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死亡列车(五)(1 / 2)
鬼怪是突然出现在车厢里的。
个子很高,瘦得仿佛只剩一具骨架。穿着精致的黑衣黑裤,皮肤惨白,眼睛猩红,全身上下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黑气。
他一声不响地坐在了一个玩家身边,安静地把玩着手上泛着冷光的手术刀。
在玩家扭头发现他以后,咧开血红的嘴唇,极为绅士地笑了。
“你好啊。”他说。
“啊啊啊啊啊!!!”回应他的是玩家发自肺腑的尖叫。
“文熊!!”他的同伴只下意识地喊了一声他的名字,然后没有一点犹豫地连滚带爬逃到了不远处另一组玩家身边。
卖的一手好队友。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文熊吸引了过去,留着寸头的男孩子个子不高,胖得像只熊猫,胖归胖,皮肤却出奇的好,奶白奶白的,细腻得看不出一丝毛孔。
现在整张脸涨得像包公一样红,表情惊恐,身体僵硬地像被钉在解剖台上的胖青蛙。
只尖叫了一声,就再也没有发出过任何声音。
然后他开始了他无声的行动。
他疯狂摇着头,眼泪鼻涕淌了一脸,显然在抗拒着什么。
可是身体却慢慢站了起来,以一种怪异的姿势跃到了桌上。
他缓缓地举起他拿着一把锋利的手术刀的右手,在众人惊恐眼神注视中中,刀锋稳稳地落在自己的左手小手指上,从那里开始,割开了一条细细的血线,从小手指到手臂,再到胸膛……
他的动作虽然缓慢,但是很流畅,连手都没有抖一下,仿佛曾经做过很多次。
可脸上的表情却是痛极,眼中各种情绪交织,恐惧,愤怒,绝望……
这是一场无声又血腥的表演。
惊愣过后有人开始尖叫,可没有一个人敢上前阻止他。
NPC不敢,是因为文熊手上的刀,在他们眼中这人明显看起来精神不正常,他们害怕他会伤人。
玩家更加不敢,因为他们……能看到鬼怪。
他们的世界,是有鬼怪的世界。
鬼怪礼貌地打完招呼,从身上捻了一团黑雾往啊啊尖叫的文熊口中塞去,笑眯眯地定论道:“过于聒噪了呢。”
黑雾像是有生命一般在文熊嘴里翻滚,以至于他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一眨眼,鬼怪从座位上消失,出现在了文熊身后,细瘦苍白的手温柔地搂上了他的腰,身上的黑雾分出一缕缕黑线缠上了文熊的身体。
“吾乃世间独一神谕之主,马洛·格里芬,”他搂着文熊轻巧地跃到桌上,纯黑的衣服衬得他的手苍白得吓人,尽管他的存在本身就很吓人,“演出……开始了。”
他低沉的声音回声一样在车厢里荡了好几圈。
“你们……”格里芬的嘴角扬起嗜血的弧度,猩红的眼睛扫过几个距离他最近的已经吓成一粒粒坚果墙的玩家,声音带着压抑兴奋的颤抖,“结束之后……要记得鼓掌哦~”
说完,他像拥抱最深爱的爱人一样,紧紧拥抱着已经面如土色的可怜的文熊,弓身把整张脸埋入他的颈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像是在做最后的告别。
他饱含深情地喟叹道:“迎接你华丽的死亡吧!”
格里芬不容拒绝地把手术刀塞到了文熊手上,分别抓着他的左右手,俨然把他当成了傀儡玩具。
文熊恐惧得连连摇头,脸上的所有肌肉都在不由自主地抽搐。
在文熊无声的、无能的抗拒中,格里芬右手微动,划开了他奶油般嫩滑的皮肤。
火车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穿进了一片山林,窗外葱葱茏茏的树影呼啸而过,车厢里极为安静。
白色的皮肤被割开,深红的肌肉外翻,血腥味弥漫了整个车厢。
死一般的寂静中,鲜血滴答滴答落在桌面上的声音被放大,一滴一滴砸在众人耳膜上,然后开出一朵朵糜烂的山茶花。
“啊!!!!!”
刺耳的尖叫声来自于反射弧滞后的NPC。
有人带头以后,剩下几个反射弧更加滞后的,也跟雨后的青蛙似的,开始此起彼伏地尖叫。
刺得人耳膜发疼。
格里芬猩红的眼睛不悦地眯起,冷冷的目光落在那第一个尖叫的NPC上。
NPC估计隔着次元壁都感受到了那刺骨的杀意,不由得噎了一下……
然后开始更加剧烈地尖叫。
齐骁:“……”这他妈老寿星上吊啊!!!
“快让他们闭嘴!”他厉声喝道。
只有一个玩家反应及时,立刻捂住了身边NPC的嘴巴,其余玩家傻不愣登的,一个个像断电了的机器人。
他妈的。
齐骁心里暗骂,快步走到歇斯底里尖叫着的NPC身旁,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个利落的手刀,把人砍晕了。
副本任务是陪司空微聊天,然后等到3天后列车到站。
谁知道如果司空微死了的话,系统还算不算任务完成。
齐骁打地鼠似的把几个叫唤的和不叫唤的NPC都给砍晕了。
如果传闻是真的的话,鬼怪应该不会对NPC出手,让他们醒着反而更可能自己找死。
砍完一圈回来,齐骁不爽的目光停留在紧捂着嘴所以一丝尖叫都没漏出来的司空微身上。
司空微活像一只受到了巨大惊吓的兔子,紧贴着座椅靠背,全身哆嗦,望着齐骁的眼神惊惧万分,显然以为他就是隐藏在众人中的那个杀人魔。
和齐骁的目光对上之后,她吓得呼吸一滞。
“我……我自己晕……”她弱弱地说完就脑袋一歪,瘫倒在座椅上。
“……”齐骁皱着眉头叹了口气,上前补了一个手刀。
“额唔!”司空微这下才是彻底晕了。
“真是一个贴心的好观众呢~”格里芬眯着眼睛观看了全程,鲜红的嘴唇愉快地扬起,满意地继续手中的动作,操纵着文熊的手,在文熊的胸膛上划上了一个大大的Y字。
他的力道把控的很好,刀下的切口整齐的全是1厘米深,显然是个行家。
“这么好的观众,值得留到最后。”格里芬拿回了自己的手术刀,灵活地在手指间转出了一个漂亮的刀花。
虽然桌面上地上都是淋淋的鲜血,但格里芬下刀只划开了文熊的皮肤表层,并没有伤及重要器官,流的血虽然多,但他性命无忧。
可这只是暂时的。
文熊疼得整个身体都在抽搐,然而被格里芬的黑线束缚着,丝毫无法动弹,无助地像一只正在被屠宰的绵羊。格里芬轻轻挥手,黑线包裹着文熊飘了起来,横躺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