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一夕之间(1 / 2)
墨发简单的用一根月白的带子束起,衣裳也是简单的白布袍。
瞧着虽素简了些,又很衬他,换了别人来穿反而也穿不出他这种味道来。
形销骨立,身子单薄,唯有好一些的起色昭示着是个康健之人,比起诸位大臣衣饰繁复自然是比不得,再加之诸位大人体态丰腴,便都觉得周寻太瘦弱了些,弱不禁风,瞧着又很温润无害的模样,手若是往唇边掩面做轻咳状,活脱脱就像带上了几丝病气,更觉难以掌控权势。
“王上还请三思,公子容貌气度自是非凡的,可左相一位意味着什么,诸位再清楚不过。这位子已经空缺多年,怎么王上今日好端端的偏偏就要封这位公子为左相了呢。”
那大人说完俯首,目光不再看梁政清或者周寻。
周寻站在那里,神思恍惚,仿佛一句都没入他的耳,只那一双好看的眼睛没有焦距一般目光飘忽不定。
可无声的叫众位大人吃了个闭门羹,他们这一方在这里为了周寻的事绞尽脑汁阻止封相,人家却淡然得压根儿就没往心里去。
“臣以为,封相一事,兹事体大。王上无论如何都应当先召见群臣商议一番后再做定夺,如今却先行拟旨册封,未免不妥。”
梁政清身子往前倾了倾,眸光深深:“张大人可是在教本王如何做一个好王上?”
张大人察觉他变了语气,连忙跪下:“微臣不敢。”
梁政清:“不敢?你还有什么不敢的,朕看你什么都敢,很是能耐。”
他仔细看自己的手,好像连手上都在无声提醒着他他老了,不足以撑起这个庞大的王朝了,可是他为什么会越来越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将他打拼下来守护好的江山交到别人的手中,哪怕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他都会觉得不甘心。
“诸位大人,可是在责怪我?”
一时间殿上的人面面相觑,又都不做声了。
“怎么,方才不是还左一句右一句,恨不得堵上朕的耳朵和嘴吗?要么这左相让给你们来当,这王上的位子也一并让给你们来当好了。”
他的手重重拍在椅把儿上:“既然爱卿们对朕的决议颇有微词,不妨给朕推荐更好的人才来?”
大臣们鸦雀无声,仅有几个偷偷抬了下头看向周寻。
少年眸中的光辉慢慢聚焦拉了回来,一双眼湛湛有神,淡笑着:“想着,各位大人应当是看在下年岁轻信不过我吧。”
殿上无人回应,只当周寻问了一句多余的话。
“古往今来,多少仁人志士入仕为官,其中更是不乏血气方刚的少年郎,这入朝为官难不成一定得是年岁大的?许多年岁小的未必就不如年岁长的,单单凭借这年岁就否定抹杀一个人的所有,岂不是太过荒唐了些?无异于一叶障目。”
众位大人被他一番话堵得气结。
他的笑却还是淡淡的,轻云一样,揉在惆怅里。
“王上,请听微臣一言。”
突然有个人站出来,周寻听着声音,苍老中带着几分熟悉。
那人着朝服,恭敬行了礼不疾不徐道:“臣以为,此番言论并无不妥,这年岁以及皮相,都不能作为评判一个人能力高低的标准,若是如此,那年年举办科举的意义何在?不就是为了选出文韬武略兼备且出类拔萃的少年郎做朝中的顶梁柱吗?”
他眼底下卧了一片青黑,看着很是憔悴。
只有他一人力排众议支持梁政清封他为相,他心里少有的有些动容。
他若当真如此想,是直说到了周寻的心坎儿上了。
答应过他什么,梁政清自然不会忘,可这档子事没法儿当着群臣的面说出来,他堂堂一介天子,走投无路竟也会对一个少年卑躬屈膝允诺。
不说,朝臣觉得他这王上实在是昏庸至极,说了,倒教他作为一个王上颜面尊严全失,又要被讽刺成无才无德的君主。
所幸程章站出来,恰好在此时解了他的围,顺势给了他台阶下,这才叫他舒畅了些。
“就连程大人这般不轻易为旁人出言的今日都愿意多言两句,朕更应该听从爱卿的建议,封他为左相才是。”
群臣只好咽了这口气,由着他们去折腾。
既然定了下来,公公宣旨过后,周寻便算是梁朝真正的左相了。
毕竟年岁轻,这相爷的称呼也不合适,想了半晌也没想出来,这称号一事便不再商讨。
思及方才程章的模样,梁政清还是忍不住道:“程大人的爱女可曾寻回?”
程章:“未曾。”
梁政清点点头:“程大人着实辛苦了,不仅要顾着处理公务还一边寻爱女,若是需要朕拟旨帮衬的,大可直说。”
程章:“谢王上恩典。”
待退朝,周寻赶着去在一众群臣中搜寻那个身影,瞧见了以后便快步走过去,带得衣袂都生风一般。
“大人。”周寻行了礼。
程章:“公子这是做什么,如今你的官职在我之上,无需如此称呼。”
周寻却固执道:“方才多亏大人帮我言语,我才得以成了左相。既是如此,大人对我也算是知遇之恩,晚辈岂有不报之理?”“周公子客气了。微臣只是知晓这是王上的用意,王上自然有他的道理,为臣子,君为大,自然应当顺着王上的意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