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蛇精病(1 / 2)
“我懂客人的玩笑话。”客栈的男修说,“其实自他进来,大概每一个人心里都偷偷想过。”
嘴太欠了,让人恨不得咬死他。但又不能真地咬死,只能在脑袋里借举头三尺神明的力量臆想。
来道雷劈死他吧。
“但玩笑归玩笑,那种事情怎么可能?最近天气一直很好,又没下雨,之前也没征兆,哪来的雷呢?”
“昨天没有别的住客,当时大家睡觉的睡觉,掌柜的在清点账目,只听见楼上咔嚓一声巨响,然后白光一道,房子就燃起来。”
“等把火灭了,大家在烂瓦堆里找了半天,客人已经烧成黑乌麻黑。”
“你确定是烧焦的?没别的东西?”关尹子问。
“焦得不能再焦。”修士说,“硬邦邦的勉强还有个轮廓,穿什么长什么样都看不出来原样,我们搬着就跟搬块大点的黑炭没区别。惨得很。”
“桃源近来有好几起离奇诡异的死伤,没想到我们这小地方也凑上热闹,唉……”叹了口气,男修告退。
“他嘴那么贱,仇敌肯定很多,多半惹了紫光山的,杀人之后放出雷火好毁掉痕迹。这就没什么好管的。”关尹子越分析越觉得自己有道理,进来一看,“你那是什么表情?”
琼海少君已经不正常大半天。
她就坐在桌边,抱着剑,盯着封禁珠,一副想丢又不能为之的为难。
“虚惊一场。”关尹子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拿出盘子里的餐食随便地吃着,抽空埋怨夜来,“看看你之前煞有介事的,害我以为你有多料事如神,还想着搞不好是叶曼殊留下恐怖的祸患害我们。什么‘撬开不安全’‘棺材里的醒过来应付会很麻烦’‘按住又是惹火烧身’……说鬼故事呢。”
“就是个小丫头片子,打肿脸扮智商超群,硬瞎想些阴谋论,结果一个没中又怕丢脸,索性一条道走到黑强行编些理由来圆,累得师兄挖土一场。”
“挖出来又怕尸体,怕就怕,还整那些玄虚救场排面。师兄都不想批评你了。不就是具烧焦的尸体嘛,死都死透了有什么好怕!”
“我没有编造阴谋论。我也没有怕。”薛少君反驳,对封禁珠的嫌弃清清楚楚写在脸上。“如果关师兄非要强行说我怕,就算我怕好了。”
紧着她又道,“既然师兄你觉得没关系,不如就保管在你那里。”
“还在死鸭子嘴硬!”你听听今天都叫多少次师兄了。关尹子哈哈笑起来,“你这不是怕是什么!此地无银三百两啊。”他抹了抹嘴,“我真是想不明白你,预计错形式,错了就错了,还要强撑下去,一个谎言用另一百个来圆,现在好了,别人埋了你非要让师兄挖出来,挖出来你又怕,你这真是没事找事!”
“我没怕。”少君再次反驳。
关尹子被连连叫了几声师兄,自信心爆棚,自觉该拿出点师兄的担当。于是他拍着胸口说,“行!师兄不跟你个小丫头片子争论。不管你怕不怕,反正师兄是不怕,你信不信,这棺材就算放我床前,师兄也是照睡不误?”
既然如此,那就放在你床前。甚好。
因为该死的一丈限距,少君就送带着棺材的关尹子到房门口。两声合门声响起,两间房同时归于平静。
这注定是个不平凡的夜晚。
因为睡到半夜……
哗哗哗。啪。
关尹子放好的封禁珠自发动了起来,咕噜噜冒出来滚着滚着掉到地上。
酒鬼真的没讲究。他寻思着封禁珠是个宝物,虽然放了棺材,但如果随意丢在一边,万一进来贼偷走,他睡得死毫无察觉岂不可气?深思熟虑之后他决定放它在枕头下,反正他一脚踏进鬼门关的病人,丝毫不介意枕着棺材吉祥不吉祥。
万一有人来翻动,他马上就能转醒发觉。
然而,虽没有进贼,封禁珠也跑路了。
它掉到地上,滚出两步,于黑夜里无声地扭动变大。然后像是一只吃多了的怪物,张开嘴呕出胃里的战果。
黑漆漆的棺材突然落进客房,被珠子喷出来的时候,一头碰到圆凳,发出嗑嚓响声。突兀的动静。
凳子晃了晃站稳。但关尹子被惊醒了。
封禁珠咕噜噜弹到墙角,终于不动。
酒鬼吃惊地坐起,眼睛在房里警惕地搜寻着,但再没有什么响动。他不放心,心想:莫非真的想什么来什么,进贼了?莫非这是黑店?
关师兄抓起身侧的长剑,不动声色地摸起来,鞋也没穿就去点灯。
他刚踏出一步。
嗷!老子的脚指头!他床前是什么鬼!明明该什么都没有!难道记错了?或者他走错方向撞墙上了?
忍着痛偷偷拿剑捅了捅,笃笃地响,好像是木头做的什么东西。他只好把自己的佩剑当盲杖用,正要试探着去亮灯,却听见头皮发麻的沙沙声。
声音就从他面前发出。
好像蚕虫噬咬着桑叶,沙沙沙沙。
接着嗑嚓嗑嚓嗑嚓。虫子好像瞬间长大了,下口吃东西吃得猛,动静粗糙的像啄蛋壳?或者说……啃骨头?
嘎嘣脆的那种声音。
屋里哪来桑叶骨头?只有……一具棺材。封在封禁珠里的棺材。总不可能啃得是桌子凳子?
他有了非常不妙的想法。
吸血啖肉,而后碎骨嚼髓。
关尹子的脑子疯狂运作,闪电般想起蝗虫怪铺天盖地的围拥,浑身汗毛立起,黑暗中仿佛有无数双血腥杀手的眼睛正死死盯着他!
他当即吓出冷汗,简直要抓狂。猛地爆发出浑身力量,哧溜一跳扑向记忆中烛台的位置。
响声依旧在恐怖地继续,惊惧感染屋中的每一寸空气,关尹子艰难地吞了一口口水,心口捶鼓似的大声。他握紧剑,气都不敢喘地将烛台的罩子拿起。解除隔绝地一瞬,烛台上凭空显出一朵火焰,欢快地跳了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