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第60章(1 / 2)
杨氏在歇斯底里嘶喊。
双目红得似要滴血,犹如一头撞笼野兽般往前扑,这一瞬的力道让邬常和侍卫都有些脱手,不得不加大力度按住。
裴月明眉心皱得很紧,杨氏这精神状态太不对劲,她侧头问府医来了没有。
冯慎带着府医飞马赶至,天已入黑了。
“肝失条达,胃肝火盛,携痰上扰,致使神志逆乱,心神失主,此乃狂症。”
医理裴月明听不大懂,但能确定,杨氏是真有些精神问题了。据府医说,这是大悲大伤后受刺激过度所致,至于属于间歇还是持续,尚需观察。
府医给杨氏施了针,杨氏这才渐渐安静下来。她晕厥过去,府医开了药方,又给她处理一下脸上的伤口。
“你说,这杨氏说的可是真的?”
裴月明和萧迟回到前厅,桃红捧了茶来,她有一下没一下刮着碗盖,皱眉问道。
萧迟蹙眉:“不好说。”
杨氏说是朱伯谦示意杨睢去侵吞赈灾款,以及侵吞了去年下拨的筑堤款。前者不可考且已结案,不必多提。至于所谓年下拨的筑堤款,那就是另一桩事。
去年萧迟初入朝,领的就是协助核算这筑堤款的差事。足足九百万两银子,分拨到黄河中下游两岸的十几个州,筑堤去年就开始了,正密锣紧鼓进行当中。
耗大晋国库年收入的一半,皇帝极其重视,这不还刚和萧迟说打算遣人出京巡巡,重点就是这个。
这筑堤款,重要程度尤在赈灾钱粮之上。
现在杨氏说,朱伯谦往这上头伸了手?
真的假的?
如果是真的,那将会是击溃梁国公府的重要缺口。
但现在问题是,杨氏这精神状态,还有对朱伯谦和太子的深恶痛绝态度,真的没法不让人存疑。
可信程度大打折扣。
特地来告密欲拉着二人一起下地狱的可能性是有,但她自己的臆想或者愤恨之下使劲泼脏水也不无可能,谁能知道呢?
两人讨论了一下,最后决定,还是先把出京巡查的差事争取过来再说。
“所谓贪腐筑堤款,必定是要从地方和大堤上下手的。”如果是真的,实地查察去寻找破绽是关键。
假的也无妨,出去走走,深入到地方去见识考察一番,了解地方民情官场生态,这是很好的一次历练,也是收拢地方人手的上佳机会。
反正争取没错。
裴月明问:“咱们要给舅舅说一下吗?”
说的是杨氏。
萧迟犹豫了一下。
什么杨氏非自焚太子伪造太子妃自杀之类的,实属皇家秘辛丑闻,知道太多没好处。但杨氏的出现,对他们一派算是一件重要的事,假如她吐露的朱伯谦之事属实,那将会对他们后续的战略部署产生极其重要的影响。
“那就简单说说吧。”
最后,他这么说。
裴月明赞同。
商量完了,夜也深了,两人匆匆用过晚膳,就该休息了。
由于杨氏的打岔,城门早闭了,谁明天上值的话只能一早骑快马赶回去,今夜在庄子先歇下。
在这里要点赞一下王鉴的仔细,他特地嘱咐回府叫府医的人把萧迟铺盖帐子也收拾好一并带回来了。庄子正院就算萧迟常年不住,也收拾得干干净净的,细软一放就能睡了。
裴月明解了头发正在擦,笑道:“你得赏赏王鉴。”
环视一下屋子,这院子建和布置的时候肯定考虑了萧迟的毛病,非常雷同的拔步床,蝠纹团花的杏黄帐子一挂,晃眼就像嘉禧堂一个模样。
萧迟含糊应了一声。
他在暗中观察裴月明的一举一动。
杨氏搞定了,先头那点子心事又浮上心头,他貌似在喝茶,实际时不时往这边瞄。
“你这是怎么了?”
裴月明就很奇怪了,她第n次逮到他眼神往这边飘,怎么了,这两天都不大对劲的样子?
“你是不是不舒服了?”
她探手要探他额头,这是上次他反复发热后的习惯性动作。
萧迟急忙往后一仰。
这动作大的,裴月明诧了诧:“怎么回事?”又一惊一乍的。
“……没什么,大概这两日嗅那桐漆味儿多了,头有点疼。”
那难怪。
“要不要喊府医?”反正人在。
萧迟表示不用了,小事,睡一觉就好了。
那行吧。
“行,睡吧,明儿要是还疼再喊也不迟。”
裴月明打了哈欠,转身去睡了,一回头,见他还坐着不动,催促:“赶紧睡啊,明天还得快马赶回城呢。”
“……”
萧迟默默起身,跟了上来。
吹了灯,躺下去,萧迟翻了个身背对裴月明。
总感觉怪怪的。
不信归不信,但身边睡了个女孩子的事实陡然就清晰了起来。
从前没这个感觉的,实在他和裴月明关系太特殊太密切了。现在骤然意识到,她是个年轻的异性,妙龄的女孩子。
暗香浮动,淡淡的桃花气息,极熟悉之余又添了丝陌生,清浅绵长的呼吸声,她的存在又变得格外清晰了起来。
他浑身不自在,翻来又覆去,忍不住又把小文子拉出来在心里大骂了一顿,看来十板子都是轻的。
煎鱼似的直到半夜,才模模糊糊睡了过去。
这直接导致裴月明次日被王鉴喊醒的时候,眼皮子感觉黏着都睁不开。
她痛苦地爬起来,掀起被窝,坐了好一会才算勉强清醒过来。感受一下,还好,困是有点困,但头不疼了。
她告诉萧迟:“好了,没事了,不用喊府医了。”
萧迟动了动,他被子蒙着头,仅露出一小块发顶,在被窝了含糊应了句,“……那就好。”
行,那她上值去了。
时间很赶,裴月明没废话,连忙绕过萧迟下了床,匆匆梳洗,赶紧出门打马去了。
踏踏脚步声走远,萧迟爬起身,睡不好他有些烦躁,撩眼皮子盯了桃红一眼,“你过来。”
“……??!”
桃红战战兢兢,怎么回事?这位平时没这么早的啊,他一般都是蒙头睡到天亮的,这突然异常,还喊她,她怕怕的。
“……殿下?”萧迟其实是想旁敲侧击一下的,毕竟裴月明的心思,瞒谁也瞒不过贴身多年的心腹丫鬟。但想想,又觉得不好,算了,他还是自己观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