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玫瑰卜(1 / 2)
“嗐呀爹你撞倒我了!”
“嘘,快起来。”
“你二人快点——”
板壁后窸窸窣窣,令约进门后当下僵住笑脸愣在原地。
须臾,反应过来甚么,心底咯噔两声,门也不掩便疾步绕去板壁后,恰巧撞见阿显拍屁股起身。
郁菀手里掌着盏灯,立在楼梯上等他,微弱的烛光里,阿显愣愣看向少女,磕磕绊绊叫她声:“阿……阿姊。”
郁菀:“……”
贺无量:“……”
三人齐齐探头看她,面上或多或少都显着心虚和尴尬,令约却慌乱到一概忽视,反被他们看出身虚汗。
手里握着玫瑰和玉佩瞬间变得灼热烫手,直到手心里也冒出汗她才找回思绪。
倒楣……
她暗暗想道,其余三人又何尝不是这般念想,都不知道怎么启齿时多亏阿显发憨:“阿姊莫慌!我们什么都没瞧见、什么都没听见的!”
令约一听,只觉脸颊比先前还要滚烫,所幸此处只有黄澄澄的光,没人瞧得清她脸上甚么颜色。
“休听他胡说,我们——”贺无量紧跟其后训斥阿显,但说到一半顿了顿声,挠头低语,“确实没听见什么……”
郁菀无奈扶额,将烛灯往贺无量手里一塞,越过父子二人下楼来,走到令约跟前,道:“都是憨人憨语,不必听。”
令约深埋下头,总觉得头顶滋滋冒出热气。
“不过我这里有些正经话需得你听,回屋我告诉你。”说着不给少女回应机会,托着她后背上阁楼去,途经贺无量时冲他扬了扬下巴。
贺无量忙掌灯跟上,上到阁楼后将唯一一盏灯交还到她手上,转头和阿显摸黑回了各自屋里。
郁菀这头进了令约卧房,看向少女努力遮掩一路的花和玉,引她坐到床边,放柔声道:“不必如此紧绷,他们虽说得憨,却也是实话,我们的确一个字都没听清。”
其他两人这么说,令约只当他们是在诓自己,但郁菀不同,她也这么说便是当真没听见,令约为此稍稍松和些,然而下一刻又听郁菀接了句:
“不过么,也的的确确在门边观望了会儿,见你回头才匆忙往回撤,岂料还是被你发现。”
“……”
令约复又烧红面耳,垂头看看手上两样东西,小心翼翼将它们送到枕边,然后抬头对上郁菀的打量,坦荡道来:“我收了他的玉……是他娘亲留给他的。”
“换句话说,是你应下他了?”
“嗯……”令约顿了顿,“不过我随时能还给他的。”
郁菀失笑:“这才刚收下怎就想起还人家,若是见渊听到岂不是气闷?”
其实他已经听到,令约腹诽声,眼神避开她,弱弱解释:“我是说,娘若是觉得这样不成体统我也能还给他……”
“噢?当真?”郁菀反问。
听她语气像是真在考虑此事,令约惊得睁大眼看她。
当然不做真!她这分明是在以退为进……若真这般做了,那人还不知会哀怨成什么样。
难得见她将什么心思都表在脸上,郁菀不敢再逗她,只笑着哼了声:“你以为呢,我们若真是那等古板人物,霍见渊还能折腾到家里来?”
令约瞢然,听郁菀讲起那时他们在书院里与霍沉的谈话。原来那时起霍沉就与他们直言,道是想先征得她同意,后面的事唯有看她回应与否再议……
“这话确实如我们愿,没有不应的理,”郁菀说到此处忽地绵叹声,像似隐去了甚么话,再开口时只是道,“我们从不按甚么体统规矩于你,姻缘大事也一样,顶多不过替你掌掌眼,凡事还是由你自己做主。
“说来,虽我此前从未说过甚么,但私心里还是想你觅得个好郎君,他日成家后还有好些话要同你说呢。”
“什么话?”
“怎么,急着想听?”
急着想听不就是说急着嫁人么,令约忙甩甩头。
郁菀笑意温柔,这才道:“好了,我来只是想劝劝你切莫因我们几个负担过重,我们就算知道此事于你也无妨碍,再来偷看这事是我们不对,得向你赔个不是……其余的便留你自己慢慢儿想。”
她说着起来,叮嘱句,“早些歇息,我也该回屋去。”
令约从头至尾都被她牵着鼻子走,这时起身送人,到门边时郁菀骤然停下,回过身:“还有一事。”
“甚么?”
“最后我没看清……”郁菀压低声,神秘兮兮问,“你可是在见渊脸上那个了一下?”
饶是开明,郁菀也没能把那话说明白,令约却一下子听懂,她说的“那个”似乎是指她那枝玫瑰对霍沉做的事。
“娘!”她抬高嗓门,怕被另两人听见,即刻降下声,“我只是和他说了个秘密,不是那事……”
“原来如此。”郁菀喃喃声,笑着认下不对,真正离了她这儿。
门掩上的瞬间,一室光亮疏忽黯淡,仅有的光还是从窗外来,令约站在原地,手背贴去脸上试图降降温。
静了会儿,就着微光到床头找到那枝玫瑰,又从窗边拿了那截刻字的竹筒,到角落里舀了些清水灌进竹瓶中,插花放到桌上。
花香甜淡,她顺势坐到桌边,一手支颐,一手挠挠花瓣,脑子里说很乱却也很空,空到不知该从哪处想起。
愣了半天,还是窗外的亮光先灭下,她转头,见窗里窗外都黑成一团,总算决定解衣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