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进宫(2 / 2)
大皇子脸上的笑都要挂不住了:“公公这是何必呢,一点小钱拿着喝茶便是。这一大清早,也不知父皇召我所为何事?”那太监仍是一番谦卑身姿,言语却透着一股子冷淡:“殿下早早收拾好了,不是为了进宫?”他抬眼看了大皇子一眼,那眼神麻木中甚至有一点点同情:“皇上的心意,又怎么是奴才等人可以知道的呢?”
话虽这么说,但这天下最了解皇上的人,皇上身边这些太监们得算上之一。他们或许没有开阔的眼界和高尚的品德,但他们对帝王的情绪是绝对敏感的——不然也不能混到这么高的位置上,还平平安安的。
一大早还没上朝昭诚侯世子就进了宫,带了整整齐齐的人证、物证来跟皇上“述职”,加上京畿守卫早早来报有天雷降世,让皇上一大清早就发了好大的火。
到了宫中,甚至不等大皇子行完礼,皇上已经一个物件丢在他跟前,定睛一看,正是带有他府上徽记的一个护腕。“你做的好事!”
林景珩就默默站在皇上身侧,暗卫所的众人还带着满身满脸的伤站在他身后,几个內侍抬着好些沾了血的兵器、盔甲,上面无一不带着他府上的徽记。
“父皇,儿臣冤枉啊!”这种情况别的先不管,打死不承认是一定的!大皇子立刻开始喊冤:“儿臣虽然出宫开府,却如何敢私自豢养死士?这徽记只用于马车、灯笼等杂物上,必然是被有心人看了去,要栽赃给儿臣啊!”
却不想他坐在高位的父皇对他的满脸涕泪无半点怜惜之情,反而冷笑道:“你不敢?你如今还有什么不敢?”
“借着户部差亏空的案子,你如今在京城中是好大的威风!顺应你的就轻轻放过,不愿归顺你的就上门喊打喊杀,你以为朕不知道!”皇帝冷笑一声:“如今朕还在位,你就敢党同伐异,现在更是连暗卫所的人都要拉拢,拉拢不得还要杀人——你还有什么不敢!”
大皇子被这一连串的质问惊得瞠目结舌,一时不知道怎么这么多帐合在了一起算,他最近是有些嚣张了,可这权柄不是父皇您赐予我的吗?
可这话万万说不得,他只能不住磕头,不住哭诉:“儿臣冤枉啊!”
皇帝疲惫的靠在龙椅之上,微微阖眼。他有不少儿子,成年的,年幼的,聪明的,平庸的,却只可惜中宫皇后没能诞下嫡子,倒让他们一个个都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
这也怪不得他们。自己当年不也是这样?有野心并不是错——皇上原本也有些属意大皇子,他是长子,母妃又是太后的亲侄女,而郑国公府一向安分且男丁凋零,也不怕外戚过强,实在是一个太子的好人选。
也是因此,皇上才会放权一部分给大皇子,让他去处理户部的亏空。一来他本就有收回欠账的打算,只是自己不好意思跟一帮宗亲撕破脸,干脆派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儿子去;另一方面,也是考察大皇子的处事。
结果虽不甚满意,但进度还是不错的,银子收回了一部分,世家们也如他所愿与一些身份低些的商人联姻,不再亲上加亲盘绕交错,也勉强算有几分能力。
可是手伸到了暗卫所,就让皇上不满了。龙有逆鳞,触之必怒。暗卫所一向是历代皇帝直属机构,由皇帝最信任的人掌管,只听从于皇令,可现在大皇子不但想要拉拢林景珩,在林景珩拒绝的情况下居然还要杀人泄愤?!
大皇子被骂得狗血喷头,膝行几步向前:“儿臣不敢啊……不是,是这林景珩害我,他早已归顺了老二,这必是他和老二合起伙来陷害我!”
林景珩站在阶下,闻言不禁眉头一跳。
皇上也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林景珩,却立刻在心中做出了判断:“一派胡言!老二如今被你打压的都出不了门了,景珩也绝不是那样的孩子!”
林景珩连忙上前一步躬身道:“皇上明察。”
大皇子:???
父皇?谁是你亲儿子?为什么信他不信我?
就在这时,一个小太监贴着墙溜进来,一句话传了四五个人,才传到皇上身边的贴身大太监耳中。老太监听罢便躬身凑近两步:“陛下,郑贵妃娘娘来了。”
皇帝的眉头拧得更紧:“她来做什么,不见!”
老太监略一点头,又道:“昭诚侯也来了。陛下,该上朝了。”
听闻昭诚侯到了,皇上脸色才略略好转:“你让他在门外等着,与朕一同去上朝。”再看向跪在屋中的大皇子:“你!就给朕在这儿跪着!等下了朝,朕再好好想想怎么处置你!”
其他人自然不敢有异议,恭送皇上之后,自有太监宫女来带暗卫所众人下去疗伤不提,林景珩也在之前的打斗中受了些皮肉伤,虽不要紧,但他也不想留在这里和大皇子大眼瞪小眼,便也顺势一同离开了。
昭诚侯本来是不必上朝的。但皇上今日既然准了,朝堂上也自然有他的位置。两人也不坐步辇,不紧不慢地沿着长廊往金銮殿方向走去,昭诚侯始终在皇帝身后半步,倒有些他们当年一同去御书房读书的样子。
“看来朕是老了,前一段时间老二结党营私,被朕狠狠罚过了,如今老大的手也越深越长,居然敢申到暗卫所去了。”皇帝揣着手回头看来一眼自己的寝宫,昭诚侯也同样停住脚步,跟着他一同回头,笑道:“不是陛下老了,是殿下们都长大了。”
正巧看到林景珩出来,被小太监引着去偏殿疗伤,皇帝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叹息道:“哪里长大了?只有野心长大了,我看脑子就不如你家景珩。哼,我看景珩的性子还是像安平更多些,要像你,也是不大聪明的。”
“不过,景珩到底年幼。若是仍由你执掌暗卫所,那几个臭小子肯定不敢随便拉拢。”皇帝意有所指的看向昭诚侯,昭诚侯却并不接话,只是微笑。皇帝只好摇摇头,继续往金銮殿的方向前行:“行吧,你要修你的道,朕再往这尘世拉你也是拉不住的。”说着说着竟有几分落寞,“你们都走喽,唯独留下朕,还真是成了寡人了……”
昭诚侯依然是那副淡淡的面孔,维持着半步的距离,跟在皇帝身后。
在这朝堂之上,他和他的妻子安平郡主并没有什么区别。远离朝堂才是让皇帝永远对他们昭诚侯府保留最佳印象和最深情谊的办法。
生前诚可惜,死后皆可爱。
反倒是那些皇子,隔几日就要给皇上惹出些烦心事来,倒也没什么稀罕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沙雕果然是写不来权谋,哭了,但我尽力了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