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伍】(1 / 2)
余菁面色不豫,为了克制住自己翻白眼的冲动,睁大了一双黑白分明的杏眼,歪着头认真道:“殿下在危难之际及时向我伸出援助之手,我自是感激不尽,然,殿下此刻之言却未免有些过分了,我就问殿下一句,殿下和我相熟吗?殿下又了解我多少呢?又怎能如此随意地评断我的人格呢?”
余二姑娘一句话说的磕绊都不打一个,一口气说完后,也不等桑淮有所反应就站起身,就头也不回地往桑萱的方向去了。
桑淮愣怔了一瞬,而后缓缓皱起了一对剑眉,垂眸摸了摸耳垂,继而转头看向在一旁正在拧巴袖子的常穆。
风风雨雨都走过来的常穆早在眼前二人说起第一句话时,就知道这两位小祖宗又要擦出一贯的火.药味儿了,于是连忙假装忙碌地和自己那湿嗒嗒作的衣裳斗争,虽然二人谈话还是免不了一字不落地灌入耳朵眼里了。
此刻余光冷不丁瞧见自己被盯,头皮不禁一阵发麻,颤颤抬头看向自家世子。
却见自家世子俊朗的眉眼皱成一团,仿佛遇到了什么人生谜题般,眼神里带了极其罕见的茫然和疑问。
常穆有点新奇:“殿下,怎么了?”
“你觉得,方才是我过分了么?”
“……”常穆噎住了,“过分”这二字竟会在自家世子的口中出现,简直是日头打西边出来了。
常穆思索了一下,尽力委婉道:“余姑娘性子再活泼,毕竟还是个姑娘家,面皮薄,殿下与她说话是该温和点,不然余姑娘定是会伤心难过而去的。”
人家再倾慕你也架不住总被你气跑啊殿下,常穆挠头叹息。
眼前的世子殿下沉默了一瞬,眉头略略舒展了些却又很快重新皱了起来,换了一个问题:“许晏平时待人如何,很温和么?”
常穆回忆道:“坊间皆形容状元郎一言一行皆有君子风度,想来应当是个极其温和有礼的妙人罢。”
世子殿下面色不善:“哦,是么。”
余菁刚靠近桑萱的方向,就听见桑萱哼哼唧唧的声音,似乎很难受的样子。
许晏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焦灼:“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我现在就带你去医馆。”
咦。
余菁心里有点犯嘀咕,这人前两日还冷冷淡淡的人,今日怎就看起来对阿萱如此上心了?
这两日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桑萱更加搂紧了面前男子的腰,声音气若游丝:“唔,哪里都不舒服,只有抱着你才能好过一点点。”
余菁瞅瞅同样落水却活蹦乱跳的自己。
“……”她胃里忽然有些翻滚是为哪般?
这一戳即破的拙劣伎俩怎能唬弄的了今上钦点的状元郎,只见许晏怔了一瞬,脸色缓缓往下沉,像傍晚那落日的余晖,渐渐沉到了谷底,最终只剩下一片暗色。
余菁津津有味地瞧着二人,只见许晏面色沉沉地伸手将桑萱放在他腰上的手一点一点的拽下来,桑萱仰头瞧着他僵持着不愿意松手。
啧,这话本子里才有的女追男的虐恋情深的戏码实在有嚼劲的很。
余菁甚至想自己动手为他们二人续写未来,比如:
俏郡主的一片痴心终于打动了状元郎坚如磐石的冷硬心肠。
只可惜,状元郎动心之日正是俏郡主心冷之时。
俏郡主求到某余姓隐士高人处,恳求高人清除自己对状元郎的记忆。
善良的高人动了恻隐之心,大手一挥,此前千般纠缠万般爱欲尽数随风而逝,俏郡主又恢复了从前单纯快乐无忧无虑的日子。
而状元郎从此沉浸在痛失所爱的悔恨之中。
啧,想想就很很有些趣味哇。
忽有一双手从后面捂住了她的眼睛,余菁一惊,本能地想把遮住眼睛的手扒拉下来,却有明澈如碧空的男声从身后传来:“不许看了,我以后尽量不说那些话了,你也别再闹别扭了。”
“……”
这声音…还有这大爷般的语气……
余二姑娘一听就知道是谁了,除了尊贵的世子殿下再无二人。
余菁更用力地扒拉下眼前的那双手,转身看了他一眼,飞快后退数步,拉开二人之间的距离,满目戒备。
她觉得这位世子绝对是还在耿耿于怀前两日的事情,对她打击报复,想给她难堪来的。
男女授受不亲这个道理难道不是常识么?
余二姑娘现在无比后悔两日前的一时心善,要是早知道会招惹来这么一个小心眼的大麻烦,她是宁死也不会提醒他眼屎的事情的!
真的是一粒眼屎引发的惨案没错了。
余菁正要提醒这位殿下男女授受不亲的问题,沈菡却仿佛从天而降般插入二人之间。
“殿下你没事吧,方才也太危险了些,真的吓死我了,下次可莫要如此冲动了。”
余二姑娘眼皮一跳,忆起落水前看见的场景,脸色更不好了。
这晋王世子和沈装装,很可能就是一条贼船上的。不知为何,一想到这个可能,余菁就觉得自己这心口仿佛长了颗棱角尖锐的小石子,膈应的她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