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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扑腾翅膀离开。落下一根青色的尾羽。
“我们的时间还有很多。”玉城子宽慰道,“另外,这件事交给你,我很放心。”
斜玉怔住,这才察觉自己说了什么蠢话。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抬头时便已露出笑容。
“是,掌门,我一定会仔细把关,好好挑选新弟子!”斜玉如此说着,看起来满腔热血,笑容阳光极了。
玉城子微不可查地勾了勾嘴角。
“闻道有先后,那孩子若真合适,便是没有修为也无妨的。进了门派也有诸位长老与我一同商议。你且放心去做便是。”
“是、是……”
玉城子许是察觉到斜玉心中的波动,接着就随口安抚了一句:“万事有我。”
然后那修长的纸翻过账本的一角。
……同时他的面色也变得有些古怪。
“收徒的事你自己斟酌。”话已说尽,玉城子提起笔,在一旁的册子上落了批注,却不再抬头看斜玉一眼了。
他那边窗外的天还亮着。
他就坐在这一室光亮之中,像是即将融化的冰雪一般——
斜玉脑子里飞快闪过怀玉师兄给她科普的那些《掌门表情大全》、《在太玄宗做长老你必须了解的一百件事》……
这个反应,是生气了啊!
意识到这点的斜玉不敢再抱怨,她强笑着,僵硬道:“好、好,您的意思我明白了!”
“嗯。”玉城子点头,“去吧。”
斜玉注意不到这么多,她迫不及待地切断了水镜,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她最不该做的事情,就是补上了这个长老的缺……
另一头李天风已经循着记忆走回了酒楼,这次门口没有人堵着了,大堂内坐着一个白衣的青年。
她不知道对方是那群白衣青年里的哪一个,却知道他也曾破口大骂。
李天风其实没听懂他们在大声争执些什么,只知道他们很生气。
这白衣青年俨然就是那一群人里的胜者了。他坐在角落里,神情冷寂地喝茶。
李天风走到了对面的角落里。
太玄宗在本地办试炼大会还是头一遭。小二此前见到的太玄宗弟子都是和善可亲,这些天却长了见识,终于知道修仙者的厉害了。
原来,不是所有修仙者都是和善可亲的。原来,也不是所有的修仙者都喜欢种田……
他端茶的样子恭敬到娴熟,面色却难免苍白。
李天风掏了掏兜,从里面翻出一张大额的银票。
“给!”
小二诧异。
因为修仙者都是用的灵石,当然他们不会仗着有储物袋就携带海量灵石随身。因此他们的票据上写的都是多少多少灵石。
这对于凡人来说是没什么用的,拿来用了还要专门兑换。
他稍稍开心了些,就有胆子再看李天风一眼。
“哟。”小二一愣,然后笑起来,“竟是个标致的仙姑。”
“你很有眼光!”李天风朝他咧嘴,“要——五斤牛肉,还要这个,落云城特产的果酿!”
她摸了摸肚子,眼中盈着纯然的笑意:“来七两!然后这个可以补充灵气的丸子,也麻烦给我打包两袋!要适合长身体的少年郎的!”
“好嘞好嘞,一共收您八两银子——”
“不用找啦!”李天风笑嘻嘻地说。
刚刚踏进客栈、疲惫的斜玉长老:……还挺阔绰。
那边李天风倒还挺高兴的。
虽然这个叫余歇的人说话啰哩巴嗦的,可是她长得还挺好看,声音也好听。
李天风其实对人好不好没有什么概念。
见得太少了,也没什么好比的。
“小余!”李天风高兴地喊斜玉,“你也来吃一点呀!”
虽然对方老是喊她妹妹,但是她却并不觉得自己是妹妹。
斜玉坐了过去,却并不动筷。对于已经辟谷的她来说,吃这些东西实在是太难为人了。
“你有什么打算?”在掌门那里立下了军令状之后,斜玉虽然有短暂的消沉,但还是很快振奋了起来。
你不行,我不行,太玄宗何时能振兴?
为了让掌门不再伤心难过,整个太玄宗都必须支愣起来了!
她倒要看看,这个被卦象选中的少女,究竟有何特别之处!
李天风咬了咬筷子。
辉煌的灯火照在她脸上,为之增光添彩。
她笑起来时,就连那光辉也会随之摇动。
可太好看了。
斜玉忍不住失神片刻。
这样的美人,似乎收进门下也不错。
“你不高兴。”那美人凑近了说,“为什么呢?”
她好像什么都不会想,只是专注地盯着斜玉,想要为她排忧解难。这样简单的关心无人能不为之动容。
斜玉也不例外。
等她反应过来她盯着人家看了好久的时候,她登时红了脸。
“你怎么还害羞?”李天风有些不解。
太近了。
斜玉觉得这姑娘着实没有分寸感。才见了几面,也不提防她,就这样堂而皇之地用头搭着她的肩膀、用手挽着她的胳膊……
这样的距离,太近了。
但是李天风的身体又是温热的。
她的温度一点一点地从两人身体相接的地方传了过来。
斜玉低下头去,正好就对上李天风探究的眼神。
“我……”她动了动唇,心里压抑着的情绪似乎马上就要爆发。
李天风一看就知道斜玉要哭。
她娴熟地伸出手,一面抚摸着斜玉的脊背,一面给她递果酿。
杯中之物是浅淡的紫色。李天风执着酒杯,便对准了那红唇,一口一口地喂着。
斜玉本想拒绝的,可是李天风喂酒的手法实在是太娴熟,她说话的声音也好温柔。
这让斜玉想起了自己只剩一个坟包的母亲,还有那被仇家砍得七零八落的父亲。
她不仅哽咽。
一杯一杯下肚。
这声音好温柔。
斜玉看着李天风的脸,一会儿看见和她长得很像的母亲在笑,一会儿又瞧见那冰山做的父亲温柔抚摸她的头。
她忍不住往李天风的怀里拱了拱,一抬头,发现是怀玉师兄的脸。
准确说,是怀玉师兄那张还没有被毁的绝世神颜。
容色巍巍、容光熠熠。
斜玉惊恐地站了起来。
她本来醉了的,然后现在她醒了。
李天风不觉,问:“你怎么啦小余?”
她好像丝毫没有察觉到不妥,只是平平无奇地询问。
真的有人能这么干净地……活在这世上吗?
斜玉忽然觉得眼前这少女并不像个活人。
坐在最角落的白衣男子忽地发出一声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