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恩(一)(1 / 2)
外头夜色已深,薛凌随手捡了件外衣披在肩上,去理石亓的事儿。人生地不熟,一无人马,而无援兵。要在拓跋铣眼皮子底下把人给掳走,那句“安然返羯”,这会想起来实在有些托大。
亏得盛夏时节的瓜果倒还爽口,薛凌搬了二三切成薄薄的片码在碟子里,一边吃一边去画心中所想。此处当真如她被蒙着眼睛猜的那样,是在王都最外围。晚间开了窗,草皮子里昆虫叫的人心里痒痒。
直至墨干停了笔,虽未有完全之策,总也不至于毫无头绪,且她越发肯定自己是对的,这个时候,无论如何不能让鲜卑制住了羯族。平意在时,临睡总是习惯去摸右手腕,这会不在了,薛凌便好笑着去轻轻捏了一下左手腕。
鲁伯伯曾说过,人只要撒开了脚丫子往前跑,人总能到什么地方的。大不了,她再绕回来。这几日都是浅眠,唯现在,才真有了那么些许睡意。在事情砸到自己身上之前,她烦躁不堪。如今彻底砸着了,只顾着一心一意去解决,反而没工夫去想别的。
石亓当真是回的晚,且依着薛凌所言,将自己身上泼了好几坛子烈酒。进了宫嘴里翻来覆去的念叨,回羯的时候一定要买几个汉人女子走,直哄的几个来迎的鲜卑侍卫哈哈大笑。
石恒在自己房里早就等的抓心挠肝,父亲的信还没回来,虽是想着拓跋铣暂时不至于对石亓做点什么,可恐惧这种东西,无法自控,他难免怕拓跋铣啥时候就失了耐性。
更不要说,羯族根本就不可能同意拓跋铣的要求,拓跋铣未必不知道这一点,万一就铁了心,要杀了石亓,给羯族点颜色看看,也是有可能的。石亓这般深夜不归,他怎能不着急上火。
却不想石亓被拓跋铣几个侍卫夹着回来,一见他,就手舞足蹈的喊:“大哥,没想到这王都竟然有汉人女子,比咱们上次去京都的也不遑多让。”
几个鲜卑人笑的意味深长,而那个跟着石亓的羯族随从满脸无奈道:“小人实在拦不住小王爷。”
兄弟之间的事儿,不足为外人看笑话。拓跋铣第二日才听底下人来报,也是一笑而过。汉妓这种东西,在鲜卑王都见得多,在羯人帐子里只怕还真是少见。三年前就是让羯族凑了个人头,多年没打仗,自然也就没地儿抢人,石亓出去玩个新鲜,还真不是什么反常的事儿。知己知彼,拓跋铣对羯族的情况,也是了若指掌。虽说把石亓当个玩意儿放出去晃荡,是为了笑着吓唬一下石恒,更多的,也是拓跋铣看不上石亓,觉得他翻不起什么浪。
自信原是好事,多则算自负。有了拓跋野的底子,加之胡人又不善来阴的,拓跋铣前路顺风顺水,当然不会想着在这翻船。其实薛凌与他一般无二,无非就是十几年在平城,人人以薛弋寒为首,养的她习惯成自然,倒好像人以她为中心是件天经地义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