挺恨你们,我恨你们这多年不来看我,我也恨你们对爷爷撒手不管,我更恨你们想到我唯一的原因是想要卖了我。”
“无忧……”
“可是我也要谢谢你们。”无忧站起了身,深深的对着蔚雪芬一鞠躬,“我谢谢你们给了我生命,我的童年很快乐,爷爷总和我说你们是爱我的,我也一直相信你们是爱我的,总有一天会接我回家。我也谢谢你们真的来接我回家了,虽然是为了把我送给蓝陵煜,但是蓝陵煜是个好人,今生能够遇见他,是我最大的福气。我还谢谢你妈妈,谢谢你能和我说这些,无论如何,我都会陪着你的。”
无忧的话,质朴却诚恳,蔚雪芬早已经是泪流满面的,压抑不住的痛哭起来。
无忧上前,轻轻的抱住了她,蔚雪芬在她耳边说了一句什么,但是因为抽泣加上中风,无忧听不清楚她讲了什么。
“孩子,就永远替妈妈保守着这个秘密吧。”
无忧压根不知道她说了什么,可是既然是秘密,既然要保守,那么不停又如何,就叫这个秘密,含糊的散在空中吧,她只知道一个,现在她才真正开始是唐家人。
叶晨晨回来了,当天的下午就回来了,只是身边带着一个高大傻气的男孩,还有两个穿着黑衣服带着墨镜的保镖,这架势,着实把无忧吓了一跳。
无忧细细盘问了她一番,她却始终只是说边上的傻瓜是一个认识的人儿子,让她带着出来见见世面,而连个保镖是这位傻瓜男生的男保姆。
就算她如此说,无忧其实也明白,这个傻瓜男生,就是叶晨晨指腹为婚的青梅竹马。
无忧没有半分看不起这个傻子的意思,甚至在看着叶晨晨照顾傻子那细心温柔又笑意盈盈的样子,反而觉得或许这就是叶晨晨最好的归宿。
交谈中无忧知道,傻瓜男孩叫做杨放,杨放的智力,大概停留在了的6岁左右,单纯的像个孩子,总是做一些傻呵呵的事情逗的叶晨晨哈哈大笑,无忧也跟着笑,在叶晨晨和杨放的笑容里,无忧才感受到了几分慰藉和轻松。
可是接下去的事情,任重而道远。
首先是唐方礼联系不上。
其次是蓝陵煜联系不上。
再次就是唐欢欢还在监狱。
然后就是萧总和莹莹那边没有办法得到谅解。
无忧和叶晨晨一商量,打算兵分两路,无忧负责去找蓝陵煜,然后再求蓝陵煜出面,求得萧总和莹莹的原谅。
而叶晨晨则是去找唐方礼,另一面想法子先把唐欢欢保释出来。
两人一敲定,就各自行动。
无忧的任务看似轻松,可是的蓝陵煜却人间蒸发了似的,无忧拜托了四姐,拜托了符美轩,甚至给顾北北打了电话,可是没有人找得到蓝陵煜,就连蓝妈妈和蓝爸爸都失了联系,无忧总觉得很奇怪,总说姥姥要死了,可是姥姥如果真的死了,怎么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
而且,非但现在姥姥没消息,就连蓝家人也和失联了一样,没有半分音讯。
找不到蓝陵煜,萧总那光靠她的脸面,怎么可能求得原谅,何况她到现在为止都还不知道为什么唐欢欢要打了莹莹。
就算唐欢欢因为愤懑无处发泄随便找了一个人揍,可是也不至于这么巧你就凑到了莹莹吧,何况的出事前唐欢欢还给她发过一条短讯,说是找到了那个人的学校。
那个人,不该是唐洋洋吗?
无忧脑子里有太多的疑问了,如果有蓝陵煜在,他总是有办法解开这些疑问的,可是现在蓝陵煜不在,甚至蓝家人都联系不上,她不好意思麻烦符美轩顾北北,好像的事情,她都只能自己一力承担解决,在这种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对蓝陵煜的依赖,有些过分了。
等到她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她开始平心静气下来,或许,要打动萧总的不是蓝陵煜权势,而是真心。
无忧想捧着自己的一颗真心去,无论如何,求萧总原谅唐欢欢。
无忧主意一定,亲自去了一趟医院,却很凑巧或者说很不巧的在医院门口遇见了一个人——彭静诗。
“唐无忧。”
彭静诗的声音,听你来几分戏谑。
无忧本打算装作看不到,现在也不可能了。
“彭小姐。”
“又长高了吗,唐无忧,请你喝杯咖啡,赏脸吗?”
“我有事。”
无忧总觉得遇见彭静诗不会有什么好事,所以推脱。
可是彭静诗却道:“不会耽误你很久,走吧。”
说完,她径自出了医院大门,无忧不得不跟上,医院边上就有一家咖啡店,彭静诗点了一杯蓝山,把菜单送到无忧手里,无忧没看,只是道:“一杯水就行,谢谢。”
彭静诗笑看着无忧,那眼神里面总藏着一股讽刺和怜悯,看的无忧浑身不自在。
“你找我什么事?”
“唐无忧,你有多久没见到蓝陵煜了?”
“你问这个干吗?”
“我来帮你算算,应该是四天多吧。”
“你,你怎么知道?”
“我知道的可比这多,你想知道我知道什么嘛?”
无忧皱眉。
咖啡上来,彭静诗搅动着咖啡杯里的咖啡,嘴角一勾:“唐无忧,你是不是从来没见过陵煜的姥姥。”
“……”
无忧眉头皱的更紧,心里隐约不安。
“干嘛这样看着我?”
“你到底要说什么?”
“小姑娘还有脾气吗,我要说的事情很简单,蓝陵煜结婚了。”
无忧僵在了原地。
“你现在肯定联系不到蓝家任何人吧,那就对了,蓝陵煜敢让你知道他结婚了吗?如果让你知道了,他又怎么忍心让你滚蛋让出的蓝家少奶奶的位置来。”
无忧完全反应不过来。
“什么,意思?”
“意思还不是很简单,蓝陵煜结婚了,不知道怎么开口和你说。”
“你,你胡说。”
“我胡说,我干嘛要胡说,我也不好受,毕竟我和蓝陵煜曾经交往过,他还没和我分手就和你在一起了,他一脚踏两船给我带来的伤害我到现在都还没缓过来,我了解的感受,这种被分手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感受。”
“我不想听,他不会的。”
无忧猛然站起身来。
彭静诗冷笑一声:“唐无忧,爱信不信。”
“我绝对不信。”
无忧绝对不信,死活也相信,蓝陵煜就算是要结婚了,也不可能瞒着她的,彭静诗就是妒忌,就是挑拨离间,就是想看到她方寸大乱的样子,她偏就不让她看到。
她不信。
不信。
绝对不信。
可是,为什么,明明告诉自己不要相信,却为什么拿出了手机,拨通了符美轩的号码?
等到她要挂断,电话已经接通了,她慌乱的,握住手机。
“喂,轩少吗,我是无忧。”
“我知道。”
“我,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下,蓝陵煜现在在哪里?”
“呵呵,丫头你一个多小时前才刚问过我这个问题,我真不知道,可能在医院陪着他姥姥吧。”
符美轩是不会说谎的,彭静诗都知道的事情符美轩不可能不知道,所以符美轩说蓝陵煜是在医院就是在医院,无忧安心下来,觉得自己听信彭静诗的话真是有些傻。
“哦,那好,那我挂了,如果你能联系得到他,告诉他给我打个电话。”
“恩,知道了,拜拜。”
“拜拜。”
挂了电话,符美轩扶额倒在了沙发上,头疼的很。
说实话他要不要告诉无忧那件事,可是那么荒诞的事情,说出来就像是个笑话,肯定会把无忧吓的不清。
不说吧,蓝陵煜总这么玩失踪也不是个办法,无忧打电话给他打的那么频繁,肯定是遇见了什么事。
想到那张稚气脸上此刻或许会呈现的焦虑表情,符美轩坐不住了。
“老张,进来一下。”
按动了桌面上的电铃,不多会儿,一个西装革履年过半百却精神抖擞的男人开门走了进来。
“少爷您找我。”
“去看看蓝少的未婚妻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如果能解决,暗暗的帮她解决了。”
“是,少爷。”
老张出去,符美轩又扶住了额头,他为什么要这么关心,明明和唐无忧有关的一切都是蓝陵煜负责的范畴,可是,真的忍不住,那个女孩清澈的眼神和稚嫩的脸庞,就像是魔障一样在他脑海中盘旋。
他觉得,自己可能是着魔了,居然对兄弟的女人动了心,可是谁让唐无忧该死的美好呢,他的生命里还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女孩,清澈的就像是一汪山泉,尤其是那双眼睛,比天上的星星还要明亮。
他想,他可能是该换换口味了。
起身,他打了一个电话,简单只有一句吩咐:“给我安排一条路线,我要下乡。”
病房外,无忧踟蹰着。
莹莹就躺在里面,萧总可能陪在身边,一颗诚心真的能打动她们,真的能够让她们撤销诉讼?
莹莹伤的有多重她不清楚,因为上次过来的时候莹莹的床铺被人重重围着,她除了闻到一股浓重的药味,其余什么都看不到。
但是从公安局那边得到的消息来看,莹莹伤的不轻,唐欢欢是用的一条不锈钢的拖把殴打的莹莹,而且一直往莹莹的腿上打,造成了莹莹小腿骨折,很可能残疾。
残疾这个概念无忧懂,她也清楚一旦莹莹真的残疾了,以萧总的势力,恐怕蓝陵煜出面,都不可能免除的了唐欢欢的牢狱之灾。
无忧心乱如麻,她脑子里本能的想到的就是蓝陵煜,虽然说好了不依靠他,凭借自己的能力去做点事情,把一个诚心捧出去让萧总看,可是真正站在了病房口,无忧却止不住的害怕。
当然不是怕萧总打她,萧总卖蓝陵煜几分面子肯定不会动她,何况打伤莹莹的也并不是她。
她只是怕萧总不肯罢休,怕萧总要置唐欢欢于死地。
萧总上次说让无忧设身处地的想一想,无忧把自己摆在了萧总的立场上才发现,如果有人这样伤害她的爷爷,她一定也不会放过,会追究到底。
这也正是她害怕和没自信的地方,她的心里本能的在为萧总疼惜,为莹莹鸣不平,她如何能够做到理智冷静的请求萧总原谅,说到底,她自己都没有办法原谅唐欢欢。
深呼吸了一口,她的手心里,陡然多了一双温暖的手。
“余桐?”
她震惊,没想到余桐会在这里。
余桐温暖的笑容,让人安心。
“进去吧,我陪你一起面对。”
无忧心里一阵感动,完全没有想过为什么余桐会出现在这里,她只知道余桐站在身边,让她的害怕少了些,让她自信多了一些。
“谢谢你,余桐。”
“走吧。”
牵着手进的病房,病房里不同上次,这次安静的只有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莹莹,还有坐在边上因为疲累而半阖着眼睛的萧总,听到动静,萧总猛然醒来,第一反应就是看向病床,见莹莹还在昏迷,她的目光挪向门口,满目倦怠。
“你怎么又来了。”
“萧总,我想请您原谅。”
“你没犯什么错,为什么要请求我原谅。”
“萧总,打伤莹莹的是我姐姐,我求求你,原谅我姐姐吧。”
无忧的话,稚嫩却饱含诚恳。
萧总却冷了脸:“唐小姐,我是看在蓝总的份上,所以才没把你赶出去,我不想和你多废话,这件事情我说过我不会善罢甘休的。”
“那么我让你打一顿出气好吗?”
无忧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个了。
余桐却一把拉住她的手将她护在身后:“萧总,怎样才能消除您的愤怒。”
他的谈判,显然比无忧的稚嫩有技巧多了,无忧只想着对方如何才能给予原谅,余桐的切入点却是如何能够补偿对方。
可是,无论如何,萧总的态度依旧强硬。
“这事没的谈,余家少爷,我提醒你一句,你边上的这个女孩是蓝少的女朋友,她的事情你最好不要参与,免得伤害了你们两家的交情。”
无忧一怔,萧总认识余桐。
萧总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余桐参与这件事,余爸爸会生气,然后会怪罪蓝陵煜?
想到这,无忧忙从余桐身后站出身来。
“余桐,你不用帮我说话,萧总,我请求你原谅我姐姐吧。”
“那好,你让你姐姐过来,我家莹莹挨了多少打,我双倍奉还到她身上,这样我就可以既往不咎。”
“……”
唐欢欢的脾气的,无忧知道这根本是不可能的。
“现在解决的办法就这一个,答应好办,不答应我让唐欢欢把牢底坐穿,唐小姐,你回去吧,以后都别来了。”
萧总下了驱逐令,无忧知道萧总现在的状态肯定也不好,说再多都是无济于事的。
“那请您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诚恳地请求,显然没有奏效,那么还剩下什么方法,总不可能真的让唐欢欢出来挨一顿打吧,不说唐欢欢不肯,无忧也做不到。
那么除此之外,她还能做点什么。
她心烦意乱,无忧站在边上,只恨自己不能为她排忧解难。
“无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相信我。”
“谢谢你,余桐,我想去看一下我姐。”
无忧想知道,到底为什么唐欢欢要对莹莹下毒手,明明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人,为什么会发生这样残忍悲剧的事情。
病床上的莹莹无忧刚才也看到了,头上绷着绷带,一只脚吊在床上缠绕着厚厚的纱布,脸上也青一块紫一块的,显然是挨了一顿痛打,无忧现在需要知道莹莹挨打的理由,而能给解开这个疑问的人,也只有唐欢欢了。
幸好有余桐,无忧从医院到警局也并没有耗费多少时间。
在警局的探视间,无忧见到了唐欢欢,一身囚服,一脸疲惫,不过眼底的光芒却很是桀骜和傲慢,无忧以前只看到了唐欢欢的傲娇和无礼,现在仔细看才发现,那不过是一种伪装,她们三姊妹,没有谁过的比谁好。
唐欢欢享有物质生活和父母的疼爱,可是作为长姐的她,却为了老二,老三,老四的出生,背负了一身智障的羞辱。
无忧对唐欢欢的偏见,也在这一刻化作了心疼,亲人就是这样,打断骨头连着筋,而唐欢欢就是她的亲人,就算是唐欢欢曾经对她做过过分的事情,如今唐欢欢深陷囹圄,无忧也不可能见死不救。
这,可能就是亲情。
隔着一度玻璃墙,无忧含泪看着玻璃后面的那个人,那个人却别着头,一副爱理不睬的样子。
“你怎么又来了,我不是说了我谁都不想见。”
“姐,为什么要打的莹莹?”
“为什么,那个野种,我打她有什么错?”
无忧大为震惊。
“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听不明白吗?还是你在和我装蒜,你不是说唐方礼在外面的那个女人给他生了个孩子吗?”
无忧觉得脑子极乱,飞速运转一番,她才震惊道:“萧总是爸爸的女人?”
“叫那种人爸爸你恶心吗?唐方礼要抛弃妈妈抛弃这个家庭,不就是为了乘上那个姓萧的女人的直通车,好帮他加官进爵,唐无忧,你不是早知道那个女人的存在了吗?”
无忧完全目瞪口呆。
萧总和爸爸要结婚,所以,所以她爸爸和妈妈离婚要娶的女人,不是宣妮,而是萧总?
猛然她记起来那次去萧总家莹莹偷听到了萧总和蓝陵煜的谈话,告诉无忧她妈妈要结婚了。
无忧当时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这个结婚的对象会是她的父亲。
“唐无忧?”
“唐无忧你是不是瞒我什么了?”
玻璃后面,唐欢欢忽然燥动起来。
无忧看着唐欢欢,都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
告诉唐欢欢爸爸出了萧总之外还有一个女人,那个女人的孩子才是爸爸的孩子?
她没法开口,如果唐欢欢知道自己豁出去自由和性命去惩罚的是一个无辜的孩子,真正的第三者和“野种”现在搞不好躲在哪里看她的笑话呢,以唐欢欢的性格,或许疯掉。
无忧觉得她就要疯了,唐欢欢怎能够如此莽撞。
现在无忧算是弄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了,可是,她却更加茫无头绪了。
萧总和她爸爸勾搭上了,为了这段见不得光的感情还要和她妈妈离婚。
她无意中透露了爸爸有小三,小三还为她爸爸生了个孩子,可是她口中的这个小三和孩子,根本不是造成父母感情彻底破裂离异的第三者。
她所说的和唐欢欢查到的完全是两个人,唯一相同的是对方带着一个孩子,唐欢欢由此误会以为她口中的野种就是莹莹,所以把莹莹打了个半死。
天呢,为什么事情发展到这等糟糕的地步。
无忧觉得一切都乱了,什么都乱了,没有一件事是按着套路在发展,现在事情发展,完全偏离她所能控制的范畴,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一切的罪魁祸首现在却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叶晨晨有没有找到她爸爸。
无忧给叶晨晨打了个电话,得到的消息却让她失望,唐方礼依旧不见人影,不过检察处已经开始查处关于唐方礼的一切,叶晨晨说唐方礼在位期间产生了很多灰色和黑色收入,这部分收入一旦核实,唐方礼可能难逃牢狱之灾,而唐方礼的书记梦,势必破裂。
为了权势,为了地位,为了升迁,为了儿子,无忧想,唐方礼什么时候把自己摆放在一个父亲的位置过,但凡他对这个家还有一点点的依恋,或者说但凡他还有一点点的人性,唐欢欢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也不该避而不见。
叶晨晨说,她现在怀疑唐方礼已经出国了,她开始托朋友查进出境记录,大概天黑之前就有消息。
无忧等在的公安局外面的阶梯口,一步路都走不动了,她的手心拽着手机,害怕铃声的响起,害怕叶晨晨告诉她唐方礼已经携款潜逃,留下他们孤儿寡母独自应对这一切。
她总觉得,那个戴着金丝眼镜框的男人,不会如此残忍。
1点。
2点。
3点。
4点。
“叮铃铃……”
手机响了,在掌心震颤,无忧整个人跟着吓了一跳,电话是叶晨晨打来的。
她的之间,几分颤抖,按下了接听键。
“无忧,就当他死了吧,接下去的事情,我们自己来,我会找关系,你放心。”
无忧的眼泪,瞬间落了下来。
果然,唐方礼他走了,他在家里最乱最危难的时候,丢下了她,丢下了欢欢,丢下了晨晨和年幼的晓尚,甚至也丢下了他的私生子唐洋洋,更丢下了他瘫痪在床的结发妻子。
他把所有的责任和压力都丢给了她们,带着贪污来的钱远走他乡,彻底的在她们的生命里,告别了父亲和丈夫还有儿子这个角色。
无忧心口揪着疼痛,一双宽厚的大掌,轻轻揽住了她的肩头,她倒头,埋在余桐的怀中,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起来。
大哭了一顿,心里才好受一些,无忧对余桐,既是感激又是抱歉。
她感激他,在她如此无助时候陪着她,她也抱歉,抱歉不能够爱他。
“余桐,谢谢你,你先走吧,我等我二姐过来。”
“我陪着你。”
“谢谢。”
擦干眼泪,无忧蜷起了双腿,把下巴放在膝盖上,目光无神的看着前面的地面,酷暑已经过去,秋意渐浓,凉了天色,凉了心,这个多事之秋,无忧只盼着赶紧过去。
叶晨晨在慌乱面前,显的比无忧成熟而稳重许多,晚上姐妹汇合之后,叶晨晨听无忧说完了唐欢欢为什么打了莹莹的原因,直接制定了一条方案。
其一,软的不行用硬的,收集一切唐方礼和萧总过从甚密的正剧,以此威胁萧总。
叶晨晨说这样听起来虽然卑鄙,但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萧总这种要强的女人,如果知道自己介入别人家庭的证据被人抓住,肯定会不惜一切封住对方的口,毕竟这种事情很难听,她兢兢业业维护的形象可能一夜之间就坍塌了。
其二,找最好的骨科大夫,确保莹莹不会残疾能够治愈。
无忧觉得这点是必须的,如果莹莹有任何闪失,她们也就失去了和萧总谈判的所有机会,只有确保莹莹平安无事,萧总那边后续才会网开一面。
其三,唐方礼出逃的事情,不能告诉任何人,主要是不能告诉爷爷,蔚雪芬和唐欢欢。
这个无忧也同意,爷爷年纪大了受不了刺激,蔚雪芬躺在病床上更不能受刺激,至于唐欢欢性格暴动如果让她知道不定她怎么的闹,到头来在监狱里吃苦的还是她自己。
其四,无论如何要找到蓝陵煜。
无忧其实也知道,这件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凭借她和叶晨晨两个人的力量已经无法控制。
叶晨晨说了,贪污的事情并不是唐方礼一个人参与,蔚雪芬在机关多年,是唐方礼的得力助手,左右肯定也帮了不少忙,现在纪检局开始调查的唐方礼的一切灰色收入,保不齐把蔚雪芬也调查进去,但是现在的蔚雪芬状态明显的不能受到任何刺激,所以一定要让蓝陵煜出面才能够封住各大部门的嘴,别的人,谁也没这本事。
找蓝陵煜的这个工作,自然而然还是落在了无忧头上,她明白,如果单纯的只靠打电话询问蓝陵煜的发小,肯定是没有办法找到他的了,她要主动出击。
和叶晨晨制定好计划,重新分工后,叶晨晨开始大面积的搜索的萧总和唐方礼苟且的证据,而无忧则是开始满城寻找蓝陵煜。
他会去的酒吧,公司,蓝陵煜父亲的化工厂,姥姥住院的地方,姥姥的老家……
两天,她用了足足两天的功夫,几乎走遍了所有蓝陵煜可能去的地方,却依旧得不到蓝陵煜半点消息,倒是最近她总觉得有什么人跟着她,让她很是忐忑。
她把这事情和叶晨晨一说,叶晨晨直接安排了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戏码,顺利的抓住了一直以来跟踪无忧的那个人。
是一个头发微微花白的男人,虽然被逮住跟踪,神色却很泰然,也很诚实的告诉无忧,他是符美轩派来的人,是为了帮衬无忧,并无任何恶意。
无忧给了打电话确认,意外的符美轩告诉了她一个地址,并且告诉她,如果要找蓝陵煜,到那去就知道了。
地址是在外省,一个小村落,无忧完全不知道蓝陵煜到那里去的目的,不过符美轩亲口说的,无忧想他也没有这个骗他的必要。
第二天一早,无忧买了机票,直奔这个地图上都找不到的小村落。
合路村。
连日的奔波,无忧极是疲累,颠簸的山路,她却睡的异常香甜,等到醒来,才感觉浑身骨头都要给颠到散架,下了车,入目的是一片荒凉,隐约听到售票的阿姨说了一句这个村庄荒废了很久了。
无忧站在这片荒凉的村庄外,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的听得见嘈杂的人声。
沿着一跳羊肠小道穿梭在狭窄的村路上,走了三四分钟就看到了一座大宅子,挂红结彩,因为宅邸古老,看上去像是穿越了一般。
无忧狐疑的皱起了眉头,再往前靠近了宅子,透过厚重的大门,就看到了里面宾朋满座,热闹非凡的景象,这些宾朋一律穿着大褂长衫,看上去好像是拍电影似的,不知道是不是乡下露重,无忧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有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废弃的村庄,独树一帜张灯结彩的老房子,民国时期着装打扮的男男女女,符美轩确定蓝陵煜在这里,还是符美轩根本就是在逗她玩,他至于这么无聊吗?应该,不会吧?
因为大门从里头落了锁,无忧推不进去,她只能沿着宅子走了一圈,恰好一堵围墙边上有一颗古树,无忧爬山是一把好手,三两下上了树,隐没在茂盛的树叶中,所看到的是一切更加的诡异起来。
这个老宅子里,好像是在办一场喜事,一个大红的喜字就贴在大堂正中,周围一样的张灯结彩,红绸绿花,虽是繁华,可是这一片景放置在一片荒芜中,给人毛骨悚人的感觉。
“还是走吧。”
无忧轻念了一句,下了树,刚要走,就看到了拐角开来了一辆轿车,她一怔,这中西合璧是个什么情况?
凑过去一看,她震惊了。
就看到蓝爸爸蓝妈妈从车上下来,皱着眉发着愁的样子,她们并未注意到无忧,不过无忧却将两人的表情神色都看的清楚。
消失了差不多一周的蓝爸爸蓝妈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无论如何,无忧现在是走不了了,好奇心趋势,她非想要看个究竟不可。
重新上了树,就看到蓝爸爸蓝妈妈进了门,然后对着一院子的人说了什么,那些人纷纷靠过来,蓝爸爸蓝妈妈给每个人发了红包,无忧远远就看到了一辆大巴车停在村口,那些人领了红包摘掉了帽子脱掉了衣服,露出了里面朴素的农民装,无忧总算松了一口气,原来真是演戏,吓死了她,以为是恐怖片呢。
那些人一走,偌大的院子里,就剩下蓝爸爸蓝妈妈,两人说了几句什么就走了,再过了十来分钟来了几个人,动作利索的把整个老宅子所有的东西都摘了干净,一下刚才喜庆的场面退去,就剩下了一座空落落的宅子,无忧完全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都是什么情况?
这么多天没有联系的蓝爸爸蓝妈妈怎么会在这里。
而且怎么会有那么多“群众演员”?
难道真是在拍戏,现在大企业投资拍戏的也不少,无忧觉得这也好解释。
她唯一觉得没有办法解释的是,就算是在拍戏,蓝爸爸蓝妈妈的手机为什么一直都打不通?
蓝陵煜是不是也在,怎么没见到他?
无忧掏出手机,原本是想和符美轩确认下的,却吃惊的发现,这个地方根本没信号。
所以说,蓝爸爸蓝妈妈还有蓝陵煜这几天的电话一直打不通,是因为没有信号?
“丫头,下来。”
无忧正苦思中,树下一个熟悉的声音,陡然吓的她脚下一滑,如果不是手及时攀住了树干,肯定直接就自由落体了。
不过现在人是没事,但是手机惊慌之中砸了下去,她低头去看,就看到了蓝陵煜的脸,几日没见,他瘦了不少。
无忧以为是错觉,用力的揉了揉眼睛,他在下面轻笑一声:“果然符美轩那个不牢靠的,还是告诉了你,下来吧,咱们回家。”
无忧听到回家两个字,鼻子一酸。
“快下来,难道要我上去揪你。”
他说着的作势要晚上爬,无忧忙道:“我下来。”
并非很久,似乎也就是一周的样子没见,可是他的了无音讯,却让无忧感觉两人是隔了千年再见。
他穿着的黑色西装,上面别了一朵白色小花,无忧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姥姥她?”
“恩,今天早上去世的,抱歉一直想和你联系,但是这里没信号,该死的破地方。”
“为,为什么在这里?”
蓝陵煜脸上先过一丝尴尬:“回去再说,你就这么想我吗?才一周没见,你就追到这里来了?”
无忧神色陡然沉重:“我找了你很久。”
要告诉蓝陵煜的话,就势必整个身份都隐瞒不住了,她又一次的欺骗了他,这一次,他还会原谅吗?
她现在有一个犯罪潜逃的爸爸,有一个犯罪卧病的妈妈,有一个犯罪坐牢的姐姐,这样的她,比身世清白的孤儿都不如,他还会要她吗?
她心事重重,神色凝重,蓝陵煜眉头一紧,直觉她出了什么事。
“到底怎么了?”
“我……”
“先上车吧,天快黑了,这里的夜路不好走。”
蓝陵煜的大掌握住无忧手的时候,她却猛然保住了他的腰肢,她贪恋他的味道,他掌心的温度,他的怀抱,他的胸膛。
蓝陵煜一怔,眉头微拢:“丫头,到底怎么了?”
“对不起。”
她的声音,哽咽着,蓝陵煜心口一疼。
“到底怎么了?”
“我不是孤儿,对不起,我又骗了你。”
意外的,他却没有很吃惊的,反倒是轻笑一声:“就因为这个?”
“我不是故意骗你的。”
“我知道,我早就知道了,从那天晚上爷爷离家出走,你和叶晨晨抱着他痛哭的时候,我就开始怀疑了,然后花了点时间去调查,无忧,无论你是谁,你都只是我的无忧。”
有滚烫的泪水划过脸庞,无忧觉得如果此生之幸是遇见蓝陵煜,那么此生之不幸,就是在这样一个糟糕的年华里遇见他。
“对不起,我家出事了,求求你帮帮我。”
“先别哭了,你哭的我心都疼了,脑子也转不动了,慢慢说,告诉我出了什么事?是不是唐方礼竞争那个位置的事情?”
无忧摇摇头,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
“我爸要和我妈离婚,我妈气瘫痪了,我姐为了给我爸报仇,找出了怂恿我爸爸离婚的第三者,误以为对方的女儿是我爸爸的私生女,把那人给打残了,现在我姐姐在公安局,我爸爸被检察院查到贪污,他丢下了我们出国了,我妈妈也在被查,我们家一团乱,我没办法,我只能来找你,我想过靠自己的能力的,可是我真的没办法,求求你帮助我。”
她一次说的一堆的事情,蓝陵煜完全想不到自己不在的这7天,她身上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他心疼不已,她一个人承受这么多,她还是个孩子,是他的不好,他怎么也该偷偷跑出去给她打个电话。
这七天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她一定很担心很害怕很孤独无助,而他却没有陪伴在她身边。
他自责,紧紧拥住了她,安抚的拍打着她的后背。
“放心,你好好上学,这些事情都不用管了,我来处理。”
“我不希望我妈妈被抓。”
“你放心,我会尽量处理好,叶晨晨我也会救出来的。”
“晨晨?不是我二姐,是我大姐,我大姐被抓了。”
“我倒是忘记了,你家是超生军团,小东西,别哭了,到车上睡一觉,等回了S市,你就好好当你的学生,什么事情你老公我都会帮你扛着的。”
“陵煜。”
“乖,我们回家。”
蓝陵煜找到了,他不再让她插手这件事,而无忧,也是前所未有的安心,她终于明白,自己这辈子怕是离不开这个男人了,他太宠她,宠的她想要依靠他,但凡大小事情,都想要依赖他,有他的感觉真好,坐在课堂上还可以专心听课,不用担心家里那对乌七八糟的事情处理的如何了。
她相信,他在,这些事情一定可以处理的干干净净的。
其实,她想的太简单了,蔚雪芬被双规了。
唐家账户里多笔不明资金让蔚雪芬陷入了非常不乐观的境地,唐方礼潜逃在外,警方已经开始全力组织警力,将唐方礼追捕归案,蔚雪芬唯一可以洗脱嫌疑的办法,就是让唐方礼一力承担所有的责任,将所有不明资金来源都揽到自己名下。
当然,唐方礼是不可能这么老实的,一个会抛下老婆孩子逃跑的男人,蓝陵煜没指望过他背负起所有责任,不过蓝陵煜却也有本事“拨乱反正”,只要找到唐方礼,所有的罪责他都有办法全部定在唐方礼身上,要保住个蔚雪芬他还是有这个能力的。
现在唯一棘手的就是唐方礼去了哪里?
蔚雪芬被持续监视,蓝陵煜还能够做一点就是让监视蔚雪芬的人不要告诉蔚雪芬唐方礼携款潜逃的事实,无忧说的对,蔚雪芬现在是受不了半天刺激了,蓝陵煜在病房外透过玻璃看了她一眼,谁也不会想到当时干练的计生办主任,现在会变成一个半头白发躺在床上的歪嘴老太。
蔚雪芬似乎一夜之间老了许多,蓝陵煜自不可能怜悯她,他怜悯的,也只有无忧。
从怀疑无忧和叶晨晨关系为何如此亲密之后他就开始调查,得到的结果让他大为震惊,根本不相信叶晨晨和唐无忧居然也是唐方礼和蔚雪芬的亲生女儿,因为在蓝陵煜看来,孩子是父母最美丽的礼物,谁也不会把自己的亲生孩子给丢弃了。
不过蔚雪芬和唐方礼够狠,蓝陵煜在道上,在官场上混也不是一天两天,这么的狠毒的父母也不是没见过,但是如果这对父母是唐无忧的父母,那么他们简直是罪不可赦。
蓝陵煜帮蔚雪芬,也只是不想让无忧难过伤心。
知道无忧的身世后,他便更疼惜,更怜爱,更想要给她最好的。
无忧善良的就像是个仙子,蓝陵煜不敢保证如果自己的父母对自己做了那么残忍的事情他会不会在这样的时候来个落井下石,他至少可以肯定如果他的爹妈是这样对他的,在她们危难时候他不会落井下石也绝对不会出手相助。
无忧善良的傻气,可是却更让人怜悯和疼惜。
蓝陵煜尽一切可能,动用一切关系的帮助蓝家,也不过是为了换无忧一个安心。
只是有些事情,主角不出现,他也无能为力,而有些事情他却已经办理的妥妥的了。
“真的吗?晨晨,你确定?”
“放心了,有了我的那些把柄,再加上你老公的能耐,唐欢欢今天下午就能出来,我就是不知道唐欢欢出来后该怎么办,唐欢欢的脾气很犟,她认定了的事情绝对不会变通,所以我怕她不好好珍惜这次难得的自由,再去寻事。”
其实,叶晨晨说的也正是无忧担心的。
不够担心之语,她心里也是充满了感激,她和叶晨晨车前马后忙的团团转,结果蓝陵煜一出马就搞定了,她就知道,他是她最强硬的靠山。
“二姐,无论如何等大姐先出来再说。”
“晚上我就去接她,你也一起出来吃个饭吧,把蓝陵煜也带上吧,这次的事情真是多亏了他,如果没有他萧总也不会这么简单就答应放过唐欢欢的。”
“恩,一定,我们会准时赴宴的。”
唐欢欢出来了,叶晨晨和无忧苦苦哀求不得结果的事情,蓝陵煜一出马就搞定了,无忧虽然不知道蓝陵煜是用了什么手段和办法,的那是她知道,肯定出了钱,因为她听到蓝陵煜和蓝妈妈在书房里商量这件事,也隐约听到了蓝陵煜说萧总要什么百分点什么的才肯善罢甘休。
无忧想,那个所谓的百分点,应该就是钱了。
她觉着这辈子欠着蓝陵煜的恐怕都偿还不清了,这个男人,原本她以为是个劫,现在才知道,他是她的幸,她此生最大的幸。幸运,幸福,幸好遇见。
她问过他他想要什么,只要他要,他什么都可以给他。
而他狮子大开口,一要,就要了她的一辈子。
她愿意给,就算是下辈子,如果可以,她也想要守在他身边。
蓝陵煜是唐家的恩人,也是她唐无忧的良人。
而对唐欢欢来说,蓝陵煜是一个错过,一个追悔莫及的错过。
同一张饭桌,咫尺相遥,原本这个男人属于她,而现在这个男人却温柔的看着另一个女人。
她妒忌吗?
或许吧,只是更多的,是遗憾,唐无忧是个好人,一个比她更配得上蓝陵煜的人。
“来,干杯。”
她举起酒杯,心头愤懑,她的人生,看上去似乎被唐无忧和叶晨晨好,却其实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而已,这肮脏杂乱的人生啊,她倒宁可把莹莹给打死了,也好自己求个了结。
一大杯酒落肚,十多天的牢狱之灾,她消瘦而苍白,原本神采飞扬,飞扬跋扈的眼神,也显的如此颓然暗淡,黯淡无光。
酒入愁肠愁更愁,一杯饮尽更一杯。
满上第二杯酒,她又是一气儿的仰头喝光,叶晨晨身后挡了一下,她却拍来可叶晨晨的手,冷笑一声:“我是不是很好笑,你现在可以笑话我了,我让你笑话。”
叶晨晨冷了脸。
“唐欢欢,你好好的不行吗?”
无忧生怕两人再打起来,忙道:“大姐,二姐,吃点菜吧,菜都凉了。”
“唐无忧,告诉我,你快乐吗?你从小到大,过的快乐吗?”
唐欢欢像是喝醉了,举起酒杯指着无忧的方向。
无忧一怔,默默的站起了身,替唐欢欢倒了一点点酒。
“我也有难过的时候,每次开家长会的时候,都是我最难过的时候,其余时候,我都很好。”
她静静诉说,脸上却并没有悲伤的表情。
唐欢欢大笑起来:“苦逼,你也是个苦逼,我也没什么资格看不起你,至少你只有开家长会的时候才会难过,但是我从出生到现在,都不知道什么是快乐,叶晨晨,你呢,你快乐吗?”
“神经病,坐下吃饭。”
“你也快乐,至少你爱过,那个人叫什么,景范是吗,爸爸姓景,妈妈姓范,景范景范,三中的校草,你的同班同学,你们恋爱过,只是……呵呵,他死了。”
“唐欢欢,闭嘴。”
叶晨晨猛然起身,红着脸,歇斯底里吼道。
唐欢欢呵呵的笑着,举着酒杯乱晃:“他死了,但是他爱你,你们在一起逃课,捣乱,去山上看星星,就算是死,他也是为了救你才死的,有那么一个人,真心爱着你,爱你如生命。”
叶晨晨捣住脸,痛苦呢喃:“别说了。”
“有一个人,爱你如生命,叶晨晨,我好羡慕你。”
“求求你,别说了。”
唐欢欢抬起头,用力的呼吸了一口,像是要把眼泪憋回眼眶里。
“都是那么讨人喜欢,唯独我,同学们觉得我骄傲不肯和我交朋友,爸爸妈妈出去总要和人解释我们家能生两个孩子是因为我是个智障,这些年我交一些坏朋友,因为人会变坏是因为生活太难,这些坏朋友没有一个拥有完美人生,我喜欢和这些残缺的人在一起,这样我才不会觉得自己也是个残疾人,残疾人,呵呵呵,我是个智障。”
“大姐。”
“唐无忧,你身边的这个男人,他原本是我的,我曾经觉得是我不要了才轮到你,现在才知道,我这样的人也配不上他,蓝陵煜,我妹妹是个好姑娘,你要好好珍惜她。”
“你喝多了。”
蓝陵煜淡淡一句。
唐欢欢放下酒杯,拍了拍捣面哭泣的叶晨晨的肩膀:“别哭了,你哭景范也会难过的,他是那么喜欢你,就知道你是被父母抛弃了的也不在意,他来找过我,说是让我想办法让你回家,说你其实也很想家,只是装作满不在乎而已。”
“呜……”
叶晨晨泣不成声。
无忧也泪流满面,她从来不知道,叶晨晨还有那样一段过去。
“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讨厌你,就是因为你明明在意却可以装作满不在乎,但是我却做不到,我总是竭尽所能的想引起她们的注意,想让她们疼我爱我,想用一切办法证明她们是爱我的,可是到头来我证明的也无非是一件事,她们爱我不及爱晓尚一半,对我的好,只是因为亏欠。”
“不是的。”无忧哽咽道,“妈妈是爱你的。”
“爱我,怎么舍得把我当做礼物送给蓝陵煜,对我和你她们的做法有什么区别?如果不是叶晨晨和一个高官家订了亲,我之后就是叶晨晨,因为叶晨晨有别的利用价值,所以才是你,你和我不同,你不会一哭二闹三上吊,她们为什么不把我送去蓝家,还不是怕我闹的坏了她们的好事,说到底,我们都是一样的人。”
事实确实如此,只是大家都小心翼翼的隐藏着真想,如今一旦戳破了,才发现真想是如此的伤人。
可是,再伤人也是过去了,无忧不想唐欢欢踟蹰在过去那个小圈子里不往前,如果往前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大姐,你别这样,我们都好好的,好不好?”
“好好的,怎么好好的,你们都好好的吧,我反正也不会有人在乎我,我怎么活着都是赖活着,好死不如赖活着,可是赖活着却比好死更痛苦,我是人生,算是走到了尽头了,我现在连活下去的力气都没有。”
“唐欢欢,你清醒点。”叶晨晨闷吼一句,满面泪水看着唐欢欢,“死有什么难,活着的人才是最痛苦的,你想过妈妈没有,她如果真的不爱你,在病床上睡梦中她会天天念着你的名字?她如果不爱你她为什么要对你产生愧疚?她如果不爱你这么多年你胡作非为她给你擦过多少次屁股?她如果不爱你当时我生下来为什么送人的不是你而是我?”
“我……”
“为什么生命走到了尽头,为什么不能好好或者,为什么要为了唐方礼那个人渣糟践自己,他的错误为什么你要来承担,你为什么要活在这种人渣的阴影里?”
叶晨晨这几句,彻底的把唐欢欢给吼住了。
良久唐欢欢都没有声音,无忧只怕唐欢欢和打起来,在桌下下意识担忧的握住了蓝陵煜的手,蓝陵煜只是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笑,拿起了筷子,慢条斯理的夹了一块鱿鱼给无忧。
“吃饭吧,天大的事情也总会过去。”
他的话像是有魔力,叶晨晨和唐欢欢都坐了下来,依旧是彼此无言,但是至少这一餐饭,安安静静的吃完了。
饭后,蓝陵煜把姐妹三人送去了他的酒店,无忧专属的房间,他没让无忧跟着他回家,他告诉无忧,任何问题都要坐下来慢慢解决,有些痛苦,发泄完了反而就好了。
他很贴心的让酒店给三人准备了夜宵和酒,无忧送了他到楼下,他温柔的拨了无忧的一簇头发到耳后:“相信我,一切都会好的。”
无忧点点头。
“恩。”
“如果有事,打我电话,以后我的手机会二十四小时为你开机。”
“恩。”
“那我先走了。”
“等等。”无忧含住了他,走到他面前,踮起脚尖,在他的唇上落下了一个蝴蝶吻。
“呵呵,学会主动了?挑逗我,这里随便一间房间,可都会成为我的战场。”
无忧脸红了一瞬,轻轻抱住了他:“谢谢你。”
“走吧,丫头,上楼去,开诚布公的谈一次,该哭哭,该笑笑,有时候人把心里的痛苦发泄出来就好了。”
“我不痛苦,我有你,我很开心。”
“呵,那么,去倾听痛苦,去救赎她们的痛苦。”
“恩。”
“我走了。”
“路上小心。”
送走了蓝陵煜,无忧久久回味着他的话,开诚布公的谈一次,该哭哭,该笑笑,有时候人吧心里的痛苦发泄出来就好了。
或许,叶晨晨和唐欢欢就是心里面压了太多的事情,所以才会如此的痛苦。
无忧愿意倾听。
她尤其想知道曾经在叶晨晨身上发生过什么事情。
上了楼。
开了门屋子里静悄悄的,叶晨晨和唐欢欢各自占据一个沙发,沙发外面是S市最美的夜景,霓虹闪烁,火树银花。
“大姐,二姐。”
无忧喊她们,两人转骨头来无忧才发现两人皆已经是泪眼婆娑。
她静静的坐在两人中间的沙发上,静静等着两人开口,她想,总会说的,无论是唐欢欢,还是叶晨晨。
静默持续了半小时之久,唐欢欢先开了口。
“叶晨晨,对不起,你说的对,活着的那个才是最痛苦的,对不起,我不该揭你的伤疤。”
叶晨晨吸吸鼻子,深呼吸一口。
“景范去找过你,就和你说了那些吗?”
“其实,我本来是想抢走景范的,我讨厌你,你知道的,我从小就讨厌你,因为你敢明目张胆的表示对妈妈的厌恶,妈妈给你买的那些衣服你从来都不穿,你有胆子,而我怂,所以我讨厌你。”
“呵,唐欢欢真有你的,景范和我同岁,你是想老牛吃嫩草吗?”
“是想过,他人不错,长的帅,读书好,打架厉害,最重要一点,痴情。”
叶晨晨脸上浮现了几分骄傲的神色:“那当然。”
“我尝试着勾搭了他三四个月,我知道了他和你的很多事情,你们一起去玩,一起去放风筝,一起去山上看星星,只要和他在一起,他口中所有的事情,都是关于你。”
“难怪你知道我们这么多事。”
“你们去海边游泳前一天,他还发短信邀请我,希望我和你像别人家的亲姐妹一样,一起笑一起闹。”
叶晨晨一怔,幽幽道:“如果你来,或许他就不会死了,因为我肯定不会下水,我肯定就在岸上和你打成一团。”
“我这些年也一直后悔为什么没去,如果我去了我们必定要打架,到时候游泳肯定游不成了,你也就是不会溺水,他也不会为了救你而丧命。”
无忧的心口,在听到这句时候猛然一颤,颤的疼痛,眼泪不自主的落了下来。
她下意识的去看叶晨晨,叶晨晨抱着膝盖把脸埋没在其中,肩膀一颤一颤,显然在哭。
唐欢欢站起了身:“对不起,没有早点意识到你是我亲妹妹,总把你当做阶级敌人一样对待。”
叶晨晨抬起头,用力抹掉眼泪:“唐欢欢,那现在把我当亲妹妹了吗?”
唐欢欢点点头:“你是我亲妹妹,无忧也是。”
她对无忧伸手,无忧上前,姐妹三紧紧拥抱在一起,哭泣声在久久的占据了房间,成为房间里唯一的声音,良久三人才苦累,横七竖八的坐在地上,叶晨晨伸手捞了酒过来,给三人满上,声音嘶哑的高举酒杯:“庆祝我们成为一家人。”
“庆祝无忧找到好归宿。”
“也庆祝我马上就要结婚了。”
高举在空中的酒杯,在往口中送的时候被唐欢欢拦下。
“你真的不后悔?”
“这是我欠着景范的,不为他的家庭做点什么,我比死还难受,总算让我找到机会,总算我少亏欠他一点,大姐,无忧,我们干杯。”
“干杯。”
酒杯碰响,这一夜,三人喝的酩酊大醉,抱头痛哭,哈哈大笑,疯癫起舞,这一夜,开启了三人相处的新篇章,从这一夜开始,无忧知道,一家人终于真正成为了一家人了,就算少了个人渣爸爸又如何。
一夜宿醉,对于无忧来说有些不适应,早晨起来脑子昏昏沉沉的,头疼不已。
看看身边,迷迷糊糊记得昨天是倒在沙发上的,怎么就被送进了房间里,叶晨晨也躺在边上,呼噜连片,睡的正熟,不过未见唐欢欢的身影。
她揉着太阳穴起身,推了推叶晨晨。
“二姐,二姐。”
叶晨晨含糊不清的应了一声,却没有睁开眼睛。
无忧不忍吵她,站起身一面往外走,一面喊:“大姐,大姐。”
房间外面并不见人,无忧又往阳台上看了一眼,也无人,再去洗手间看了一番,还是没人。
她猛然紧张起来,生怕唐欢欢又去做什么疯狂事情。
她忙翻找手机,手机倒是没找到,但是发现了沙发上放着两个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两套衣服和鞋子。
其中一套衣服上放着了一张便签纸。
无忧拿起看,上面娟秀的字体落了一行字:下午1点,穿好衣服和晨晨来工人体育馆,我等你们。
显然,这是唐欢欢准备的,无忧揉了揉脑袋,特别疼,不过看看墙上的挂钟,吃惊地发现她和唐欢欢居然睡成了猪头,这都已经快12点了。
她忙跑进房间,推搡着叶晨晨。
“二姐,起来,起来,起来。”
“唔,无忧你好吵啊,大姐你管管她。”
“哎呀你先起来,大姐已经走了。”
叶晨晨这才迷迷澄澄的睁开眼。
“她去哪里了?”
“说是去工人体育馆了。”
“去那里干嘛?”
“我也不知道人,让我们下午一点汇合,快1点了,你赶紧起来吧二姐,洗洗我们就吃饭,吃完饭就出发,应该刚好来得及。”
“这个唐欢欢搞什么鬼,无忧,她别的没说什么,手机呢,给她打个电话。”
“我找了,也不知道手机去哪里了,你先起来吧。”
叶晨晨挣扎着起身,用力地眨巴眨巴了眼睛,猛然道:“我记起来手机在哪里了,昨天晚上我们不是说要不被打扰的好好聚一聚,然后手机就都丢进了抽水马桶里。”
这么一说,无忧好像隐约也有点记忆了,想到那台粉色的蓝陵煜送给她的手机,她惊叫着往卫生间跑,果不其然,三部手机静悄悄的躺在抽水马桶里,她嘴角抽搐,真心觉得喝酒不是个好东西。
不过,至少酒让人坦诚相对,让人放下偏见和傲慢,让人返璞归真。
无忧拿了纸巾,一个个手机捏出来,现在要联系上唐欢欢不可能了,只能去一趟工人体育馆。
和叶晨晨洗漱完下楼,就有车子等候在门口,一看司机,是蓝家的司机,无忧知道必是蓝陵煜安排的,一阵暖心。
“叔,现在几点了?”
“1点差一刻。”
“那来不及吃午饭了,叔,去工人体育馆吧。”无忧吩咐完,侧头对叶晨晨道,“二姐,这一身衣服你没觉得很奇怪吗?”
“姐妹装啊,你的粉色的,我的绿色的,我敢肯定唐欢欢她自己穿了黄色的,这么明显的特点,有什么奇怪的,一眼别人就看出来了啊。”
也是,换衣服的时候无忧就觉得不对劲,这身休闲服好像除了颜色,别的都一样,就连鞋子也买的和双胞胎似的,除了颜色一模一样。
叶晨晨说唐欢欢穿了黄色的,无忧倒是觉得如果真是姐妹装,唐欢欢肯定会穿大红色是,因为在家里唐欢欢的衣服就很多都是红色不然就是肉红色的,她偏爱一点红色。
索性,她和叶晨晨打了个赌,也算是消遣一下。
无忧猜大红,叶晨晨猜黄色。
真到了工人体育馆,两人才发现,唐欢欢的品位,是两人都琢磨不透的,她穿的是黑色的,但是叶晨晨还是胜无忧一筹,至少,唐欢欢身边的唐晓尚穿的是个黄颜色的。
看到叶晨晨和无忧,唐欢欢带着唐晓尚过来。
“时间上卡的可真紧啊,敢让老大等你们两个,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这样的语气,陌生却莫名亲切。
无忧傻傻的笑。
叶晨晨却是和唐欢欢杠惯了:“身为老大,怂恿我们把手机丢到厕所坑里,害的无忧担心了一个早上,你这个老大不称职,早点下台吧。”
“唐晨晨你有没有搞错,是你提议的好不好?”
“等等,你叫我什么?”
“怎么,唐晨晨,有问题吗?唐欢欢,唐晨晨,唐无忧,唐晓尚,有问题吗?”
叶晨晨笑了,笑容明媚灿烂的让人心动。
“难听,听不惯。”
“听着听着就惯了,等到全世界这样叫你的时候,你也就听惯了,走吧。”
“去哪?”
“去让全世界知道,我是你们的老大。”
今天的唐欢欢,虽然身上还透着一股淡淡的傲娇,可却再也不是以前那样让人讨厌,她的傲娇,就像是骨子里透出来的气质,她说话的时候飞扬的身材,也有着老大的风范。
无忧觉得,唐家的天空好像从昨天晚上三姐妹开诚布公开始,就渐渐的晴朗了。
有一句俗话说家和万事兴,这句话道理粗浅,可是却也至真至诚。
跟着唐欢欢,走进了一个小房间,小房间有两扇门,唐欢欢指着前面的那扇门,神色端庄又神圣:“走过这道门,我们的委屈就再也不用独自承受了。”
“好。”门后的是什么叶晨晨其实已经猜到了一二。
“好。”而无忧也听得见门后嘈杂的声音,有人声,有相机声音,她也知道门后等着的是谁。
“好。”唐晓尚虽然年幼,可是和姐姐们在一起的感觉却让他无所畏惧,甚至快乐。
唐欢欢率先走到了门边:“排好队,跟着老大走。”
“是,老大。”
三个人,从大到小,就像是一串糖葫芦似乎的走出了那个小门,快门声和闪光灯照的人睁不开眼睛,无忧的世界因为这些亮光而明媚的像是春天,她们四个孩子,要做一件轰轰烈烈的大事,如唐欢欢所说的,所有的委屈,过了这道门,就再也不用独自承受了,因为,她们将拥有彼此,她们再不孤单。
11月20号的早上,整个S市所有的早报,电台,电视都被一条爆炸性的新闻给占据。
街头巷尾,茶余饭后,沸腾着的都是关于这一条新闻,而新闻的主角,4个年轻的孩子的,此刻却安静的围绕在她们母亲的病床前,一个陪聊天,一个削苹果,一个和另一个玩闹,气氛温馨而热闹。
外界的纷扰似乎和她们无关,医院门口大量的记者也和她们无关,她们只属于这个小病房。
蔚雪芬从来都不知道而与缠绕膝下的感觉,会是这样幸福而甜蜜。
她曾经以为,幸福就是老唐能够高升,幸福就是唐欢欢能够考上好的司法大学,幸福就是唐晓尚能够出国成才,幸福就是叶晨晨对她展开一次真心的笑容,幸福就是无忧不要来打扰她们的生活。
她以前所谓的幸福,在面对眼前真正的幸福的时候,显然那么的单薄和可笑。
她终于知道,所谓幸福,简单的或许只是孩子们的一个微笑而已。
她不知道唐欢欢她们四个孩子是怎么聚在一起的,她更不知道这四个孩子为什么关系会变的这么融洽,这种融洽,并不像是刻意为了安慰她才伪装出来的,这种融洽,是渗在骨子里的。
外面发生了什么,昨天唐欢欢做了多么大胆的一个举动她都不知道,她以为是因为自己的病拉拢了孩子的心,无论如何,她觉得这样的她就算没有唐方礼,也可以活的很好。
“欢欢,晨晨,无忧,晓尚,妈妈今天真的很高兴。”
“呵呵。”
四个人,都给了她一个温暖的笑。
蔚雪芬看着外头温暖的阳光,转头看向唐欢欢:“欢欢,妈妈想出去走走。”
“好,我去准备的轮椅。”
唐欢欢真起身,却被叶晨晨拦住:“我去吧。”
“行。”
“那我去买点吃的,我看到后面花园里有个凉亭,今天天气好,我们可以在那里坐着吃点东西,就像是春游一样,好不好?”无忧问道。
蔚雪芬慈爱的点了点。
“行。”
“晓尚,走。”
无忧招呼了唐晓尚,唐晓尚正觉得医院里无聊呢,丢下手里的游戏机就上来拉住了无忧的手:“小姐姐,我们走。”
听到这个称呼,蔚雪芬微微诧异。
看着无忧和唐晓尚出去,她才终于按耐不住心底的疑问了。
“欢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妈,我做了一件事,一件我很久以前就想做的事情。”
“什么事?”
“我开了记者招待会。”
蔚雪芬微微一怔,随后,嘴角勾起了一个温柔的笑:“这些年妈妈所做的一切都是错误的,谢谢你给妈妈拨乱反正,至少这样,我心里也舒服多了,对你,对晨晨,对无忧,妈妈亏欠的太多了。”
“妈,以后咱们都不说这些话了,过去的一切都翻篇了,以后我们四个人陪着你,我们都是你的最亲的孩子。”
蔚雪芬眼眶泛了潮红。
“是啊,你们都是妈妈的好孩子,妈妈庆幸有生之年能够认识到这一点,没有把遗憾带进棺材里,以后,我们好好生活在一起,如果你爸爸回来了……”
唐欢欢忽然沉下了脸:“妈妈,我们不需要他。”
“欢欢……”
知道蔚雪芬到现在都不知道唐方礼丢下一家人携款潜逃的事情,唐欢欢也是极力忍耐着才没说出口:“妈,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你现在要好好的养身体,医生说你还年轻,如果坚持锻炼和保持好的心态,至少能够恢复以前的九层。”
“有你们在我身边,我很开心,我会努力好起来的。”
“咔嚓。”
门正开,叶晨晨推着轮椅进门来,对蔚雪芬的态度虽算不上热,但是她的细腻蕴藏在一举一动一种,轮椅上,放好了薄被,座位上还放了一个柔软的垫子,左边比右边微微高,是因为蔚雪芬左边最近很不舒服,总喜欢垫高一点。
“晨晨,你可以叫我一声妈妈吗?”
这是蔚雪芬的心愿,一个奢侈的心愿,她是爱叶晨晨的,只是叶晨晨对她太冷了,这个孩子恨她她知道,但凡她肯叫她一声,也就说明她也原谅了她,蔚雪芬现在只希望求得每一个孩子的原谅。
这一声妈妈,对叶晨晨来说也是个奢侈的心愿,她所有的叛逆桀骜都是因为心里太难受了,她不是无忧,无忧从来不曾得到过,或许想要的*也就没这么强烈了。
但是她不同,从小和蔚雪芬生活在一个大院里,天天能见到,日日能看到,明明知道是自己的亲妈却不能喊,总被一次次的告诫绝对不能透露自己是唐家的女儿,上小学之后蔚雪芬和唐方礼带着唐欢欢和唐晓尚搬出去后,她总是想着盼着她们有朝一日能把她也接去那个大别墅。
她的生命,在一个个的盼望和一个个的失望中交叠度过,她渴望,想要,她也在渴望中绝望,性格渐渐冷酷,冷酷到恨,因为恨,所以不愿意接受蔚雪芬所有的好,她想用这个惩罚蔚雪芬和唐方礼,现在想来她是何等的幼稚,其实她就是个别扭的小孩,明明想要,却因为得不到完全的所有宁可不要。
现在,她可以得到完全的了,就算缺失了父亲那一部分的爱,至少,她可以堂堂正正的喊蔚雪芬一声妈妈。
“妈。”整个称呼,她从小叫她叶妈妈叫到大,已经熟练和本能一样,可是这一声她却叫的生涩又羞赧,急促的,短暂的,又慌乱的。
蔚雪芬悬在眼眶的泪,终于还是落了下来。
“诶,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