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023 章(1 / 2)
第二?十三章
晋南王从太?子府归家时,已是亥时。跨进府门,他大步往前走,一边走一边沉着脸吩咐让陈安之?去书房见?他。
陈安之?浑浑噩噩从昙香映月出来,就被人请去了晋南王的书房。
“父亲,您找我。您不是说今晚不回……”
晋南王一巴掌打下去,陈安之?身?子朝后栽歪,他勉勉强强站稳,手边的花木架却被碰倒,上面名贵的瓷花瓶碎了满地。
陈安之?一时被打得眼前一黑,满嘴血腥味。
陈帝好武,几个儿子都是从小严苛栽培。纵使晋南王如今整日闲情逸致地品茶对弈,也?确确实实曾随陛下在战场上厮杀了近二?十载。这一巴掌下去,不是文弱如陈安之?能承受的。
“竖子,你要害死本?王!”
王妃一直在家中忧心等着晋南王,得知他归家,她立刻赶来,走到书房门口?就听见?晋南王暴怒的这一句。
自从多年前的一桩憾事,晋南王卸了戎装整个人逐渐变得和气,已多年不曾这样动怒。
王妃推门进去。
陈安之?求助似地望向王妃,王妃却并没有?看他,而是仔细打量着晋南王的神色。
晋南王指着陈安之?,厉声:“再给本?王惹是生非,这世子之?位也?不是非你不可!堂堂嫡出的身?份,竟连你庶兄半分都不如!”
陈安之?吓傻了。
——可没有?比这更严重的话了。
他膝盖一软,跪了下来。
王妃询问:“是太?子说了什么,还是陛下……”
“还有?你!”晋南王指向王妃。
王妃一怔,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半步。盛怒的晋南王,连她也?是怕的。王妃蹙眉,低声:“是我最近实在有?心无?力,管的太?少。”
晋南王深吸一口?气,努力克制了一下,将火气压了压。他重新看向陈安之?,命令:“你给本?王安分一些!”
陈安之?低着头,可不敢在这个时候顶嘴。
晋南王再深吸一口?气,逐渐将语气放缓:“刚娶妻,将正妻晾在一旁不闻不问,整日想着纳这个纳那个,像话吗?胡太?医给尤氏母亲开了方子,需要骨亲的脐带血。你也?该早日准备生下嫡子,也?算两全其美。”
“可、可……可我和她和、和离了……”陈安之?讷讷低语。
晋南王震惊地转过?头看向他,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再次蹭蹭往上长。
王妃也?惊了:“你在说什么?”
陈安之?闭口?不敢言。
王妃仍是不相?信,朝他走过?去,质问:“什么时候的事情?和离之?事章程复杂,谁做的见?证,谁掌的笔墨?是说和离就能和离的?”
“就、就刚刚……”陈安之?畏惧父王,求助似地仰着头望向王妃,“她逼我的……”
“她能逼得了你?你堂堂世子爷,九五之?尊的亲孙子,她拿什么逼你?”王妃高声愤然?。
陈安之?颓然?泄了气:“是她故意言语激我,我被她激得一时恼怒就在她给的和离书上落了名字。”
他又急忙说:“她说她不会?立刻搬走的,她会?等西太?后回京主?动去请罪,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
晋南王简直要被气笑了。
王妃又开始犯头疼:“安郎,你皇帝爷爷年事已高这两年最是多疑的时候,你非要惹得他老人家对你父王不满吗?”
晋南王反倒慢慢消了气。他在椅子里?坐下,沉吟许久,道:“一个女子受了委屈的一时行径,当不得真。距离年底西太?后回京还有?些时日,在西太?后回京之?前,你必须让她怀上嫡子。”
王妃回头望向晋南王,忧心忡忡。她轻叹一声,道:“我会?劝劝她的。”
晋南王不再多说。
一个能屠城的男人,本?也?不是什么良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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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嬷嬷来请尤玉玑的时候,尤玉玑端坐在梳妆台前,正将一支紫玉簪插戴云鬓间?。对于王妃会?召见?她,她一点也?不意外。
她忽然?想起下面粗使婆子碎嘴时的那句“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话虽粗俗了些,却和她如今的情况有?些吻合。
她与陈安之?的这场婚事,掺杂了太?多政治因素。有?着陈帝希望诸国血脉交融逐渐大一统的用意,也?有?对降国臣子的犒赏之?意。
父亲战亡,烈士孤女的身?份让她远没有?晋南王府那么多顾虑。弟弟还小,家中可没人这个时候在意什么功名。
她的确是故意言语激怒陈安之?,哄得他签下和离书。因为她知晓这事若走了明面,阻扰颇多,章程也?复杂,耗时良久,她不愿在这样的小事上蹉跎。
即使没有?按照规矩礼法来办,和离书上已落了两个人的名字。
尘埃落定。
她虽急迫,却也?不是莽撞之?人。现在就哄了陈安之?署名,是为心安。之?后,她会?待西太?后回京,新岁大赦天下时,挑一个最合适的机会?将这份和离书公之?于众。
尤玉玑起身?,跟着谷嬷嬷去见?王妃。
行动款款,不急不缓。
尤玉玑到了书房时,晋南王已不在那里?。王妃扶额坐在椅子里?,陈安之?低着头立在她身?侧。满地狼藉的瓷器碎片和土叶已被收拾好。
“王妃。”尤玉玑微微屈膝。
王妃恍然?想起,尤玉玑前几日就开始称她王妃,没再唤母妃。她打量尤玉玑神色,隐约猜到晋南王说的不对,尤氏恐怕并非一时气恼行径。
王妃说:“平妻之?事是不可能的。晋南王府做不出这样荒唐的事情。”陈安之?抬头望了母亲一眼,又黯然?低下头。事已至此,他心里?明白不能再执意让表妹做平妻,否则他连这世子都未必能继续当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