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极不可爱(1 / 2)
今日比起前些日子又冷了起来,乌压压的天,还下起了小雪。雪悠悠地飘着,将天地渲染成白茫茫的一片。院子里的花与往日的娇艳比起来萎靡了许多,被雪压低了头,光秃秃的树枝上也挂上了晶莹的冰条和蓬松的小雪球。供人走的主道早早便已被下人打扫干净,可此刻又铺上了一层小雪。所幸风不大,没有凛冽的刺骨寒意。
秋忆将红色的兔毛大氅披到冉姒身上:“公主……”
冉姒将手伸出廊檐,一片雪花落到了她的掌心,停留,融化……
“秋忆,”冉姒把雪水握在掌心,将手收回袖中,感到一丝透彻心扉的寒冷,“下雪了呢……我们曾经说好,等到下雪便一起去踏雪看梅花……”
“阿瑾阿瑾,你们这里会下雪吗?我的家乡冬天会下雪呢!”
“你喜欢雪?”
“喜欢啊,白茫茫的一片很漂亮不是吗?”
“是啊……很漂亮。等到冬天下雪了我便陪阿四去独山踏雪赏梅可好?”
“说话算数!”
“嗯,说话算数。”
“可是我……一点也不稀罕呢……”冉姒看着廊外纷纷扬扬的雪花略带嘲讽的一笑,“这几日刘娇可还有派人来?”冉姒转头看着秋忆问道。
那一抹笑转瞬即逝,冉姒很快又恢复了淡漠的神情,让秋忆几乎觉得那只是自己的错觉,可是又怎么可能是错觉呢?那样悲伤的神情。秋忆很快回过神来,恭敬道:“每日都会有季府的人上门来请公主出诊。”
“按着日子算来也该差不多了。走吧,去趟药圃。”
一个丫鬟跑过来禀告:“公主,陈世子来了。”
似是从未料到陈瑾会来拜访,冉姒一愣:“将陈世子请到药圃。”
“是。”
待陈瑾被奚王府的丫鬟引到药圃之时看到便是这副景象。
未披氅衣衣衫单薄的冉姒蹲在地上拿着小铲子仔细给药圃里的药苗松着土,秋忆拿着氅衣站在一旁一脸焦急地劝冉姒穿上,却敌不过冉姒的坚定只能在一旁干着急。待到松完土,她又接过另一个婢女手中的小包,细细将包中的种子种下,埋好。冉姒做得异常认真专注,以至于婢女禀告陈瑾来了她也没有听到。
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不假人手,让陈瑾暗暗吃惊,他见过的公主们从来都是那样高高在上,优雅地谈论着琴棋书画,远离这些粗重的活计。可他又不得不承认,即使是蹲在药圃中熟练地护理、种植药苗的冉姒一举一动也还是那样的优雅高贵,既让人觉得她只是误入了那片土地,又让人觉得她本便属于那片土地。
待到全部的工作全部完成冉姒才肯披上氅衣净手,转身便发现坐着轮椅等在药圃旁身着冰蓝长袍的陈瑾。
冉姒上前行礼,淡淡一笑:“抱歉,让世子久等了。”
陈瑾回礼:“公主客气了,是瑾打扰了公主才是。”
“请世子到亭中稍坐片刻,这一身尘土实是不适合接待贵客,本宫去换身衣裳便来。”
“公主请便。”陈瑾微笑道。
冉姒回以一笑便转身离去,并吩咐婢女将陈瑾引至湖边小亭。
“让世子久等了。”冉姒换好衣服后回到亭中,在陈瑾对面坐下。
陈瑾放下手中的茶盏抬头,只见冉姒已换了一件湖蓝色的长裙,身披白色的鹤氅,乌黑的秀发绾成一个简单的髻,发间簪了一支木兰花羊脂白玉簪,静静坐在自己对面,面上挂着浅浅的笑意。一瞬间,陈瑾被那个浅浅的笑晃了眼,慌了神。
“无碍。”陈瑾淡淡一笑。
“陈世子今日来找本宫可是有什么要事?”
“无事,只是今日从宫中出来路过奚王府便觉着应该来拜访一下才是。”
冉姒疑惑,从皇宫到使臣馆好像不经过奚王府才是。却仍是莞尔一笑,拿起茶盏轻抿一口:“可是为了贵国六公主与我国联姻之事?”
“公主误会了,今日入宫只是皇上召见。”陈瑾早便听说冉姒与子车孝人之事,可是不论从子车孝人还是从冉姒的态度上看都不能探知两人对此事的看法。
“本宫无意探知贵国的决定,只是陈世子曾相助于本宫,所以便想提醒世子一句,六公主若只是抱着联姻的态度自然无妨,若是想着与太子恩爱白头,恐怕……”恐怕子车孝人的心里已经容不下其他人了。
冉姒依旧淡淡笑着,陈瑾却觉得那笑里带着疏离。
陈瑾心似针刺了一下:“瑾明白。”陈巧爱上子车孝人是妄想,而我……也只是妄想吗?
“那便麻烦世子提点六公主了。”冉姒接过秋忆手中的手炉。
“听闻京都郊外的送别亭有一梅林,每年大年初一便会齐齐开放,是武元京都的奇景之一。不知到那时公主可有兴致踏雪赏梅?”
冉姒抱着手炉的手紧了紧,随后又松开,浅笑道:“本宫畏寒,不宜冬日出门,若是随行怕是要扫了世子兴致的。何况,本宫不喜梅花。”
“是瑾冒犯了,还望公主见谅。”果然是妄想。
“无碍。”
两人客气的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话,明明冉姒的神情和语气还一如往常,可陈瑾却能感受到她语中的疏离,就好像他与她只是萍水相逢,出了奚王府的大门就再无交集一般。
可是,不是萍水相逢又是什么呢?我与她就仅仅是认识而已,不是吗?陈瑾心中苦笑。那一天的偶遇对她来说只怕是过往云烟,就算她记得又怎样?坐在轮椅上的我……又能给她什么?
“公主,太子殿下来了。”婢女禀告。
“请他进来。”“时辰不早了,瑾亦当告辞了。”陈瑾朝冉姒行了半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