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风平(2 / 2)
“绒绒!”沈庚冲过来把小狗抱起,长指揉按它头顶,把它摁得眯起了眼,“不许乱叫,你还叫,你还叫!你烦死了,这是桃枝,也是我们沈家人。”绒绒伏在他肩头,颇委屈地咕哝几声,他扭转狗头,迫使它看着桃枝,“看到了吗,以后见到她不许乱叫。”
“你没事吧?”桃枝胡乱点了点头,仍然魂不附体,沈庚见绒绒冷静了,抱着它递到桃枝面前,“你来抱一抱,它很乖的,今日不知是怎么了,你放心,它不会再叫了。”
桃枝还未反应过来,与绒绒对视一眼,小狗立即狂叫起来,她低声惊呼,躲进墙角,沈庚见状把绒绒抱到门口,拍打了它几下,“怎么这么不听话呢,今日不许你再出来了。”交到衾凤手里,“衾凤姐姐,把它锁到厢房去,中午前不许给它吃食。”
沈庚对桃枝道:“许是那狗子怕生,你放心,中午我陪你去给它喂饭,等你跟它熟悉了,它也会粘着你的。”
桃枝悬着的心逐渐放下来。
沈夫人净完了手,沈老爷这会儿也起身了,桃枝跟随锦屏一道伺候三人用早膳。
她布了菜走到桌旁候着,心里却想着,皇宫里讲究食不言寝不语,一大家子的宫宴上,更是埋头用膳,生怕自己的喘气声些引来侧目,不会像沈家这般说说笑笑。
沈老爷心宽体胖,可以看出年轻时很是俊俏,被儿子打趣了也不恼,笑眯眯往儿子和夫人碗里夹菜,沈夫人则笑意柔柔看着父子二人玩闹,在沈庚任性地把他爹夹过来的一根油菜扔回他爹的碗中时,嘱咐一句:“庚儿,别挑食,多吃绿叶菜,能长高。”
沈老爷道:“你看看桃枝儿,与你差不多大,也差不多高,你一个男孩儿,你惭愧吗?”
沈庚懒懒抬眼,望向安静立在门边的桃枝,嚣张跋扈的气势弱了下去,“我有什么好惭愧的,若是长不高,旁人会说这沈老爷真小气,没让自家儿子吃饱饭。”头上遭沈老爷敲了一下,他不再说笑了,埋头扒饭。
桃枝分明瞧见,他趁着二老不注意,偷摸着吃了两条油菜。
她勾唇轻笑,沈庚像感应到了什么,转眸看向她,发现她在偷笑,故作凶狠瞪她一眼。
桃枝用笑容讨饶。
三人用完早膳,锦屏和桃枝一道送上清茶漱口,沈老爷是茉莉花茶,沈夫人是正山小种,沈庚的茶则是西湖龙井。
桃枝端着茶盏出神,琢磨着能不能像宫里一样,往茶里加点香料,让茶香更加醇厚悠扬。
门外忽然通报管事沈禄求见,接着一位模样忠厚,黑布长衫的老人走进来,拂衣对老爷夫人行礼,“老爷,夫人,昨夜勤书阁之事,郑家得了消息,郑家老爷派人来问能否把大夫人和小公子接过去,全当散散心,等夫人心情好了,再回沈家。”
沈老爷道:“当然不行,这是家丑,怎能闹到舅老爷那边去呢!”
“老爷,郑家的车马停在门口,小厮已经往勤书阁去了。”
沈老爷慌了,“这这这……夫人,这可如何是好?舅老爷是个暴脾气,若是知道瑜儿的荒唐行径,撤了沈家的生意,可如何是好……”
沈夫人依旧从容笑着,“夫君莫急,连薇不会走的,去库房把那块蓝血和田玉取出来,让郑家的带回去,就说,是咱们沈家的一份心意,也是一份歉意。”
沈老爷犹豫:“可是……”
沈禄听了沈夫人的话即刻离去,沈夫人道:“夫君,这玉留着,也只是个念想,何况这事儿,本就是咱们沈家理亏了。安抚好郑家,咱们一家人一起度过这难关,才是最要紧的。”
沈庚悄声对桃枝道:“那是郑老爷早就看中的蓝血和田玉,原是祖父沈公当三品江宁买办时冠冕上镶嵌的宝石,郑老爷有次酒醉,说反正沈家也没官了,不如把那玉扣下来送他赏玩。”
桃枝郑重点头,沈家这番为了平息事态,可谓是忍辱负重了。
沈老爷问:“夫人为何笃定连薇不会走?”
“意安昨日才遭了那么大的罪,今日她离了沈家,岂不是坐实了夫妻不睦,让意安更加伤心?为了意安,她会先吞下这口气的。闹成这样,瑜儿想必也后悔,往后会更用心待她。但是连薇的性子刚烈,能不能令她回心转意,就看他的造化了。”沈夫人转而对桃枝道:“我们做爹娘的,不好插手他们房里的事,桃枝,你与连薇投缘,得了空多去开解她,更要好好抚慰意安。”
桃枝连声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