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好骗(2 / 2)
赵长宜:“……”
夜色静谧,原有浮云遮月,忽而起风,吹散浮云,朦胧渐散,皓月清晰可见。
传闻古有爱月之人,登高峰企图摘月,别人都笑着劝他:“夜里登高,易出意外,别去了罢。这世上美的东西多的是,何必执着于月亮。”
那人不听劝告,深夜登峰,却不慎跌落悬崖而丧命。此后,登高摘月便成了所有人茶余饭后的笑谈,闻此故事之人,无不嘲笑企图摘月之人。
从前叶闻渊总觉得企图摘月之人愚不可及。谁人都知月亮远在天边遥不可及,他还非如失了智一般,一意孤行,结果丢了命。
现在他仿佛懂了一些企图摘月之人的心情。并非不知摘月不可能,也并非不知夜里登高危险。这世上美的东西多的是,只是他独独喜爱那一轮高悬夜空的皓月罢了。
心向往之,则愿为之沉沦。
他渴求接近皓月,皓月也不再躲在浮云后头了,他们离的那么近。
可他却看到,他所珍视的那一轮皓月,满身伤痕。
赵长宜坐在榻上,抱着膝盖背对着叶闻渊,叶闻渊替赵长宜清理后背血污,越清理脸色越难看。清理完伤口又替她擦药。
赵长宜隐隐觉得叶闻渊敷药的力道不对,疑惑地转过头瞥了叶闻渊一眼,正好对上了叶闻渊黑如锅底的脸。
赵长宜:“……”
叶闻渊紧皱着眉,看着她后背的伤。他记得以前长宜最怕疼,被树枝划破手指都要哼哼半天。现下后背那么多伤口,她连吭都不吭一声。
“伤成这样,你就不觉得疼?”
赵长宜愣愣地张了张嘴,她一向是很耐疼的,除了当初翠琼扎进她心口那一刀,她还真没觉得有什么疼痛是忍不了的。
不过她想起小时候,不知是听谁说的,说是娇弱的女子更易惹人怜爱。于是每当她在国子监有个磕着碰着,都会假惺惺地到叶闻渊面前演上一段。
叶闻渊明明那么精的一个人,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上她的当。
有次她被树枝划伤了手,正巧早课的时候,学正让他们抄文章,她便装成疼得不行的样子,对叶闻渊说:“叶昭,我手伤了,疼得不得了,抄不了文章,你字写得快,顺手替我抄了吧。”
叶闻渊自然是义正言辞地拒绝:“殿下的字鬼斧神工,我实在模仿不来。”
明褒暗贬,不就是说她字丑吗?
赵长宜伤心地撇开头,握着受伤的手,可怜巴巴地哼哼。
结果叶闻渊真以为她疼得受不了,最后竟真的替她抄了文章。抄都抄了,抄完叶闻渊还板着脸一脸不情不愿地说了句:“下不为例。”
后来自然是“下不为例”了很多回。
她现在想想当时那么拙劣的演技,叶闻渊怎么就相信了。
想起这事,赵长宜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几圈,趴倒在榻上,开始演了起来:“疼,哪能不疼啊?”
叶闻渊:“……”
赵长宜扭过头怆然欲泣地看着叶闻渊。
对上她的视线,叶闻渊拿着药粉的手一顿,抿唇蹙眉。
赵长宜瞧着他满是心疼的样子,顺势道:“不然夫君你讲几个故事给我听,也好让我转移一下注意力。”
“……我不会讲。”叶闻渊为难道。
“不会讲,总会念吧。”赵长宜从靠枕里抽出一本泛黄的话本,“你就照着话本念给我听。”
赵长宜翻开话本,给叶闻渊指了一段道:“就念这段吧。”
叶闻渊接过话本一看,面上即刻泛起点点红光,觉得自己嘴僵住了,抿了抿唇,生硬地念道:“宝炬摇红,厉捆吐早。金缕绣屏深掩,甜纱斗帐低垂……”念不下去了。
她竟然让他念枕席之欢?
“然后呢?”赵长宜催道。
叶闻渊闭了闭眼,似豁出去似的,一口气快速读完:“并连鸳枕,如双双比目同波;共展香食,似对对春蚕作茧。牡丹高架含香露,云鬓渐偏娇欲语。”
叶闻渊的脸已经扭作一团,捏着话本的手轻颤着,仿佛正捏着什么不忍直视的污秽之物。
赵长宜心中狂笑,面上装出一副疼得受不了的样子,虚弱地道:“继续呀。”
叶闻渊不忍地看了她一眼,咬着牙念道:“须臾,香汗……流……酥,相偎……微……喘。”
顿了顿,吐了口浊气继续念道:“虽、虽楚王梦神女,刘阮入桃源,相得之欢,皆不能比。”
赵长宜偷偷扯着嘴笑,心下期待他念,最后那一句,她最想听的。
叶闻渊继续念:“事毕,昭谓怀中人曰……”
念到此处,叶闻渊不由地顿住。
赵长宜迫切地想听他说那句话,着急道:“对怀中之人曰什么呀?你快说呀。”
快跟她说,生生世世非卿不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