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随时就可以走(1 / 2)
漆黑的夜空找不到一颗星星,不知道何时月亮也躲进厚厚的云层里,狂风呼呼的刮着,树枝来回晃动,叶子沙沙作响,一副风雨欲来的样子。
对于眼睛看不见的人来说,家以外的陌生环境都充满了未知和危险。
时奚跟在顾凛身后大概四五米远,见他跌跌撞撞好几次险些摔倒,心也跟着七上八下,跟坐过山车有的一拼。
她本来打算做完两套测试题就睡觉,下楼东西吃身上只穿了睡衣裤,刚听到周叔说秦姨过来别墅太激动,忘记自己形象不雅观。
哪里想到会撞见这样的事情?
顾叔叔表面上看起来斯文正经,居然也在外面有人。
听顾老夫人的意思,还要把那个私生子接回顾家,这样顾凛怎么想?
哎,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少爷小心!”
时奚心事重重,低头看到身上小猪佩奇的睡衣,懊恼地抓了抓头发,跟着顾凛走了一段发现这根本不是回去的路,抬头看向前方的人正要提醒,只见他脚下一个踉跄,结结实实摔在了青石板路上,吓的她赶紧冲去过。
也许是少有人走动,青石板上长了不少青苔,她走在上面都要格外小心,更别说眼睛看不见的顾凛了。
然而她的手刚碰到顾凛的胳膊,就被她用力推开,随之而来就是他愤怒的低吼:“滚开,别碰我!”
时奚没有站稳被顾凛这么一推,脚下踩滑也摔倒了,掌心蹭到草丛里棱角分明的石块,划破一道口子,血直往外流。
细细密密的疼痛袭来,时奚柳叶眉皱起来,大拇指摁住伤口拳头攥紧,忍着疼看向固执的顾凛跌跌撞撞起来继续往前走,微微叹息一声,站在原地停了许久,还是不紧不慢跟在他身后。
乌云密布,看样子很快就会下雨,顾凛刚遭受不小打击,情绪不稳定,她怎么能让他一个人出去?
她跟着顾凛从别墅侧门出去,好在外面就是马路,每隔几米有一盏路灯。
否则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顾凛现在眼睛看不见,白天黑夜对他来说没什么区别,可她不一样呀,晚上黑灯瞎火的,她又没有带手机出来,照亮的东西都没有,没准还会给顾凛拖后腿。
不知道时间过去多久,他们沿着马路一直走一直走,再走一段路就到山脚的高尔夫球场了。凌晨的风刮在脸上,真的很冷,时奚裹紧了身上的睡衣,小跑追上前跟顾凛并排着走:“少爷你不累吗?要不咱们前面休息会儿?”
顾凛听时奚说话喘着粗气,他知道女孩一路跟着他,握住盲杖的手紧了紧,声线低哑:“我没让你跟着我。”
时奚斜前方的路灯,看清楚掌心的伤口,现在已经没有流血了,耳畔传来某人欠揍的话,嘴角一抽:“是我死皮懒脸要跟着少爷你,好吧。”
她没有记错,高尔夫球场外修建有遮雨棚,还有一把四人座的木椅。
似乎闻到淡淡的血腥味,顾凛英挺的眉毛拧紧,想到刚才情绪失控推了女孩,语气不算温和,问:“你的手没废吧?”
“!!!”
时奚吹了吹伤口处的细沙,冷不停听到大少爷另类的‘关心’,简直不要太受宠若惊,又抬起水眸看了眼不远处的木椅,扬起小脸看向身侧的人,“放心,还差点。”
说完就走到遮雨棚下的木椅坐着,气呼呼地瞪眼,反正她是不走了,谁爱跟着谁跟着。
左手边路边有一棵枝繁叶茂的广玉兰,洁白无瑕的花朵散发着阵阵清香,一朵花只有三四片花瓣,椭圆形的花瓣很大,宛如一盏盏精美的壁灯盛开在枝头。
今晚风很大,不少花瓣飘落掉在了地上。
时奚弯腰捡起脚边一片花瓣,凑到鼻尖,香味更浓了。
大少爷似乎也想通了,不再继续往前走,而是在她身旁的木椅上坐了下来,低沉的嗓音很轻:“被家族放弃,我早就预料到了。”
身体往后靠在木椅靠背上,一只手虚虚地搭在额头,时奚侧头看着一旁的广玉兰,并没有回应顾凛的话,而是转移了话题:“顾凛你知道吗?其实这次跟你订婚的人应该是时衿儿,我同父异母的妹妹,可最后却是我过来。”
“你知道为什么吗?”
时奚偏头看着少年轮廓分明的侧脸,恹恹开口。
他被家族放弃,她又何尝不是被父亲抛弃?
顾凛身体一僵,夜风清清凉凉,还夹着淡雅的广玉兰清香,他挺直脊背,低头沉默不语。
他当然知道原因。
没有女孩愿意嫁给一个瞎子。
时奚之所以答应跟他订婚,怕是也有所求,才会答应他父亲。
睫羽微颤,掩住了瞳仁里的雾气,不过想到成年后就可以把户口迁出来,时奚心又奇迹般的安定下来,如释重负地勾了勾唇:“我是被父亲抛弃的那个人,其实在十年前他就抛弃过我一次了。”
小时后她也曾盼望过父亲来接她回家,奶奶虽然对她很好,但她依然渴望父爱,可一次次希望换来的都是失望,渐渐的她就不抱希望了。后来长大些,父亲对她来说,就只是一个给了她生命的人,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