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第七十七章(1 / 2)
年节上见过姜赫一次之后,扶英心里就生了倒刺,放着不管是个祸患,碰一下又直扯得心里火辣辣的疼。
皇后整日瞧着她闷闷不乐的模样,也是一般的不好受。
前往宜华山行宫踏春时,她兀自去外头玩儿了一整天,傍晚时回来,眼睛略微有点肿,想必是见到了不该见的人,又哭了一场。
她到皇后跟前牵着衣袖,嗫嚅了半会儿,才道:“阿姐,我想回府里去住几天。”
皇后倒不觉得意外,只是平静望了她片刻,最后提醒她一次,“姜赫不是你的亲哥哥,无论如何你都要记得。”
扶英怔怔地,良久才点了点头,“我会牢牢记住的。”
自宜华山行宫回程时,皇后便教纯致陪着她随姜赫一道回了国公府。
偌大的栖梧宫又安静下来,日子过得乏味,倒是皇帝那头,大约是对程舒怀的新鲜劲儿又过了,愈发到这边儿来得勤快。
每逢哪日若是无朝中大事要忙,在栖梧宫里必然一待就是一整日,用过了午膳也不走,想尽法子要与皇后一道对弈、一道听曲看戏、一道作画行书。
他怀着一腔热忱,恐怕也拿出了毕生所有哄姑娘的温柔与耐心,更难得克制自己,不蛮横不强硬,仿佛时刻都在竭尽全力向她证明,自己真的已经不是从前那个阴晴不定的暴躁心性了。
时间长了,皇后的心也不是铁做的,愧疚蔓延出来,实在不想再面对他,一日清晨躺在床上出神半会儿,索性便直接称病卧床不起了。
消息传到承乾宫,皇帝觉得很担心,当即撂下了金銮殿上的百官匆匆赶过来。
到了床前便去握她的手,“皇后,我带了太医来给你诊脉,你哪里难受就说出来。”
皇后皱着眉半会儿,深觉此回真是弄巧成拙了,只好摇摇头颓然说没事。
但那边章守正已上前来搭脉,三瞧两瞧也没瞧出什么病症,可转念一想,后宫嫔妃称病争宠之事倒也不稀奇......
他抬眼看了看皇后紧蹙的眉头,无中生出个不大不小的病症来——气血两虚,要她静心调养,不宜再伤神挂心。
皇帝闻言仔细想了下,体贴道:“你怕是累着了,先将阖宫的事务交给贤妃看顾吧,好好歇着,我往后每日都来陪着你解闷儿。”
他说到做到,回头就吩咐人将每日批改的折子都送到了栖梧宫。
皇后在软榻上休息,皇帝就在对面批改奏折,瞧着哪里有新鲜事儿了,就停下来同她闲聊几句。
一日午后喝过药,皇后倚在软枕上昏昏欲睡,忽地听他在桌案后愉悦笑了声,称赞了句:“这个晏清,我果然没有看错他!”
皇后心头突突跳了好几下,一霎就睡不着了,睁开眼,克制着心绪,散漫问他:“什么事那么高兴?”
“是西境。”
皇帝说来很是高兴,“去年我头回听他说起西境盐务之事时就觉得那是个人才,后来西境新政定下来,便派了他前往督查推行,果不其然是找对人了。”
“那西境之事现下已了了吗?”
皇帝却又摇头,“一时半会儿还没那么快,但现在是个好兆头,想来距离将新政彻底推行至整个西境也是指日可待了。”
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皇后噢了声,不再问了,兀自又靠回到软枕上,闭上眼神思便袅袅飘远了。
晏清离开已一年有余,眼下听着呈上来的奏折,似乎还有下一个年头需要她继续等。
她在心里叹气,当初早想到他要走很久,却没想到这么久,期间连封书信都没办法递给彼此,当真是难熬得很。
今岁夏末一场雷雨过后,天气陡然转凉,像是直接略过了金秋一瞬间将人掉进了冰窟窿里。
皇帝夜里不慎受了一场风寒,之后竟就如此缠绵病榻,始终不得痊愈。
他生了病,说不喜欢承乾宫的气味儿,无论如何教人将一应起居都挪到了栖梧宫里,还跟当初大婚赖在她这里不走的架势一样。
只那时候是装病,现在瞧着形容憔悴,没多长时间人都消瘦了一圈儿,这是真病了。
恰巧这时候还屋漏偏逢连夜雨,因着天气一日冷过一日,北境苦寒之地,开始接连不断爆发罪奴动乱,一群罪奴聚少成多颇有规模,沿途往南边来,烧杀抢掠与土匪无异。
当地官府直到实在镇压不住了才上书禀告此事,路上再一耽误,消息递到皇帝跟前时,那头已然连着侵占了两座城。
原道那不过是群乌合之众,但不料罪奴们放肆将城守的头颅高悬在城门上,城中更不知是何等惨状,行事作风竟全是亡命之徒才有的暴虐。
皇帝着实气得不轻,撑着病体上金銮殿与众臣商议此事之际,便见下首姜赫当众请缨,说愿意前往北境为皇帝平定叛乱。
他从前也是行伍出身,入国公府之后才被老承国公派到了吏部拿笔杆子,加之此前皇后曾派遣他往北境巡视过,此回北境暴动,他确是个不二人选。
姜赫领兵去往北境,临走前倒还记得将扶英又送回宫里。
皇后在内宫门接妹妹,眼瞧着姜赫同扶英话别,才头回相信了,或许他对扶英确实是真心疼爱的。扶英回了栖梧宫,高兴的不止皇后,皇帝每日也多了个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