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糖(1 / 2)
魏宣直接死死压住了门,连条出去的缝都没留,余光还看了眼窗户。
来了还想走?魏宣愤愤地想。
他浑然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跟苦守空房扒着夫君死活不让走的小媳妇也没两样了。
也不对,小媳妇还会精心打扮涂脂抹粉呢,他就只能这副蓬头垢面的模样。
魏宣扬着头,眼见着傅凛顿了顿,一步一步向他走过去,身影高大,气势有些迫人。
他瞬间就怂了一半,傅凛是真生他的气了?他要真想走,十个魏宣也拦不住……
他现在还摸不准傅凛的脾气,有一点却是再清楚不过,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真惹了这位,没人承受的起的。
魏宣眼神闪了闪,打算说两句软话,他姐姐这样心思敏感的姑娘家他都哄得好,只要他想哄,他还蛮会哄人的。
魏宣正待开口,没想到傅凛在他面前站定,视线从他的脸上一直向下,开口却不是教训他的。
傅凛看着魏宣单薄的白色亵裤下两只光裸的脚,就这么直接的踩在地面上,拧着眉道,“把鞋穿好。”
魏宣这才意识到脚底泛上来的丝丝凉意,这点冰凉倒是无关紧要,只是他心思迅速转了个弯,顺着傅凛的话头蔫蔫的道,“殿下都要走了,我穿不穿有什么要紧。”
他缩缩脚趾,“要是您走了,也不用挂念这儿那儿的,反正我也活的好好的,又死不了……”
他话未落,下一刻傅凛突然倾身将魏宣压在了门上,门框大力的颤了颤,可见承载了人多大的力气。
魏宣着实被惊着了,他没敢动,眼前是层叠的繁复袍襟里一处喉结,傅凛的呼吸离他很近,能听出来在竭力克制着。
魏宣有些怔然的想哪句话将傅凛惹成了这样。
静止了片刻,直到身后的门被拍动,随即春和疑惑的声音响起来,“这门怎么打不开,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魏宣身前的人撤开了,空气一下子清朗开,他抬头,却在看见傅凛的眼神那一刻愣住了。
没有丝毫想象中的生怒和不耐烦,反而是有些受伤的,晦暗的神情,像被折了翅膀扔下崖底的鹰,无望的嘶鸣。
傅凛敛下眼底的眸色,转过身去,“你听话,我就不招你。”
春和进来的时候,屋里还是和走的时候一样冷,原本站着的尊贵的冰雕这会儿已经坐在了他家公子床上。
他战战兢兢把药端过去。
魏宣喝的很快很干脆,他觉得这药须得喝的越快越好,一磨蹭,反倒是让每一口的苦涩尽数没在唇齿间。他喝过太多的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都在喝药。
放下了碗,魏宣微微蹙眉,又热又烫的苦味从五脏六腑绕了一圈,又顺着喉咙爬上来,他抿了抿唇,下一刻眼睛就不受控制的成了湿漉漉的。
他还在反复想傅凛刚才那句话,太子殿下真不是说反了吗?他若听话了,却反而不招他了,那他听话做什么?
不待他琢磨明白,屋外有人高声恭敬道:“殿下,夜深了。”
这意思是,太子,咱们该回去了。
魏宣瞬间警惕,像竖起来了耳朵的猫,大有再堵门的架势,傅凛看他一眼,语气里是满满的无奈和妥协,“你先回去。”
屋外的人停了片刻,应了一声“是”便没了动静。
这是不走了?
魏宣高兴了,眼尾弯弯的。
春和默默的看着公子被顺毛的样子,想着自己是不是该出去,这念头刚起,就看见自家公子朝自己甩了个眼神。
……公子啊,就算您是诡计多端的狐狸,也不得自个儿把自个儿送进狼窝里,那可是太子殿下啊。
春和愁容满面的离开了。
魏宣骨架小,其实人并不是那么瘦削,这会儿整个被裹在宽大的被褥里,露出一个头。他轻咳一声,拨出一条胳膊去探自己的额头,“殿下,我有点冷,我是不是发热了。”
傅凛一言不发,面上肃然的探过身抬手要去挨魏宣的前额,任由魏宣一双清清亮亮的眸子看他。
掌心里的温度并不高,明明白白昭示着那刚说出口的胡话,魏宣却坦坦荡荡的,一副不怕被揭穿的模样。
他正要收回手,魏宣却趁着这时机伸手拉住了他。傅凛一顿,看着魏宣五指缠着他的手掌,罕然露出了发愣的表情。
魏宣整只手比他的小一圈,暖色的烛火下白如岫玉,纤细漂亮,指甲圆圆润润的透着粉色。很难想象这样一只手长在一个男人身上,可若见了魏宣的模样,又觉得他合该长这样一只手。腕骨伶仃,让人想轻轻折断它,如同折断挂着雨露的花枝,又想扣着这样一只手,让它沾染上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