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不忍（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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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如火球般的夕阳挂在远山之巅，放射出她最后的灿烂光辉，光辉虽然灿灿夺目，但却给人一种宁静的感觉。此外大悲寺中传出的阵阵悠远浑厚的鼓声，更给这宁静的天地增添了一种美妙的节奏和律动，这鼓声仿佛一切喧嚣和躁动都隔绝在外，将人带入一个了永远宁静的祥和世界。
天空中正有许多法宝毫光如流星般破空而回，那是白天在镇妖城中维持秩序的正道各派和大悲寺弟子，同时又有不少大悲寺弟子从无量山启程，去接替白天的师兄弟和正道同仁，保护尚未离开的百姓。
无量山大悲寺重重佛殿后方，一条通往后山的幽静山道上，身着月白僧袍的大悲寺大弟子智空，正行色颇为匆忙地走着，古老的山道由普通花岗岩铺成，光滑却布满青苔，越往高处，青苔越多，显然这条山道平时并不时常有人走动。晚风习习从山间吹来，有阵阵花香夹杂着些许檀香飘荡而来，草木在风中轻轻摇摆，发出轻微的悦耳声响，一切都是那么的宁静。
可是走在幽静山道上的智空，眉宇之间却是浮现着少有的愁容，俊朗的脸庞上眉头微锁，仿佛有什么大事缠身一般，让他一从镇妖城回来便直奔后山而去。听惯了的幕鼓之声，也不能使他脸上的忧愁有丝毫的平伏。
幕鼓场中，夕阳终于沉下山去，无边无际的黑暗仿佛瞬间便笼罩了天地，天边不知何时已布满了层层乌云，将刚刚升起的微弱星辰也遮蔽了。
转过了几道弯，林间山道变得越发的静谧，山道的尽头也露出了一角屋檐，青色瓦片之下挂着一只小小的古钟，偶尔几声鸟鸣，伴着满山松柏涛声，仿佛是天籁之音令人心旷神怡，但智空的脸上的愁容却似乎更浓了。
一刻钟后，智空来到了一座古朴的院落之前，院落不大，却甚是清雅精巧，青瓦白墙，与前山的雄伟佛殿想成鲜明对比。院落的大门上未曾提字命名，想来是出家人讲究四大皆空，懒得去费那般心思吧。
庭院依山而建，清幽怡人，院中有一块天然的大青石，青石上长着一片野草，就仿佛是一片假山，想是当年建造这院落之中留下的。紧贴着青石边上，生长着一株姿态飘逸的古松。
智空走进这小小的庭院，脚步终于是慢了下来，身形之中隐隐地带着几分恭敬之意，他来到正对古松的一间房前，缓缓停下脚步，长身而立，双手合十，对着房内行了一礼，朗声道：“师父，弟子智空求见。”
他话音刚落，“吱呀”一声，房门便自动无声无息地打开了，房内传来无相上人慈祥浑厚的声音：“进来吧。”
房间中只有一桌一榻一书柜，陈设极其简朴，桌上点着一盏灯，一点灯火在微风中轻轻摆动，无相上人盘坐在榻上蒲团之中，左掌竖直，右手持珠，双眼微闭，正在做功课。
智空进房上前又行了一礼，无相上人缓缓睁开双眼，清澈而深邃的眼眸中隐隐有金光闪动，慈蔼地看着智空一眼，朗声问道：“镇妖城中的百姓搬迁得如何了？”
智空恭声回道：“回禀恩师，经过本门弟子和诸正道同仁一天的努力，镇妖城中的百姓已搬走了许多，但镇妖城毕竟乃是繁华城池，百姓数百万，却不是一天之内能搬迁完的。此外还有不少百姓，一来眷恋故乡，一来信任我正道各派之力，不愿远迁他乡，因此依弟子看，至少还要两三天时间方可尽数搬迁完毕。”
无相上人缓缓点了点头，眼中闪过的抹担忧之色，道：“这也是人之常情，不过此次妖族来势汹汹，镇妖城又近在万兽山前，咱们绝不可有侥幸心理，一定要尽全力说服城中百姓，让他们倒数搬走。此次万兽山之行，我等正道各派只派出各门精英，接下来的几天便让本门留守寺院的弟子们去镇妖城中主持百姓搬迁事宜吧。想来妖族必不至几日之内便冲出万兽山为祸神州，若是此次正道各派合攻魔域顺利，便可免去一场浩劫，百姓们也就能尽早回乡了。”
智空静静地听着，眉头不知不觉又微微皱了起来。无相上人看着他，突然微微一笑，问道：“智空，你有什么忧虑吗？”
智空一怔，踌躇了一番，终于忧心忡忡道：“恩师，弟子是在担忧，万一此次出师不利，甚至妖王最终得以出世，天下不知将多少无辜百姓将要惨遭牵连，甚至因此丧命。弟子自幼孤苦，今日在镇妖城中劝说百姓暂时搬迁离开镇妖城，看着无数携家带口的百姓缓缓离开，流离失所，心中感同身受，着实愧疚苦痛不安，深恨自己没能身怀大神通，免他们于苦难之中。”说着，脸上的愧疚和忧虑之色愈发重了几分。
无相上人道：“阿弥陀佛。佛门讲究普渡众生，乃至为众生而舍生，唯有拥有心怀苍生的大慈悲之心，自渡渡人，并付诸行动，方能修成正果。你有慈悲之心，乃是好事，不过这还是不够的，须知佛门讲求四大皆空，你必须看在红尘，心无杂念，做到不为物役，不为己惑，达到彻底的出世境界，如此这般之后，再回过头来，以出世精神做入世事业，方能更好地去解救众生。而愧疚与忧虑等等情感，只会扰乱你的心神，全然于事无补，是毫无益处的，要解除镇妖城百姓的痛苦，就要去做治根治本之事。”
智空细细听来，直有醍醐灌顶之感，沉吟一番后，展颜道：“恩师，弟子明白了，多谢恩师教诲。”
星语跟东方笑在大悲寺的食堂外道别，一路上眉花眼笑，脚步轻快地走着，穿过几扇大门，走过几条回廊，便到了她的住处，却看到房间外的回廊上站着一个人，孤独地站在晚风中，痴痴地看着夜幕苍穹，昏黄的灯光中，她的身形莫名地有几分落寞，星语一眼认出是大师姐，欣喜之下一路叫嚷地跑了过去。
诗妍如梦初醒地回过头来，看到是星语，脸上勉强地露出些许笑意，算是打招呼了。
星语一上来就拉着诗妍的手，笑道：“大师姐，你可想死我了，你什么时候来的呀？”
诗妍淡淡一笑，道：“黄昏时分到的。你还好吧，这几天情况怎么样了？”
星语笑道：“我很好啊。”说着便将正道各派商议明日直捣黄龙，镇妖城百姓搬迁等事说了一遍。
诗妍静静地听着，不过看她那冷若冰霜的样子，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
星语也不管她听没听见，突然便拉着诗妍到她屋里去，关上门后，两人坐在床上，星语神秘兮兮地道：“大师姐，你这些日子都到哪去了？”
诗妍的眼神突然一阵闪铄，看了星语一眼，忙又转开头，望着桌上的烛火，有点心虚道：“没去哪里啊，你问这个干嘛？”
星语看了诗妍一眼，叹息道：“师姐，你是不是去过七玄门？”
诗妍一怔，似乎想辩解否认，但最后却是默默地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