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入府(2 / 2)
明容嘴角带着笑,一匹一匹地挑着,最后拣了四五匹,随手丢给侍女。乐容跟在她身后,倒只拿了一匹青蝉翼。
明容二舅母家的嫡女,听说性子颇有些骄矜,这一晚上看下来,果然不是个好相与的。
不过温宁并没有久居的心思,因而并不屈意讨好,也不过分冷淡,只当是没听出来,脸上挂着淡淡的笑。
她还在琢磨着“七十诞辰”,来之前温宁并未听说,因此也没备下什么寿礼,如今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也不知要如何准备。
温宁不动,身边还站了文容和音容两位姑娘,看着都是闷葫芦的性子,也不去挑选。最后还是她耐不住,温煦一笑:“文姐姐,音妹妹,你们先挑吧。”
文容身为三房的嫡女,性子却不像明容那般骄矜,反倒安静地过分了,额边垂着长长的一缕长发,挡住了半边眼睛。
她似乎没什么兴趣,低声对温宁说道:“宁妹妹,音妹妹,你们挑吧,我不常出门,这些料子太过鲜亮了些。”
文容不去,温宁又看向音容,方才她分明注视了许久那浮光锦,眼见着落入明容手里,眼底不经意间划过一丝落寞。她是二房的庶女,自然不敢跟嫡姐争。
踌躇了半晌,音容才从剩下的随手拿了一匹,正当要抱在怀里时,明容却突然伸出了手截住她。
“音妹妹,不好意思,这匹我看上了,方才没注意,拿在你手里,才发现那么衬我的肤色。”
明容说话轻巧,一伸手,便把那料子搭到了侍女怀里。
又多了一匹,侍女本就快负担不起,此时摇摇晃晃,身形不稳,一个趔趄差点倒在花丛里。
将倒未倒之际,还是温宁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的手臂,才免得这一摞倒下去。
明容冷哼了一声,责骂道:“怎么这么不小心,这可都是顶好的料子,没见识的,勾了丝你可赔不起!”
那丫鬟也不敢顶嘴,红着眼圈一个劲地赔礼,最后还是林嬷嬷走了出来。
“怎么回事,老太太刚歇下,可别吵醒了她。”
“嗐,没什么大事,就是个丫头手脚不利索,明姐姐骂了她两句。”
乐容笑着跟林嬷嬷解释,明容别着脸,气还没消。
林嬷嬷待在这宅子里几十年,什么没见过,纵是心里跟明镜儿似的,面上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以为多大点事,枇杷,你来帮她拿一些,待会儿给明姑娘送过去。”
林嬷嬷背后走出个女孩,从那丫头手上分了几匹。
“文姑娘,音姑娘,宁姑娘,您三位有看得上眼的吗?”
林嬷嬷瞥向她们空空如也的双手,一匹一匹地比划,最后替每个人拣了两匹。
轮到温宁的时候,林嬷嬷一拍脑袋,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诶,瞧我这上了年纪,记性不好,老太太说从前大小姐最喜欢穿青色,宁丫头和她长得像,穿起来必定也好看,因此嘱咐我记得给宁姑娘挑一匹,我记得库里有一匹‘雨过天青’,不知道拿来了没有。”
送布匹的婆子一听林嬷嬷这么说,忙翻拣了一通,最后在一个小厮捧着的手里找着了。
“没错,就是这个色,宁姑娘肤白,穿起来定然好看。”
林嬷嬷在她身上比划了一通,温宁纵是不想出头,也只得招了人眼红。
“多谢外祖母惦念。”
乐容看着那匹“雨过天青”,上好的缎料,隐隐流动着青光,初看不起眼,但一抖动起来才知晓妙处。再低头看自己手里的那匹“青蝉翼”,顿时就失了光彩,暗自愤懑老祖母当真偏心。
而明容的气恼就差没写在脸上了,她方才挑了好几匹,唯独漏过了这个看起来不大起眼的。没想到竟如此贵重,这岂不是说她没眼光?
但林嬷嬷毕竟是祖母的人,她脾气再娇纵也不敢违逆祖母,当下眼光胡乱瞟着,忽然看到那匹“雨过天青”下面还压着一匹,映着淡淡的蓝光,是一匹月白的料子。
于是颇为得意地上前,指着那月白的布匹说道:“雨过天青固然好,但我还是爱这月白的料子,嬷嬷,这匹我要了!”
送布料的婆子一看她走到此处,便心叫不好,抬眼瞟了下林嬷嬷,她似乎也不知道。
于是在明姑娘伸手的时候,咬着牙偏身挡了一下:“明姑娘,这匹月白的料子有主了。”
一而再地被截,明容脸色一变:“是谁?我想要,难不成又有人跟我抢?”
这个“又”字用的很微妙,温宁只当听不见。
四月的天气,那婆子就汗湿了脸:“嗐,什么抢不抢,世子常穿月白,他素来爱洁,老太太吩咐了,这些都是为他备下的。”
“哦……原来是替大哥哥备的。”明容伸出去的手立马缩回来了:“那是我不懂事了,我也是瞧着好看,多看了一眼。不过大哥哥不是去处理江州贪墨案了么,难不成要回来了?”
她连当都督的父亲都敢顶撞,唯独怕了长房的世子哥哥,一想到他那张不近人情的脸,什么布匹也不敢要了。
“听说是办好了,十日后便是老太君寿诞了,世子仁孝,前几日传信已经在路上了,回府也就是这几日的光景了。”
明容干笑了几声,再没有说什么。
人还没回府,就让骄纵的明容吃了瘪,温宁也着实好奇,这位表哥到底是何许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