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吻面礼(1 / 2)
“费奥多尔,out——”
太宰治正在戏弄黑泽莲,看到从门外走进来的魔人陀思妥耶夫斯基时,立刻做了一个“快滚出去”的手势。
碍眼的老鼠真是走到哪里都扫人兴致。
不过吧,如果不是他,黑泽莲恐怕今晚也不会来这里,他多半又是被魔人利用了。
太宰治的手还撑在黑泽莲的腰线处,后者的衣裤被黑影已经啃食了不少布料了,因此从他的视角,可以看到不少平时看不到的东西。
真有趣。
“莲姬变成大人了呢。”
——和当初刚被他抓到时的少年相比。
太宰治的感慨还没抒发完,陀思的手已经攥住了他的手腕。
“你这是,”太宰治抬起眼眸,“什么意思呢?”
四目相对,两个聪明的人用眼神便足够交流。
——放手。
——凭什么?
——你明白我的意思。
——可我不想明白。
“喂,你们两个,先别吵,让我起来。”
黑泽莲皱了皱眉,他被太宰摁着,姿势尴尬,腰是悬空挂着的,而且因为人间失格,他也没办法用任意门移动。
但太宰治和陀思,一人按着他,一人抓着另一人的手,都没有放开的意思。
……像两个小学生。
黑泽莲干脆抬脚一踹,用暴力分开了两人。
他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心想森鸥外有时候说的还挺正确的,对付黑泥,不需要温柔,使用暴力是最佳的解决方式。
虽然有点尴尬,他的鞋子袜子和裤子已经被黑影啃得不剩下什么了,整个人变得十分狼狈,幸好周围只有两个认识的男人,大家都是男人,没什么所谓……不对,陀思的心思他已经摸不着了,而太宰治这人压根就没正经过。
“这是什么?”
他刚才压着的地方,掉了一个东西,像一节黑色的绳子,他将它捡了起来。
那条绳子刚接触到他的手指,就自动缠绕在了他的手腕,变成了一条像手链一样的东西,还在一扭一扭地动着。
有点萌,也有点恶心。
“这是刚才的黑影异能力吗?”黑泽莲问陀思。
陀思给了他一个“我也很想知道啊”的眼神。
黑泽莲思索了一下,将手腕靠近太宰治,碰了一下,扭动的手链立刻就不动了,像是立刻进入了休眠期。
太宰治的人间失格会使异能无效化,黑影虽然暂时不闹腾了,但是黑泽莲也不想留着这么危险的东西。
连他的衣服都吃了。
谁知道发神经的时候还会吃什么呢?
他伸手想把手链从他的手上拽下来,但是手链却牢牢地绑在手腕上,扯不下来。
“看来只能将你传送到垃圾堆里了。”黑泽莲低声恐吓,可再摸手链的时候,他愣住了。
他摸到了手链上淡淡的凉意,它在微微发抖。
像是在哭。
他一下子想起了刚才在月色和星空下微笑着流泪的楚门。
楚门奔向了真实的世界,也消失在了真实的世界里。
这个异能力也许是被地心赌场的主人派出来追杀他们的,也许是追随着楚门一起出来追求自由的,不管怎么样,它现在被留在了外面。
“你的意思是,想要跟我一起?”他问手链。
手链微微动了一下,像是在点头,又一扭一扭的,显得弱小可怜又无助。
“行吧,但是不许乱吃东西了。”
黑泽莲动了恻隐之心,他心想,如果这玩意再发狂,他就再把它带来太宰治这里,再处理掉也不迟。
话说这个黑影异能,和芥川龙之介的罗生门有些地方还挺相似的。
“费奥多尔,你也太自觉了吧。”太宰治看着已经舒舒服服躺在懒人沙发上的陀思,抱着手臂说道,“老鼠就应该去睡下水道乖乖呆着。”
陀思在沙发里翻了个身,将自己窝成了一只仓鼠的造型。
“这屋子真宽敞,太宰你是一个人住吧。”他喃喃自语,因为沙发太小,他的腿放不下,搁在了地上,鞋子在地板上磨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
“别磨了,要掉漆了。”太宰治撇了撇嘴,“我可没有多余的闲钱修理地板。”
“我想在此借住一段时间。”陀思很坦然地说道,“不过,我也没钱付给你。”
意思是要白住。
黑泽莲听得目瞪口呆,陀思还真是自来熟,他不是和武装侦探社有矛盾吗?跟太宰治就这么不客气?
“呵。”太宰治冷笑了一声。
他看出陀思想赖在黑泽莲那里住,又不愿意直接向对方开口,所以故意在别人家里乱提要求,这样黑泽莲为了不给别人添麻烦,一定会提出让他搬去跟他住。
想得倒挺美。
这小子一定不知道黑泽莲现在是和江户川乱步同住,而港黑给黑泽莲安排的公寓,已经被黑泽莲租给别人了,似乎还是一位把日本当恋人的警察呢,专治各种妄图破坏秩序的老鼠。
不如就帮个倒忙,让他先开心后哭丧吧。
“可以,你尽管住,住的下去算我输。”
太宰治的这句话一说出来,黑泽莲就高度警惕了。
首先,太宰治绝对不是这么热情好客的人,他黑泥起来,比起陀思也是不遑多让。让两坨黑泥住在一起,恐怕房子都要塌掉,还会给周围邻居添很多麻烦。
可他现在住在江户川乱步家里,没给人家交房租,总不能拜托乱步再收留一个陀思吧。
绝对不行,说不过去了。
黑泽莲转头对陀思说:“你来日本到底是为了干什么,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把你送回俄罗斯吧。”
陀思听了立刻把脸埋进了懒人沙发里,腮帮子气鼓鼓的样子就更像一只仓鼠了。
“我也没钱给你租房子好吗?”黑泽莲无奈地摊了摊手,“我这个经济条件,你也不是看不到。”对了,说到租房子,他突然想起了港口黑手党给他安排的那套两室一厅。
虽说租给了一位叫安室透的青年,但那人东西很少,只住了其中一间房间,还空了另外一间,还经常问他要不要回去住。
安室透挺热爱锻炼,身材很好,又很会做饭,是个很健气阳光的青年,黑泽莲心想,没准还能带着病歪歪的陀思一起锻炼身体。
那租金就跟人家说一下,少收一些吧,总之先给陀思找一个住处。
“这样吧,你去我住的地方住吧。”黑泽莲指的“我住的地方”是港黑给他租下的公寓,而不是他现在住的乱步家。
听到这句话,陀思才从抱枕里抬起脸,摆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好叭。”
那表情让黑泽莲和太宰治看了都想打人。
“太宰,借我条裤子穿吧。”黑泽莲犹豫了一下,又补充道,“还需要一双鞋子和一双袜子。”
他和太宰治的身高和体型都差不多,衣服应该都能穿。
他不能穿成这样带陀思去安室透那里,但是现在回家换衣服也很麻烦,陀思八成也要跟去。
“可以。”太宰治笑眯眯地点了点头,“你要什么颜色的?”
“白色的。”
“白色的只有绷带喔。”
“……那算了。”
最终黑泽莲挑了一条黑色的裤子和一双黑色的皮鞋,因为太宰治给的其他衣服都太夸张了,居然连万圣节的衣服都给他刨出来了。
他不喜欢穿黑色的衣服,现在身上的外套和衬衫现在还是白色的,但从腰际往下都是黑色的,反差极大。
世上的黑与白,又怎么可能这么简单的区分开来呢?
他整理好头发,才想到自己应该先去买一条发带了,森鸥外说的新发带还没发下来。太宰治给他拿的衣服下面倒是压着一根绷带,雪白的。
黑泽莲闻了一下,有淡淡的药水味,也不知道能不能用。
他离开太宰治家里时,特意没用任意门,带着陀思走了一遍路,港黑给他租的公寓离这里不远,对此陀思很疑惑:“为什么不直接过去呢?”
“懒病都是惯出来的。”
“……”
在路上路过的便利店,黑泽莲咬咬牙,透支信用卡,给陀思买了一些生活用品和速食。也不指望他做饭吃了,等等……就算是作为朋友,他张罗的也太多了吧?
难道没他在的日子,陀思是不吃不喝?
可对方只会朝他摊手:“我没钱哦,不然只能睡下水道了,黑泽你负责想办法。”
“……!!!”服了。
黑泽莲买好速食和牛奶,看到陀思盯着柜台上的某样东西看,他也没看是什么东西,以为是薄荷糖,顺手拿了一盒:“给你买,等会儿你安分点就好了。”
可千万别给安室透添麻烦。
走出便利店后,黑泽莲翻看账单,才发现自己刚才给陀思拿的那是个什么玩意。
是两个单身狗都不会用到的……小雨伞。
“我不觉得这玩意有用,我去退掉。”
他说的太迟了,陀思已经拆了。
“你手为什么这么快!”黑泽莲为了账单,心都在滴血,“买就是罪,拆就是罚么?”
陀思无辜地摆了摆手:“是你给我买的。”
“那不是因为你一直盯着看吗?”
“我又没说要。”
因为已经是晚上了,刚好两人站在了路灯下,影子交叠在了一起。
陀思微微歪头,他的影子就像是把头搁在了黑泽莲影子的身上。
“你站远一点,你的影子也离我远一点。”
黑泽莲看到陀思的影子,就想起了自己的影子被他上了的事,总觉得心里怪怪的。
按照道理说,上的也不是他本人,他没必要给影子主持公道伸张正义,人的法律不适用于影子,而且也不知道两个影子是不是互相愿意……但他就是觉得很魔幻,自己的影子还是被压的那个,弱唧唧的,要是能发出声音,没准还哭哭啼啼的。
“楚门的异能力是黑影,可以控制别人的影子。”陀思别有深意地看了黑泽莲一眼,问道,“我当时已经陷入了昏迷,所以也不知道在地心赌场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的影子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不好的事?”
“……没有。”
他上了我!不对,是上了我的影子!
可无论怎么解释,黑泽莲都有些奇怪,干脆不解释了。
陀思却还在猜测:“一定是他做了不好的事,所以你才叫我站远点。”
“真没有。”黑泽莲努力解释道,“他不仅没有做不好的事,还帮了大忙。”
这话说的也没错,如果不是陀影提醒了光与影的关系,他们不可能那么快逃出来。
陀思的表情微微放松下来,然后又问道:“那他的表现,你满意吗?”
这叫人怎么回答。
“你对他不满意吗?”他追问了一遍。
“……不,很满意。”
黑泽莲突然有一种感觉,陀思并没有失去意识,他会不会是躺在那里,悄咪咪地在看着两个影子纠缠。
这个猜测一冒出来,他就不敢再往下想了。
“咳咳,不说了,我刚才给我朋友发了邮件,他同意你去住了。房间是干净的,他也顺手给你整理了,过会儿你要记得感谢人家。”
陀思嘴角的笑意僵住了。
“你让我住你朋友那里?”他顿了顿,又问道,“那你住在哪里?”
“你误会了,房子是港黑给我租的,但我现在不住在那里,我住在朋友家。”
无论陀思如何强调他怕生不能和陌生人一起住,但黑泽莲在安排住宿这方面都很坚定——要么住安室透那里,要么去住下水道。
陀思知道黑泽莲的耐心快到极点了,也不再反驳了,他的脾气很好,但也经不住一天磨三遍。算算今天的次数,也差不多到了。
黑泽莲见陀思不再抗议,逐渐放下心来,将他领到了港黑给他安排的公寓里。
这其实是一处高档小区,环境幽雅,因为森鸥外在给黑泽莲安排住处时,自己也打算偶尔来这里小住,但黑泽莲迅速抓住了合同里的漏洞,毫不客气地将房子租了出去收房租,森鸥外也拿他没办法。
但在那以后,港黑的规矩多了许多,食堂不准外带,物品领用要上司签字登记之类的,黑泽莲再也没占到好处。
安室透表面上的工作是附近一所生意红火的白罗咖啡店的店员,平时工作很忙,要加班到很晚才会回来,但今天下午轮到他休息,因此他很早就回来了。
看到自己的房主发邮件过来,问他能不能再安排一个人住进来时,他好奇了一下,然后答应了。
与其说是房主,不如说是二房东。原本他没想要租房子,但是看到那个名字以及照片时,他立刻退了原来的房子,搬到了这里。
琴酒的亲弟弟黑泽莲,一个加入了港黑的异能力者,无论从哪方面看,都值得关注。安室透对黑泽莲十分好奇,希望从他这里套到港黑的信息,但黑泽莲倒是根本就没回来住。
算了,能够保持联系也是好的。
但让安室透没想到的是,黑泽莲自己没过来住,却领了一个犯罪分子回来住。
“安室先生,这是我的朋友,他的名字有点长,叫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你叫他阿陀或者小费都可以。”
安室透微笑着看着站在对面的俄罗斯青年,心里恨不得当场将他弄死。
作为日本公安,他当然知道面前的人是谁,死屋之鼠的首领,天人五衰的成员,将横滨甚至整个日本都搅得一塌糊涂,邪恶程度丝毫不亚于黑衣组织,且十分狡猾和难抓,跟踪之类的技术手段都能被对方给识破。
现在,可真是一个惊喜的大礼。
“……小费君?”
“安室先生,你好。”
对于陀思来说,同样也是一个惊喜的大礼。虽然没能如预期的那样,和黑泽莲同住,但是现在有了这么一位室友,他也十分开心。
往后的生活看来不会太无聊。
对两人心中想法毫无察觉也并不关心的黑泽莲,正在一样样地数着给陀思买的东西……嗯,忘记买洗衣液了。
想起陀思喜欢他身上洗衣液的味道,他立刻用任意门回去乱步那里,拿回了那瓶洗衣液。
港黑有领取生活用品的地方,但除了他和一些底层成员,基本不会有人去领。上个月库存的普通洗衣液都领完了,库管就给他拿了母婴专用的洗衣液,说是不会刺激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