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囊汁草(2 / 2)
不同于虽是贵重但难掩暮气的太后,皇后金鸾华服,一双狭长的丹凤精致高挑,颇有威仪,常人一眼看去不免先怵了三分。
“太后如何了?”
方才那太医道,“回皇后娘娘,太后中的是囊汁草的毒,此毒无味,混在了太后的药里。”
“这毒有何症状?”
“轻则昏迷几日,重则会使人内息停止,伤其性命,微臣已经为太后把脉,所幸药量不多,不会危及太后根本。”
“听说你是邺城侯的儿子,”皇后一脸叹惜的摇头,对魏宣道,“陛下赏识你才让你去了静心殿,可是你去了之后太后就出了这样的事,你有什么可说的?”
“此事与魏宣无关。”
“无关?太后身边的奴婢都招了,药是你亲手端给太后的,你不承认?”
“药是一位宫人给我的,若此时她还在静心殿里,魏宣大概还能认出她,”魏宣轻叹,“不过很可能已经找不到了,可是魏宣并没有下毒加害太后的动机,皇后娘娘心思缜密,怎么不查药的来源和煎药的人?”
皇后泛起笑容,“自然都要查,本宫身为后宫之主,一个都不会偏颇,也都不会放过。你与太后不和,太后日前罚你长跪在殿外,静心殿里的人都可以作证,你心怀怨恨,趁机在太后药中下了囊汁草使其昏睡,虽不致死,却伤了太后贵体,难逃罪责。”
傅凛和他说的果然没错。
皇后监视着静心殿的一举一动。魏宣知道当年皇后加害太后的真相,傅凛也告诉了他,皇后对接近静心殿的人都十分忌惮,又因为他和皇帝私下里见过面……
魏宣有些头疼,他要是没猜错,今日这事就是皇后给他下的套子吧,既对太后下了手,又把脏水泼给了他。
宫里这么大,他没有办法去找那个宫人,宫里的水也太深了,他现在否认有什么用,他说的话皇后一个字也不会听……
皇后看着魏宣有些发白的面容,笑道,“现在不认没关系,宫里最不缺的就是让人说实话的法子。”
表面上是让魏宣承认对太后下了药,等魏宣真到了她手里,要逼魏宣说的却是另一番东西。
自从魏宣到了静心殿,皇后寝食难安,那个偏僻的地方明明已经像个冷宫一样,为什么陛下突然要派一个人过去,而且这人还是宫外的,是因为陛下知道了什么,还是他对当年的事起了怀疑,所以才避开她的势力找了一个毫无瓜葛的人过去吗?
而且这个魏宣很谨慎,明明发现了她派过去盯着他的人却始终隐而不发,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皇后迫切想知道魏宣去静心殿的原因、他的一切动作,还有……陛下召见究竟聊了什么,让魏宣直到夜深才回到了静心殿。
当年的事绝对不能让人知道,她再不有所动作,只会被昼夜的惊惧折磨。
她已经准备好了所有手段,并不需要太多时间,她会知道她想要的,再嘴硬的人都熬不过一天。
这时候一道清亮的女声从殿门处传来。
“好一出大戏,妹妹只想着来给姐姐请个安,怎么就撞上了这么热闹的场面,”这话里的笑意不加掩饰,皇后看到来人,脸色瞬间不好看了。
贤淑皇贵妃,也就是傅温焱的生母,华裳曳地,排场摆的很大,被一众宫人搀扶着、笑吟吟的走到了跪在地上的魏宣身旁,“听闻太后出事,才不到一刻,姐姐就找到主谋了?是谁这么胆大包天,让本宫来看看。”
她低下头去端详魏宣,精致的旒苏垂到了魏宣脸上,扑面而来的脂粉气让魏宣强忍着没有蹙眉。
贵妃用鎏银的指套划过魏宣的下颌,微微一抬,待看清了魏宣的脸,不免一愣。
“怎么生的这么个模样,幸亏是个男子,咱们陛下又不好男色,不然……就算真杀了人,一双小手上染满了鲜血,也不忍苛责半分啊。”
她尖利的长指尖毫不客气的戳着魏宣眼尾的红痣,说话的时候虽是一直笑着,却让人浑身的不舒服。
皇后略带阴沉的看着贵妃,一言不发。
“姐姐,怪不得陛下嫌您不懂风情了,这看人看相,我觉得这张脸长得就不像是害会人的样子,您就给我个面子,再查查怎么样?”
“如今昏迷的可是太后,贵妃,你是四妃之首,却小家子气,不识大体,张嘴就是难登大雅之堂的风月,岂不是让宫里的人笑话?”
贵妃被说的脸阴一阵阳一阵,“本宫说不过皇后,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皇后何至于这样难听,您若是能好好说话了,也不至于总被陛下甩脸子。”
皇后冷冷道,“贵妃若不是来捣乱的,就少说点话。”
贵妃气的瞥过了眼去。
皇后下令道,“带下去!”
几个太监七手八脚的抓起了魏宣往外走,因为魏宣没有丝毫的反抗,所以他们的力道并不大,似乎魏宣拼力一挣就能挣开往外跑。
魏宣看着离他越来越近的那道殿门,殿门之外还有宫门,惠仁宫这么大,全是皇后的人,就算跑出了惠仁宫,那么长的一段路,也很可能被抓回去,跑不到东宫的。
魏宣有些绝望了。
可如今之计除了跑还有什么办法,这里黑白颠倒,他如砧上之鱼,没有人听他说话,没有人会帮他。
就算有万分之一,他也要试试。
这时候一个宫人小跑着从外面进来,凑到贵妃身边耳语了几句。
贵妃大惊失色:“你,你说什么?温焱被关进狱刑司了?”
她当即慌忙的起身要走,带来的人乌泱泱动了一半,魏宣看准时机,拼命挣来身上的束缚,立刻拔腿向外跑。
“快,快给本宫抓住他!别让他跑了!”皇后急道。
场面更乱了,魏宣被人扯住了袖子,当即轻巧的脱了外衣,翻了个身从那人身旁穿梭过去。
更多的人来抓他,他脑子里白茫茫的一片,突突地发疼,什么也来不及想,他不能落到皇后手里,只有跑,跑了才有生路。
惠仁宫高大的宫门从远到让人无望,到越来越近,十步、九步、八步……
他被门槛绊了一下,短暂的晕眩,接着眼前一黑,撞进了一片温热里。
他好像是在做梦一样,在梦里听见了傅凛的声音——
“魏宣,我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秋倦冬眠10瓶;负负得正2瓶;一卷钢丝球、388868121瓶;
蟹蟹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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