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师徒和友人（2 / 2）
“你见过我是清醒的几次？”
“……一次”
“懂了吧？”
“……”
原本安静的陵园在多了一个人之后开始有些嘈杂，孟邱心把酒洒在墓碑周围后，将重新置满酒的杯子塞到了冯少江手里，就着卤味聊了起来。冯少江和孟邱心有着一样的遭遇，虽然在他们之间还有个思维古板固化的白枫，但是这并不影响他们两个对过去的回忆。
突然，冯少江站了起来，一把将孟邱心拎起扔到一边。与此同时，一道闪电冲着孟邱心原本在的位置狠狠劈下来，只是在墓碑的地方诡异的转了个弯，劈在边上的毛莓上。闪光闪过，火苗迅速窜起，烧尽了这株藤本植物。
空中，乌云没有任何征兆的聚集到了他们两个的正上方，孟邱心没有察觉到。
“你就这么想杀了你徒弟吗？”冯少江嘴里念了个决，将他们和人类所认知的空间隔绝开来，一对巨大的翅膀再次展开，将孟邱心护在身后。
“我检查过了，这个城市没有什么金属手臂的人类。（嗯，他被有盾牌的大胸男子娶走了）”白枫从树上跃下，冷眼直视他们。“其实一开始都是你安排好的对吧？”
冯少江耸耸肩。
“不要和我装傻！我回到这个国家已经有五年多了，为什么你现在才指引我和白雨兄弟相见？而为什么才不到两天，孟邱心就出现了？”
“老白，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很希望你能转变一下你自己的思维方式，不要再固执下去了。”
“我固执？呵呵，我倒是想问问是谁为了一个人类女子几百年下来都是一副醉鬼的样子？又是谁冒着被人类发现的可能经营一所学校几百年？你说我固执？”白枫的双手化为利爪，垂在两侧，“把他交给我。”
局面变得有点僵硬，冯少江巨大的翅膀仍挡在师徒俩之间，冯少江知道把邱心交给她会有什么结果，他不让开，她也不退步。
在这个被叫做开洋的城市，有三只站在妖怪们顶尖的家伙，他们被开洋市的妖怪们称作为三大怪，他们的实力，都是开洋市其他妖怪们只能仰望的。甚至说曾经有妖怪们私下讨论，如果他们三个打起来，谁会赢？
如果那个讨论是个赌注，而且是随时下注的，那么赌局现在可能就要开始了。
“好吧，如果你坚持……”冯少江收起翅膀，站到了一边，做了个“请”的姿势。在他身后，孟邱心早已没了踪影。这是孟极家族特有的能力，他们擅长隐藏自己，一定要用现在的话来讲，就是天生拥有隐身的能力吧。除非是氏族血脉，否则根本找不到一点踪迹。此时的白枫气在头上，一时竟忘了自己的徒弟还会这么一招，一股怒火开始从脚底向上翻滚。白枫手掌一紧，挥起利爪冲着冯少江脸一拳揍过去，冯少江没有闪躲，而是用自己的脸生生接下白枫的这一拳。
“如果你愿意转变一下你的态度，我在这里绝对不还手，只希望代替你徒弟消了你的怒火。”冯少江伸手擦掉从嘴角渗出的血迹。
“他在我门下，犯了我的规矩，就该受到处罚！冯少江我警告你，百余年前你重伤我的事我还从未与你计较！这一次是要一同还了这本账吗？”
“你与我的事不要牵扯到现在来！邱心他的处罚还不够吗？被你困在深山下的庙宇十五年！失去最爱的人，又与骨肉分离！你知不知道你做的这些有多残忍？”
“冯少江！你还记得你是如何引诱人类女子的吗？雪羽不就是被你害死的吗！到现在为止居然还口口声声的说着自己是真爱？人类和妖怪本来就不该互相影响！有的只会是更多的悲剧！”
“那么你呢？方氏家族的这几百年呢？”冯少江这句话出来以后，他们之间有的就只剩下沉默。
是的，白枫是一个极其矛盾的家伙，她不像其他的妖怪，静心修行或者享受人类世界提供的舒适就够了。对于她来讲，与人类共处才是自己最重要的事情，而这件事不知不觉中进行了几百年。她看够了自己抚养引导的人类从出生走向死亡，也受尽了因为自己保护不利而失去的每一代的长子长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样，她对于人类的感情有些扭曲，自己既小心保护着一群人类，又反感人类和妖怪的感情。
这是她的劫难，师父是这么说的，可是她得到的只有一遍一遍的轮回、重复……
这种扭曲的心态一直到了遇到冯少江和马遥歌他们。
“人类很脆弱啊……”白枫低下头，嘴里这么说着，两只巨大的爪子开始发出噼啪的声响，而这声响也越变越大，最后两团红色的雷球聚集到了她的手上。
冯少江没有反应过来，白枫已经闪到了他的面前，带着雷的爪子高高举起，冲着冯少江的门面扣下去。
“师父住手啊！”就在白枫手扣下的一瞬间，孟邱心出现了，就这样毫无防备的拦在他们中间。白枫没有因为孟邱心的出现而收住手，应该说她根本就不想收住手，带着雷的爪子就这样狠狠拍在他的手臂上。
“你疯了吗！”冯少江扶住孟邱心，白枫这次是真的下了杀心，孟邱心被她这一掌生生打回了原型。“好吧，你是认为是你徒弟害死的冬画吗？我告诉你，那场车祸是在你将他压在庙下后发生的，你在国外只是因为听到一些不好的风言风语才回来，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调查，就把他封在山中！然后一挥袖子又回到了你那方氏供养主那里。如果当时你没有困住他，那么他一定会去救下那场车祸，一车的人类都不会死，冬画不会死，夏书也不会瘫……”
“原来是这样吗……”
一个不属于他们三个的声音突然响起，一个束着硬马尾的少年走了出来。
“小雨……”看到走出来的人是谁后，白枫愣在哪里。她看看孟邱心，又看看现在这被自己搞的乱七八糟的墓地，低沉的吼了一声，回头一拳砸断了旁边的树，化为白豹子向空中一跃，头也不回的消失在大家的视线中。
“小雨你……”因为不放心所以跟过来了吗？什么时候在那里的？还真是，孟极一族的后代，完全察觉不到气息……冯少江抱着变回原型的孟邱心，面对小雨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他叹了口气，开始给孟邱心疗伤。
“果然是一模一样啊……”小雨开口了，“白色的豹子，头上奇怪的花纹，这个家伙真的就是我老爹了？”小雨盘腿坐下，“校长教我一下吧，我也来帮忙好了。”
冯少江看了一眼小雨，嘴里念了个诀，又简单的教了他诀窍。小雨念了几遍以后，很快就掌握了，他把双手叠在一起放在孟邱心身上，渐渐感觉到了手心下面肌肉和骨头正在恢复的声音。
“你恨你师父吗？”冯少江突然开口问小雨。“我也要和你说句对不起，我利用了你们兄弟俩，但是我真的很希望她能改变一下自己。”
“你们大‘人’的事，我们小孩不懂，我只知道我拜了师，那她就是我的师父。”小雨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没有理由恨她，也不能恨她，再说，这些事情已经都过去十五年了，一定要追究回过去，只能带来痛苦。逝去的东西，不管是时间还是什么，都再也回不来了。也许这十五年来对于你们来讲，可能是一段非常短的时间，但是对于我……家人，那已经是无法回头的过去，恨什么的，一点必要也没有。”
冯少江张了张嘴，或许是他们活的太久了，有些很简单的道理已经被遗忘在某个朝代，他真希望白枫能听到这句话，但是仔细想想，自己也是这样的不是吗？都是固执的老古董而已。
他笑出了声，回头看向蓝冬画的墓碑，脑海里浮现出来的却是另一个女人的样子，凤眼朱唇，乌发如镜。过去多少年了？不记得，不记得，是不是该放下了呢？
小雨，谢谢你。