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1 / 2)
里头清朗道,“不救。你既已退出永安坊,本王又有何义务替你救将死之人。”
施烟垂首咬牙,附身再拜,“殿下大义,还请看在先父面上,再卖臣女一个人情,臣女定当为殿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里头嗤笑,“先父好大的面子,本王就看他为国殉身才几次三番给你药去救萧祁远,如今这面子里子怕是都没了吧。”
天色全然倾黑,四下树木围绕如墨看不透,施烟这般跪了半个时辰,竹屋门开。
深蓝色提着灯笼慢慢走近,光亮在耳畔,施烟头埋低,膝盖早已麻木,头脑晕晕沉沉,她咽了咽口水,请求道,“求殿下再个臣女一个机会。”
手臂掐着一道力量,施烟瞬时站起来,嫌恶似往后弹开几步。
“你干嘛,本王不过是好心扶你起来,何必避我如蛇蝎。”南宁王傲气哼一声,“真是不知好歹。”
施烟唇讪讪扯一抹笑,“臣女惶恐。”
南宁王拎起灯笼,凭这昏暗烛火打量着施烟。
施烟抬头眸中清亮澄澈,亦打量着他,南宁王是宫中已故贵嫔所生,在众皇子资质平庸,不争不抢,但今年盛夏刚满十六岁,皇帝便下旨他为亲王,在长安城中开府建衙。
南宁王殿下深居简出,宫宴更是极少参加。坊间传是幼时母妃寝宫遭了大火,年幼的南宁王被宫人救出时,左侧面颊被烧毁,狰狞可怖。
然则不是,面前的南宁王白皙面容疤痕全无。应是承了他母妃的艳丽美貌,男生女相,清俊柔美。不过,这一双眼眸阴鸷,盯得人头皮发麻,脚底发软。
施烟心中不止一次疑窦,明明这人比自己才两岁,可自从见他第一面时,他通身弥漫一股自血海涌出阴沉之气,充满怨恨。
许是因为这样,自己当初才误认他与自己是同道中人吧。
刚说话,忽然有东西朝自己掷来,施烟急忙接住,手中冰滑触感熟悉,借着周遭暗光,是以往的药瓶。
施烟登时喜上眉梢,与要行大礼,“多谢南宁王殿下!多谢南宁王殿下!”
“诶,”南宁王灯笼一伸,制止施烟将要行礼动作,“先别急着谢本王,本王还有事儿要你去做。”
得了药好似贪吃幼童得了蜜饯一般欣喜,施烟笑意掩不住,眉眼柔和弯弯看着平阳王脱口而出道,“殿下有事儿尽管吩咐。”
左不过是杀长安城中恶名昭彰的贪官罢了。
“我要你将赵士忠家的小郎君杀了,再将他身上的兵符偷来。”
听到‘赵’,施烟心头一屏,眉目蹙凝,迟疑了。
南宁王睨她一眼,嗤笑声,“怎么,帮本王一个小忙就推脱再三,方才谁还说要为本王赴汤蹈火呢?”
施烟心跳极快,慌乱错过他视线。
施烟低头埋得更低,“臣女不敢。可赵家郎君是臣女闺中好友兄长,臣女如此做……恐怕……”
平阳王冷哼一声,嗤笑她愚昧瞻前顾后,“你既犹豫,那便将药还我。”
施烟手掌紧握药瓶,不敢吭声。
“哦,对了,表小姐,那萧家家主倒真是宠你,寻常人家得不到的好事,就因你一句话说退便退了。如今萧许多商铺关店查封,这之下,你可想到有多少恼人之事滋生?”
施烟死死咬着下唇,泪珠紧紧在眼眶打转。
可想到此次任务说杀好姐妹的兄长,那个有些刻板老气但腼腆俊秀的郎君平生未做过坏事,施烟心中自是不忍。
“那……容殿下宽限臣女一月…”
南宁王哈哈笑了,像是听闻何有趣的事儿,声音回房幽谷之中有些瘆人。
“本王大义,这自然可以。”
…………
萧家一时被推在风口刀尖上,惹得满城风雨。
但长安皇亲国戚遍地都是,此地不缺权贵富豪,今日看他起高楼宴宾客,倏然他楼已成灰烬。
萧祁远一觉醒来,已是日近黄昏。拥着狐裘从四方轩窗瞧出去,泛白天际被暗黑一点一点撕裂吞没,宛如大限将至。
站起来体内骨头脆响,萧祁远无奈苦笑,“这副躯壳年轻好看,不过壮年却像七八十的老人家了。怕也像这日夜更替般,生得快,去得也快。”
梁胥小心捧上一盏热茶,立在一旁劝慰道,“那算命的说家主命格硬,家主定会长命百岁的。”
萧祁远一手茶盖扫了扫盏内茶沫,睨他一眼笑道,“江湖术士大多不过为银子糊口罢了,你不知道那丫头使了多少威逼,塞了多少金银细软才使得那算命人在各长老前说谎。”
话罢低首喝茶,茶还未入口,外头一阵喧闹。
“外头发生何时?”
梁胥脸色微变,“其实几个丫鬟拌嘴打闹,奴这就去赶她们去。”
说吧,急急要往外走,萧祁远叫住他,“等我一起出去吧,歇了大半日正好出去走走。”
“这、家主外头风此时大得很,管家方才来说这两日怕是要下雪了,请您莫出门去。”梁胥苦口婆心说着,家主却未听自己多语,径直往门外走去。
梁胥只得愁眉苦脸跟上去。
萧祁远站在廊檐下,一院之隔,瞧着垂花门那处几个小厮同一个青衣丫鬟撕扯。
不知谁喊了一句“家主来了”,众人皆停下。
月吟扑跪在石阶上,见到萧祁远如见救星,哭喊道,“家主求您去看看小姐吧,她从昨日到现在,一直将自己关在房内,不吃不喝也不说话。”
今日大寒,往年此时早已白雪盖满城,如今却未见踪影。寒风灌传衣裳,骨头缝如沁寒潭刺激,萧祁远只觉眉心一跳,脚步急快往韵若院去。
正巧碰见萧大夫人怒气冲冲带了一众奴仆来兴师问罪,在亭路看到萧祁远直冲冲往那丫头院里去,心中疑惑,也跟了上去。
“将门撞开。”萧祁远在屋前立得笔直,吩咐身边的随从。
“是。”
两个身强力壮仆从上前,没几下撞开闺门。月吟急慌慌跑进去,没会儿又急忙忙跑出来,“家主,小姐不在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