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第60章(1 / 2)
沧州现于五城以满镇海的龙溧为首,濮东城最末,南自峡底蕴深厚但城主付清林实力略差,清风涧崇尚淡欲素来不参与其他城的事务,能与龙溧相杭衡的也就看着天水城。
江岱与满镇海不和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有人将目光看了过来。
江容予伸手拉住身旁陆挽宁的袖口,轻轻摇了摇,轻声好奇问道:“满城主是不是年纪大了,眼睛看不清楚了?”
她的声音不大,像是两人在说着悄悄话。
在场无一不是各城顶尖高手,耳聪目明,她所说的字没一个听不清楚。
江容予模样干净纯真,问这话的时语气单纯无比,就像她真的是在好奇而已。
陆挽宁一低头就看见那双似有耀耀星光的眼眸望着自己,眸中浮现出自己的倒影,满心满眼似再也容不下其他人。
心中某处似被羽毛轻轻挠了一下。
“满城主还不到三百岁,怎么能说老呢?”他任由她扯着袖口,回答声音不大,一来一往就像两人在寻常说话。
江容予露出一个微微惊讶的表情,仿佛在问这还算不老?
满镇海眼神不悦,甩了甩袖子冷哼了一声,“这地方也有你说话的份?陆景焕私练邪术,为世人所不耻,你不藏头露尾,竟然还敢到圣都来?”
话不谓不重,听得在场不少人频频皱眉。
话着实太刻薄了些。
谷飞擎看了眼站在一起的江容予与陆挽宁,弱小且孤立无援,也就是江岱不在,满镇海才会如此针对他们。
念及江岱的人情,虽面对满镇海没有底气,但还是站了出来,“满城主堂堂一代枭雄,何必与两个年轻人过不去呢。”
满镇海负手轻蔑道:“与两个小辈我有什么可计较的,不过说的实话,自来就见不得狗仗人势,陆挽宁一个吃软饭的废物哪来的资格与我们平起平坐。”
话说的难听,丝毫不顾及这是在什么场合。
南自峡的付清林也忍不住出声,“满城主说话还是自持身份些好,陆挽宁既在受邀之列,便是圣都的客人,这话若是传进天帝耳里,未免……”
“未免如何?”满镇海生硬地打断了他的话,“说到这个我倒想问问天水城是怎么回事,江岱一个城主不来,只让两个什么都不会的小辈过来,依我看来,未免是太看不起天帝看不起圣都了。”
江容予心里憋着气,只要有满镇海的地方他总会找茬,现在还颠倒黑白,让圣都的人白白看了笑话。
“满城主刚好误会了。”江容予迈了半步出去,手紧紧捏着陆挽宁衣袖,故作出一副娇柔胆怯的模样。
比起云凌只好不差。
“我爹正是极为看重天帝大婚才会让我们先行前来,毕竟我爹只有我一个女儿,将我视为天水城的未来和希望。”
满镇海蔑视着她,谁不知道江容予是个什么水平的废物,就她还天水城的未来和希望?
正当要出声讽刺,江容予接下来的话让他脸都绿了。
“倘若后继无人,凡事自然也只能亲力亲为。”
在场五城一谷,神医谷有柳慕白这个少谷主,南自峡付清林也带上了付灵姝、清风涧城主身后年轻人也与其有七八分相似,至于孤身一人的谷飞擎谁都知道他儿子尚在襁褓。
说的是谁不言而喻。
偏偏江容予还是一副懵懂天真的模样。
让人分不清无心还是有意。
满镇海当然清楚对方就是在讽刺他儿子离世得早,正要发作,一头白发的云启带着人到了。
云启不等满镇海再开口,便道:“让各位久等了,请。”
方才的闹剧他也见着了一些,先转向满镇海,“若是两个小辈说错了什么,满城主可向天帝禀报,自然会为城主做主。”
满镇海瞥了一眼江容予与她身后的陆挽宁只好作罢,为了他们打扰天帝他还做不出来。
江容予看向云启,云启微微颔首,“既来便是客。”
在云启的示意下,他身后随他一同过来的白衣神官们同时结印,众人眼前出现了一条云路。
随着结界散去,一个漂浮在空中的宫殿跃入眼帘,周围被缥缈的云雾缭绕,如梦似幻犹如人间仙境。
云路的尽头便是那里——天元宫。
踏上云路,江容予心中生出一种不踏实之感,往下看了一眼似乎脚下云层随时会散去,拽着陆挽宁的手根本没有松开的意思。
她现在懂了云启为什么说要等五城一起,要进天元宫当真是麻烦。
心里想到江岱,她开口询问云启,“若是我爹来了,可方便再进来?”
云启道:“天元宫若非情况特殊向来不对外人开放,不过江小姐放心,江城主之事天帝已知晓,届时自会有安排。”
进入天元宫江容予不掩眼中的惊艳,并非是天元宫有多么金碧辉煌,反而浑然天成,一墙一瓦巧夺天工。
素雅淡然,走在其中似乎心情都变得通透。
只是一路进来一个人影也没看到,未免显得有些冷清。
天帝没有立即召见他们,云启让身后神官们一一带了他们去住处。
一路上白衣神官一个多余的字都吝啬得说,从他表情看来,不是轻视他们,只是性格如此,江容予观察过好几个,似乎都是这种冷冷淡淡的模样。
“天元宫没有下人不能随时伺候,还请各位见谅,不过一切都已安排妥当,请自便。”神官说完行了一礼便离去。
江容予看着沈听岚一行人进了旁边的院子,心道天水城原来和神医谷交好了吗?怎么又被安排到了一起?
安排好了各城的云启一回去就见云溯手中拿着一本册子,无奈叹了一声气。
“神医谷自来入圣都都是在长兰殿中,七哥为何这次要将神医谷安排在天水城旁边?”云溯愁眉不展,随后将册子放在了桌上。
房中淡淡的沉木香,云启沉默了一会儿。
“是夫人提议,父亲敲定的。”
云溯一口气憋在心里,又强忍了下去,他们偏爱一个云凌也罢了,好歹是他们亲生儿子,可那姓陆的又是怎么回事?
此行柳明也在,现在等于是让陆挽宁近水楼台,指不定什么时候灵根便好了。
在外有个陆挽宁,内又有个云凌,他当真是觉得糟心透了。
“身外物还是看淡一些吧,你有今日也不容易。”云启弯腰收好了册子。
“七哥,你知道的。”
云溯语气失落,他争取这么多不是肖想天帝之位,毕竟修行之人寿命长,天帝修为深不可测,什么时候会离世根本是个未知数。
他想的不过是得到父亲的认可。
云启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像在安慰小孩子,“等你想开了就觉得不重要了。”
他年少时亦如云溯,可现在什么都想通了。
云溯与云启兄弟情深,纵使心中有气也不会对云启撒,寒暄了几句便离开了云启的住处。
他的手下凑了过来,“大人如今有何打算?”
“静观其变。”
在圣都,轻易动手脚是相当愚蠢的。
“天水城之事,不知大人可有怀疑过陆挽宁?天水城那么多的□□者口口声声称他们重活一世,会不会那陆挽宁也是如此,所以至今仍旧不慌不忙。”
云溯眼神幽深,“不应该,如果真是如此,陆挽宁怎么吃的下天水城的那口软饭。”
天水城的事等于是把一张遮着重生后的世界的幕布拉开了一角。
“大人尽可一试。”
试试?云溯默念着这句话,也对。
……
到了晚上,院子里屋檐下的琉璃灯亮了起来,淡白色的光晕落在木板上,莫名让人觉得清冷。
江容予归其原因是因为他们人少了,加上巫吉月一个外人总共就四个,韩十三又是个存在感极低的人物,大多时候就隐在某个角落也不出声,仿佛没有这个人存在。
巫吉月倒是很想往她跟前凑,只是她每每见着那个曼妙的身影心底就有些酸。
虽然清楚大概是因为云凌疑似挑拨离间的话,但她还是不太想看见这个人。
不过还有人比她更不想见到巫吉月,陆挽宁因为打听圣都的消息和巫吉月说过两次话,但也仅限于此。
巫吉月往他面前凑的次数多了,他也知道这女人在打什么算盘,一句“谷城主孑然一身在这天元宫中,你便过去伺候吧”就把人打发了。
名字也省了,谁让濮东城送来的时候是以婢女身份。
虽然天元宫如神官所说当真是一个下人也无,但吃食定时也会有人送来,沐浴之类的屋后便有长流水的浴池,水一直温热。
哪里也不需要有人随身伺候,本来修行者也没多少喜好骄奢淫逸。
江容予动了动筷子,对面的陆挽宁一副气定神闲,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我不太明白凭满镇海的脑子为什么能活到今日,他那张嘴可得罪了不少人了吧。”
方才满镇海一席话既显得没气度也显得没脑子。
陆挽宁神色如常,“恰恰相反,正是因为大家和你一样觉得他没脑子他才能有今日成就。”
“这话我听着有些糊涂。”
“这叫露拙。”陆挽宁细细解释着,“阿予试想,一个疆域广阔兵强马壮的城池,城主实力高深,说话滴水不漏,左右逢源,城府极深,一个空有实力,却不懂得为人处世,仗着自己势力庞大口无遮拦为所欲为,招惹了不少人,这两人哪一个会让人更忌惮一些?”
江容予一时语塞,想起满镇海那嚣张跋扈的模样,“也就是说这些都是他装出来的假象?方才是刻意挑起矛盾,好给旁人看一出好戏?”
“大抵是吧,只是有时候戏演着就变成真的了。”
“那他怕什么?圣都?”江容予一想到圣都就觉得好奇,“圣都的人并不多,天帝也没管过事,为何还如此忌惮?”
也不是她看不起圣都的人,无论是碧凌波被魔物入侵,还是前世天水城被她搞得满目疮痍,这位天帝乃至圣都都没半点动静,实在是令人猜不透。
“强者一人可抵千军万马,天帝实力深不可测,当年他集七城之力击退二州攻势,后又将魔族赶入魔境,他不是管不了而是不想管。”
连陆挽宁都说厉害那必然是真的厉害了,江容予注视着陆挽宁,很好奇,“那是天帝厉害还是你厉害些?”
陆挽宁眼眸中的情绪微微波动,对面坐着的人又如白天那样盯着自己看,他微微撇开了眼,要是他注视着那双眼睛,一定可以在其中看到自己的影子。
“那阿予觉得是我厉害些还是天帝厉害些?”
江容予摇头,天帝她见也没见过,手中夹菜的动作没停,“虽然听你说着天帝似乎很强,现在你可能未必是他的对手,但日后肯定是你更强一些。”
几乎没有犹豫的答案在陆挽宁内心深处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抿着唇,目光停留在江容予身上。
两世加起来,自从碧凌波覆灭,所有人都视他为草芥,他苟且偷生那么多年,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听到这样本能般对他的信任。
很意外,也很高兴。
江容予发现他没动静,微微疑惑地抬头,“我说错话了?”
“那毕竟是天帝。”陆挽宁紧绷的嘴角慢慢放松了下来。
江容予没觉得什么,天帝对她而言只是个尊称而已。
刚刚用过了饭,就来了位送东西的神官。
“云凌小公子送给江小姐的,说是担心江小姐住不习惯。”
江容予觉得奇怪,以云凌的性格这时候来的人应该是他才对,“他人呢?”
神官看了眼她身后的陆挽宁,眼神似有不平,但也并不解释,“我只是送个东西,别的一概不知。”
江容予想要拒绝云凌的东西,但神官丢下一句,他不管事,要拒绝应当去找云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