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暴力(2 / 2)
她厌恶男人的那种心里使然,促使她,根本就不会过多的去注意男人。
当杨珊雯母子三人坐着公交车到达蔚县的县城时,已经是中午了。
雨也已经停了下来。
他们下了车,一阵冷风飕飕的吹了过来,拍在脸上,有些生疼。
人都说一场秋雨一场凉。
这蔚县的天气,冷的让人的心,都有些生寒。
杨珊雯瞧向杨永胜和杨永鑫,有些担心的问道:“你们冷吗?”
杨永胜和杨永鑫摇了摇头,同时说道:“不冷。”
但,杨珊雯却觉得自己有些冷。
她将身上那红色的风衣又紧了紧,对杨永胜和杨永鑫说道:“我们到对面的马路边上,打个车了回去吧。”
杨永胜和杨永鑫又同时点了点头。
然后,两个孩子便一左一右的牵着杨珊雯的手,朝着马路对面走去。
杨珊雯坐在出租车里,看着沿路被甩在车后的风景。
如今的蔚县,比起八年前,那可谓是变化巨大。
高楼林立,繁花似景。
房价还贵的要命。
车窗外的风景,事物,一一的从杨珊雯的眼前掠过。
忽然,杨珊雯的目光触到了一家,她所熟悉的公司。
那是一家机动车运输服务公司。
曾几何时,她和傅尚国都在那里上班。
时光飞逝,已然过了十年。
可那运输公司,依旧还是当年原来的模样。
但她杨珊雯和傅尚国,却早已分道扬镳,沦为路人。
杨珊雯顿时又想起了傅尚国,想起了,她第一次见到傅尚国的情景。
最终,那些遥远的记忆,像是潮水一般,覆盖过来,淹没了她整个的身心。
十年前,她刚从大学毕业,经人介绍,去到了那家机动车公司上班。
可是,到了那里,她才发现,那里没有一个女职员,全都是男人。
她不喜欢那里,所以,她想离开。
可就在这个时候,她见到了外出归来的傅尚国。
那个时候的傅尚国,谦虚,实在,待人接物好。
特别是对女士,他更是好的没话说。
她当时瞧着傅尚国的时候,就想,如果今后她扭过不自己的父母,非要跟一个男人一起生活。
那么,眼前的这个男人还是不错的。
虽然她不喜欢他,但至少也不会感到害怕和厌恶他。
于是,她为了这个今后,就一头扎了进去。
那时候的傅尚国,在她看来,什么都符合她的标准。
但有一点不好,就是傅尚国是初中文凭。
她的父母不同意她找一个低文凭的女婿。
所以,她便拜托她的一个同学,给傅尚国做了一个假的高中毕业证。
然后,她又让他报考了自学考试,用了两年多的时间,拿了一个大专的文凭。
可没想到,等她告诉家里人的时候,他们仍旧不同意。
他们劝她,傅尚国并非是她最好的选择。
二姐当时还斩钉截铁的告诉她,傅尚国属于凤凰男,不值得依靠。
可他们根本就不了解,她厌恶男人,恐惧男人和反感男人的心理。
傅尚国是唯一一个,让她看的过去的男人。
因此,她据理力争,力排众议,最终还是嫁给了傅尚国。
后来,他们就辞了这里的工作,去了兰市。
那时候的他们,虽然困顿,但依旧还是有些快乐时光的。
他们一起上班,一起下班。
有的时候,为了赶公交,傅尚国就会拉着她跑起来。
那感觉,简直就像是在风里飞一样。
还有每次月底,只要他们拿到工资,两个人就去吃一顿好的。
随后,再看个小电影,手牵着手一起回家。
那时候,傅尚国曾信誓旦旦的跟她保证:“杨珊雯,这一辈子,我会对得起你,对得起你对我的好!”
当时的她以为,就这样下去也是可以的。
或许在今后的某个时刻,某个时间,她就会突然爱上傅尚国。
也或许,她会慢慢的爱上傅尚国。
而有了爱情的他们,就会一直一直这样下去。
然后就成了一辈子。
可这样的一辈子,却在李万珍来找她的那一天,戛然而止。
傅尚国虽然没有像父亲对待母亲那般对待她,可他却用了另外的一种方式。
冷暴力!
他用冷暴力,将她对男人的最后一丝信任和感觉,都给敲打的支离破碎。
傅尚国的冷暴力,是压死她这只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事到如今,早已是物是人非!
傅尚国已然忘了他曾经说过的话!
杨珊雯心里的悲凉,一点一点的自周身蔓延开来。
人心之善变,无一物可比拟。
当出租车进到村里,来到那条已经被水泥代替了泥路的大道上时,杨珊雯的脸上终于有了些笑意。
她离家不远了。
杨珊雯看着这个,变化了颇多的村子。
心里的熟悉感和陌生感交织在一起,让她生出了一种百感交集的错觉。
出租车停到杨珊雯的老家门口时,已经到了下午。
杨珊雯付了车钱,带着杨永胜和杨永鑫下了车,来到了大门口。
从大门口里看进去,能够看到她的父亲和母亲,他们正在把三轮电动车上的玉米往下来搬。
杨珊雯看到父亲的刹那,她就又想起了那个可怕的梦。
那个梦,并不是杨珊雯梦见的。
它是真真实实发生过的,就发生在杨珊雯眼前的这个老房子里,发生在她的眼前。
虽然旧房子换成了新房子,可那些记忆却永远都换不掉了。
杨珊雯记得那是她四五岁的时候。
她和弟弟从外面玩了回来,当时的弟弟也只有两三岁。
她牵着弟弟从大门里进去。
她喊妈妈,没人回答。
她喊爸爸,依旧没人回答。
她便牵着弟弟一间一间的屋子找过去。
屋子不多,只有三间。
他们在大间的房子里找到了父亲和母亲。
可那是一种怎样的情形?
母亲满脸是血的躺在地上,她的身上到处都是零碎的啤酒瓶。
那些啤酒瓶扎过的伤口上,还啾啾的往外冒着血。
那鲜红,鲜红的血从母亲周身蔓延流开。
而父亲却还满脸狰狞的在母亲身上拳打脚踢。
弟弟当时就被吓得大声哭了起来。
而她跑到母亲身边,想要护住母亲,可她无从下手。
那满身的啤酒瓶,她怕她不小心碰到一个,母亲就会疼。
她没办法,只能去抱父亲的腿,可就在这个时候,弟弟也跑了过来,他站在她身后哭。
父亲几乎被哭的烦透了,他登时,就用他的另一只脚将弟弟给踹了出去。
弟弟撞在一旁的桌子上,额头上慢慢的渗出血来。
她还来不及害怕,来不及去扶弟弟,她的父亲就将她一把提了起来,又狠狠地摔了下去。
她的背,落在了地上零碎的啤酒瓶上。
钻心的疼痛终于让她意识到了什么是害怕,什么是恐惧。
父亲满目狰狞的脸,母亲满是鲜红的血,弟弟止不住的大哭声,自己身上钻心的疼。
这个房间里发生的每一件事,都让她恐惧的颤栗着。
四五岁的她,好像第一次理解了别人口中的魔鬼,是什么样子的。
就是父亲那个样子的。
就是长的像父亲那个样子的。
就是像男人那个样子的。
只要是男人,都是那个样子的。
于是,她从那时候起,就怕跟男人接触,即使是像她那样大的男孩子也不行。
因为他们会长大,长大后就变成了父亲的那个样子。
后来,母亲被听到哭声赶来的领居阿姨送到了医院里。
虽然,母亲好了,但这件事却成为了她心中的阴影。
她只要梦到或是想起,就会立刻头皮发麻,不寒而栗。
这个阴影几乎遮住了她整个的童年乃至少年所有的阳光,也在她的心中置入了对男人的恐惧和厌恶。
直到她长大后,才知道有那么一个让人心胆俱颤的词。
家暴!
家暴的最后结果就是,将家人所有的感情都打的四零八落。
所以,即使到了现在她依然不喜欢父亲。
虽然,父亲现在不跟母亲吵架了,也不家暴母亲了,可她依然对他亲近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